恬静清冷,不失孤傲。
熟悉的笑容……
看着久别重逢的笑容,姬长歌咧了咧嘴,却是揶揄道:“虽然比刚才好看多了,但……还是不好看……”
“太冷了!”
慕容梓萱一愣,笑容更甚,声音多了几分寒意,“姓姬的,你……过分了!”
姬长歌瞬间泄气,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还不让人说了……要不是欠你钱,我会怕你?!”
诸人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想法难得一致。
这二人,怎么看着有些像一对欢喜冤家……
该不会……
“咳!”
一声干咳兀地炸开,正想入非非的诸人的思绪瞬间被拉回。
看着脸上已是阴云密布的慕容乘风,诸人心中不由一凛。
这是……要动手了?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盯着满脸笑意的姬长歌,慕容乘风声音空前的沉重。
“不!”
姬长歌摇了摇头,迎上慕容乘风,笑道:“正是‘明白’了,所以才选择留下!”
慕容乘风深深地看他一眼,“所以,你的打算是……”
“很简单。”
姬长歌直面慕容乘风,悠闲笑道:“继续,继续砸场子!”
虽然在笑,可声音比之初临之际,却也是空前的坚定!
不再逃避,直面内心。
若说之前的他是一柄未曾出鞘的剑,韬光养晦,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无他不斩之物!
“继续砸场子?”
慕容乘风眉头微微一挑,面无表情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也不能说没得谈。”
姬长歌轻轻摇头,迎上慕容乘风的眸子,“谈还是有的谈的,就看您愿不愿意谈了……”
“若是谈拢了,姑苏慕容之名,还能一如当初甚至……更胜一筹吗?”慕容乘风忽然抛出一个看似与眼下毫不相关的问题。
“一时间虽然不能恢复,但日后……必定更胜往初!”姬长歌目光坚定,声音铿锵。
“未来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慕容乘风轻轻摇头,声音一样是坚定无比,“我……只要当下!”
“哪怕摒弃所有,哪怕拼上一切,也是……只要当下?”姬长歌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
“没错!”
慕容乘风想也不想,重重点头,坚定道:“哪怕摒弃所有,哪怕拼上一切,我也……只要当下!”
“值得吗?”姬长歌笑容不复,轻声问道。
“值得!”
慕容乘风毫不犹豫,“我是姑苏慕容之主,只要我在位一日,那便一日就要一切都以家族为主!”
“那一年前呢?”姬长歌似乎还是不甘,忍不住又问道。
慕容乘风还是坚定摇头,“一年前的慕容乘风是一年前的慕容乘风,一年后的慕容乘风是一年后的慕容乘风,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可……”
姬长歌还欲开口,慕容乘风却抢先道:“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姑苏慕容……不可欺!”
姬长歌眼神微微有些复杂,迟疑地看着慕容乘风。
许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好!”
声音恢复了坚定,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他四下望去,目光在诸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大堂内的慕容离身上。
一揖。
起身。
内力荡漾其中,洪亮的声音如狂风一般席卷。
“自今日起,慕容梓萱,我姬长歌罩了!”
顿了顿。
“慕容于归,乃是强人所难,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又一顿,姬长歌目光四下望去。
“所以,在此,我姬长歌,向姑苏慕容……宣战!”
风吹过。
隆重有力的话语夹杂在风中,与它一起,向着姑苏城的每一寸土地传递而去……
然后……举城瞩目!
……
“成了!”
墙头上,李子兴奋地鼓舞双手,像是要翩翩起舞,手掌不断怕打在身旁之人的肩膀上,一边笑一边拍,“你看你看,成了成了,酷啊,威风啊!”
一旁,千叶面色古怪地看着前不久还怪罪自己破坏气氛如今却自己手舞足蹈欢祝的李子。
“咱家的见识真是少呢?”
声音落地,李子却是仿佛闻所未闻,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事,丝毫不受半点影响。
千叶忍俊不禁,随即也笑了起来。
同时,他心中不由地也松了口气。
总算成功了……
……
“我突然不想生女儿了……”醉雅轩瓦尖之上,叶不白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墙头草!”
苏沐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转头看向薛镇,笑道:“还是老四好!”
