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二十三年,三月初四。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距离已然闻名天下的“慕容于归”仅是剩下了短短两日。
“慕容于归”渐近,因“慕容于归”一事受邀而来的江湖世俗的世家门派如今也是多数抵达。
群英荟萃、豪杰相聚,眼下的姑苏城更加热闹了。
……
惊蛰将至,蒙蒙春雨过后,蔚蓝的天空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姑苏城最大最好的酒肆,醉雅轩。
作为城内“龙头”客栈,醉雅轩自然是姑苏城里最受欢迎的客栈。
既有名气,又有牌面,只要是个正常人,自然都喜欢。
名气大,牌面大,人流也就多。
人流一多,鱼龙混杂的,吹嘘妄谈之言也就少不了……
这不,眼下噪杂的客栈大厅内就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
“……”
“听说那慕容家的大小姐美貌千年难有?”
“真的?”
“当然!”
“哈哈哈,那这可真是便宜了南宫家的那位大少了!”
你一言,我一语。
醉雅轩的待客大厅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而说起热闹,其中话题自然或多或少都要跟最近盛名已久的“慕容于归”挂些钩。
在这等特殊时期,能在醉雅轩占有一席之地的,自然不是寻常人。
人是非寻常人,那么非寻常人的话比起寻常人也就非比寻常。
如此一来,这些人酒后的秽语也就难免有些“大胆”……
……
一人脸色醺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有关“慕容于归”的事,他端起一杯酒,晃着脑袋眯眼笑道:“恐怕这次慕容家的‘慕容于归’不会太平哦……”
一石惊起千层浪!
噪杂的醉雅轩瞬间安静了下来,诸人的目光齐刷刷向着一处定去。
这等时期,能在此地喝酒高谈之人的身份如何,诸人皆是心知肚明……
不过,玩笑可以开,但“夸张的玩笑”可不能乱开!
方才的话……便是“夸张的玩笑”……
“慕容于归”不会太平?
这是何意,与姑苏慕容明面上作对?
姑苏城始终是慕容氏的地盘,在这里,人家是龙头,占据天时地利,就是龙来了,那也得趴着!
这样的“大胆”作对,是……不想活了?
“哦?”
一身披锦袍的男子忽然开口,合起手中的折扇,他笑问道:“兄台此话何意?”
“何意?”
脸色醺红的是个黑衣男子。
将端起的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望向那袭锦袍,笑了笑,“自然是表面上的意思,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
锦袍男子脸色微变,笑容顿时少了几分,摇头道:“还望兄台慎言!”
笑容转淡,声音里隐隐带着沉重,其中警告的韵味已然尽溢言表!
……
不料,黑衣男子对此却是仿佛无动于衷,倒是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抬起酒盏在手中把玩,他侧头笑道:“实话也不让人说?”
锦袍男子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黑衣男子视而不见,自顾自道:“昨夜,慕容府邸因何大动?”
锦袍男子瞳孔一缩,冷声道:“你是何人?!”
低头看着杯中晃荡的酒水,黑衣男子头也不抬道:“你又是何人?”
“小生不才。”
锦袍男子眉头一扬,傲然道:“正是您口中的慕容家之人,慕容……青云!”
昨夜之事,举族皆震!
这等时期,夜闯他慕容氏,还是为了那位即将“于归”的大小姐慕容梓萱……其中猫腻……细思极恐!
万幸的是,此事被压了下来。
那位大小姐房间周围被族中高手以内力及时布下了一道“隔音层”,这才未让此等耻辱之事得以传扬出去,便是在族里,也仅是一些族中核心知晓。
而眼下……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慕容家的大少爷……”
一抹讶异立时浮上面来,抬头望着慕容青云,黑衣男子声音平淡,“失敬失敬。”
不过,虽然口上说着失敬,可无论怎么看,那袭一如既往一副慵懒模样坐在原地的黑衣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敬意?
慕容青云眉梢微沉,“小子已自报家门,那么……先生是何人,又为何口出乱语……是否也该告诉小子了?”
晃着酒杯想了想,看着慕容青云,黑衣男子的脸色很是犹豫,“你确定要知道?”
盯着黑衣男子,慕容青云毫不犹豫。
“当——”
不料,未等慕容青云话未出口,一道笑声却是应声响起。
“慕容家的小子,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慕容青云当即顺着声音望去。
开口的,是一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慕容青云。
慕容青云对着中年男子揖了一礼,“敢问您是……?”
中年男子起身还礼,淡笑一声。
“剑冢、李潇然!”
笑容登时浮现。
慕容青云忙又揖了一礼,笑道:“原来是剑冢的潇然叔叔!”
“无需多礼。不过,我的名字可以告诉你,可这位……”
李潇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却是未去与慕容青云畅谈,反倒指了指自斟自饮的黑衣男子,笑着提醒道:“还是那句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还想多活些日子。”
李潇然不忘笑着补充一句,摊了摊手,“倘若你不想多活些日子,权当我没说……”
慕容青云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潇然。
李潇然笑意如初,又道:“而且,他的名字,就算他说了,你一定没听过,不如不听。”
“喂喂喂!”
黑衣男子不满地唤了几声,目光自酒盏挪向李潇然,埋怨道:“有你这么坏人雅兴的吗?”
“再说,我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别乱给我戴帽子!”
摇头笑了笑,他又望向慕容青云,咧嘴道:“你看,把慕容家的大少爷都给吓到了!”
李潇然低垂眉眼,笑道:“不怕说的可怕,就怕……我说的远不如您的可怕……”
慕容青云脸色变得苍白。
对于这位黑衣男子,李潇然用的不是同辈相称的你,而是示以长辈之称……“您”,赫然是敬语!
“哈哈哈!”
黑衣男子忽然大笑起来,“剑冢的家伙,说话还是那么的一针见血!”
李潇然笑而不语。
低头抿了口酒,黑衣男子似随口问道:“听说你二叔死了?”
李潇然轻轻摇头,“不知。”
黑衣男子轻轻“哦”了声,随即低头抿酒。
似是想起了什么,刚低下头的他忽又抬起头。
眼眸微眯,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潇然,声音很轻,“那位……现如今应该没师父了吧?”
李潇然猛然抬头,脸色瞬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