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睁面露苦笑，那晚电话里只是拍脑袋一说，目的是让对方知难而退，没想到乔莉还认真了，六项中满足了四项，诚意可见一斑。

可偏偏，异议的两项才是李睁最在意的。

合约期长短，决定了公司对他掌控力度的大小，很多艺人昙花一现，就是毁在合约期上。

如果李睁现在是二线歌手，圈内行规这个层次的歌手都是长约，他也不是非要头上出角，可作为刚入圈的新人，过早地将手脚绑死，绝非明智之举。

而个人作品是李睁最大的竞争力，相当于武者的底牌必杀技，又岂可交付他人？

“我不能答应。”

乔莉想过李睁会讨价还价，却没想到拒绝得如此干脆，眉头微微扬了起来：“为什么？公司只会对重视的新人开出长约...”

见乔莉试图说之以理，李睁索然地叹了一口气，直白道：“莉姐，我就明说吧，作为一个新人，我不想现在就被长约困死，也不想以失去词曲人权益为代价换取其他合约条件的提升，这两点是我最看重的，恰恰又是时光唱片难以满足，而那些二三线唱片公司能满足我的。”

话末，以歉然的眼神看着乔莉，意思很明显，单方面宣告谈判失败。

乔莉娇艳的唇瓣微微张启，似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无言以对，因为李睁一针见血，说的他妈太对了。

时光唱片作为一线唱片公司，对一线以下歌手，都是带着俯视的态度，尤其重视主导权的掌控，长约就是一种手段，李睁不光是歌手，还是词曲人，那也得再加一道枷锁。

相比之下，那些二三线唱片公司就灵活机动多了。

歌手合同里头，抬高唱片费用，分成比例，这已经是乔莉的职权极致，变更关乎公司主导权的条款，她没有这个权限，别说她，就是副总也没有。

可就这么放弃，她不甘心啊。

音乐圈从来不缺好的歌手，缺的是好的词曲人。

二线唱片公司难以留住二线歌手，一线唱片公司难以留住一线中游以上歌手，特别是有野心冲击超一线的那些，归根到底还是受限于词曲人的资源。

圈内词曲人分为六个等级，新人，普通，资深，小咖，中咖，大咖。

新人，发布五首歌曲以内。

普通，发布五首歌曲以上。

资深，至少两张黄金唱片主打歌。

小咖，至少一张白金唱片主打歌，三张黄金唱片主打歌。

中咖，至少一张双白金唱片主打歌，三张白金唱片主打歌。

大咖，至少一张三白金唱片主打歌，两张双白金唱片主打歌。

这里的主打歌，并非特指专辑的第一主打，而是指该张专辑收入的所有歌曲中，在两榜上排名最高的一首。

圈内中咖除了极少数独立创作人，只为某个歌手，或者某个工作室写歌，其他的都会与一家一线或者巨头唱片公司深度合作，要么本人直接签约旗下，要么作品优先供给，二线唱片公司就算拿到中咖作品，也是挑剩下的。

整个圈子大咖不足两手之数，其中两人是独立创作人，分别为一天王的工作室，以及一天后本人写歌，其他几位都是与五大巨头之一深度合作，要么本人就是股东，要么本人直接签约，要么作品优先供给，巨头唱片公司旗下歌手众多，几乎不存在挑剩下的，一线唱片公司基本拿不到大咖作品。

歌曲成就歌手，现有的公司没法提供歌手与之匹配的词曲人作品，歌手为了前程，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另谋高就。

而在时光唱片内部，音乐总监一职空缺，副总监有四个，其中以乔莉最为弱势，目前她手下的歌手，除了一个退隐三年复出的过气准天后，其他歌手不是新人就是三线，最多将将踏入二线。

究其根源，她过去的东家迪美唱片只是二线，导致手上的人脉资源相对低端，她能约歌，并且能拿到对方力作的词曲人中，最高的只是一个小咖。

想要摆脱不佳的境地，甚至逆袭总监之位，她急需一名得利的词曲人相助，而圈内那些中咖，大咖都已经有了固定的合作对象，就算她搭上线，能拿到的也是别人挑剩的次品。

是以，听到芸睁组合演在青歌赛决赛中演唱的《魔鬼中的天使》，得知这是一首原创，她利马就丢下了手头工作，千里昭昭跑来了南市。

再得知《短发》的词曲作者与《魔鬼中的天使》是同一人，更是激起了她志在必夺之心。

李睁就犹如一块已经在沙面露出一角的金砖，她有种预感，若是失之交臂，必然会后悔莫及。

“他不需要我，而我需要他。”沉默中的乔莉，内心经历了一番外人不可知的纠结，最后在心中这般说道。

随后，妙目一抬，眼中闪过一道至极的决然，看着李睁一字字道：“我答应你！”

李睁一点心理准备都是没有，神色有些恍惚。

乔莉沉吟道：“合约期两年，你的作品拥有自主权，不过，你若是要卖给其他公司或者歌手，同等价位下，公司有优先权，试水单曲，专辑立项都按你的要求，唱片分成按我提出的方案，商演的话，也参照唱片分成，四点五，五，五点五，这是我能做主的极限。”

最后两个字，她咬了重音，紧紧盯着李睁，眼神带了一股狠劲。

那感觉就好似，我已经豁出去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要是再不同意，或者再讨价还价，信不信老娘把你活剐了。

“莉姐，除了这些，其他条约对比其他歌手，不会有特别附加吧？”李睁心中还没完全消化，不，应该说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不算他作为作曲人的附加条件，就凭合约期两年，加上其他那些，这份合约已经足以赶上真正的二线标准了。

“没有。”乔莉吐出两个字，清脆利索，犹如两颗珠子，一前一后落在玉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