不料,薛镇脸色也不太好看,“我也不太想生了……”
苏沐顿时脸色一僵。
“说实话,老大,你猜出来二哥的打算没有?”薛镇忽然问了一句。
“女儿嘛,那可是父亲的心头肉啊……”苏沐没头没脑地答了这么一句。
“还是儿子好!”叶不白暗暗庆幸。
苏沐瞪他一眼,“也不知道长风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父亲……”
叶不白只是傻笑。
薛镇默不作声。
……
狂风之后,细雨来袭。
声音骤然一柔,姬长歌望向诸人。
“此事,是我个人与姑苏慕容之间的私事,我个人的意思是,希望诸位不要参与进来……”
顿了顿。
“当然,你们若要参与,我也一并奉陪!”
“喂喂喂!”
叶长风走至与姬长歌并列,掏着耳朵,满脸的不耐烦,“姓姬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姬长歌扭头笑看着他。
“笑?”
叶长风更不耐烦了,“笑什么笑,你还敢笑,我们三个可是一起来的,可风头都给你出了,你拿我们当什么了?!”
“你说对不对?牛鼻子。”
“牛鼻子?”
赵无为也抬起脚步,却是不满地皱起眉头,“你叫谁呢?!”
“当然是你了!不然,除了你,还能有谁能叫牛鼻子的?”叶长风撇了撇嘴。
闻声,姬长歌悄悄朝着桃花仙赵玉阳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这位天榜第三的青城山掌门已然站了起来,满脸的焦虑与担忧。
“无为,过来!”他大喊道。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漩涡”,青城山并不打算加入,也不想被这场“漩涡”波及。
近百年来,青城山一直被武当稳稳压一头,他未继任掌门之时,武当有剑仙,青城山没有,待他入天品成了剑仙,武当张之一又横空出世!
北离道教有二,一为武当,二为青城,二者皆是道教,可世人提及道教,往往想起的始终是武当,而不是青城……
身为青城掌门,他一直梦想着扭转这一局面!
可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想要扭转武当青城这近百年的“孽缘”,怕是此生都无望。
因此,他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赵无为这一爱徒身上!
无为无为,以无为而有为,成就自我,筑己大道……这是他对这位爱徒的期盼,筑己大道,成就自我,进而超越他,超越武当!
赵无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身负先天道体,是一个天生为修道而生的人!
别看如今赵无为年已十九却还停留在金刚之境,深知先天道体之力的赵玉阳可是很清楚。
于先天道体而言,要么一生终于凡,一旦踏破凡品,天地二品再无阻力,后余境界只会一路高歌,扶摇直上,甚至……破入仙品!
或凡、或仙。
这……就是先天道体!
如今的赵无为还是一枚“胚胎”,先天道体之力还未体现出来,又如何能置他于危险之中?!
这也是一十九年来,为何他始终不让赵无为下山的原因所在。
当年,他从师父手中接过青城山,却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没能将青城山发扬光大……好在,在他失败之后,迎来了赵无为这一百年难遇的道体,迎来了青城山振兴的希望!
先天道体,是青城山的希望所在,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师父,请恕弟子不能从命!”
赵无为决然摇头,挺起腰杆迎上赵玉阳的眸子,罕见地露出无畏的一面。
“我知道,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徒儿的安全着想,可师父有没有想过,关笼子里的鸟……要如何飞向蓝天?”
赵玉阳怔怔地看着赵无为。
赵无为咧嘴一笑,再度变回了那个面对师父性格有些懦弱的青城山道子。
“如今,徒儿第一次有了自己想做的事,笼子里的小鸟终于鼓起勇气,要向蓝天进发了,师父……不应该支持徒儿吗?”
看着阳光下那个像个傻子一样傻笑的徒弟,赵玉阳心中一阵怅然。
“哼!”
转过身,他冷哼一声,背对着赵无为摆了摆手,“就准你一次,你……去吧!”
声音落地,赵无为顿时喜上眉梢,连忙作揖,“多谢师父!”
“去吧……”赵玉阳挥了挥手,心中一阵舒畅,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笼中鸟的故事么……也不知跟谁学的。
这嘴,居然是越来越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