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婷沉默了片刻，才道：“阿德巡演京城站前两场票房还不错，今晚加开场，我就想着让未来少女趁趁热度。”

李睁淡淡道：“这么小的事儿，你决定是没问题，可之前你问了我的意见，我给了明确的答复，你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擅自改了过来，你这是耍我呢，还是耍我呢，还是耍我呢？”

这一下，那头彻底沉默了。

李睁自顾道：“我猜，是林玥向你提的，你推不掉，又怕我这里说不通，是以，来了个先斩后奏，对不对？”

那头有声，苏婷低声道：“昨天出的上周销量表，女子组合当中，销量最高的冰糖甜心才8万张出头，青春魅力才6万6千，林玥三个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块来找我说了一个多小时，希望能够多点宣传资源，我说150万宣传费肯定不能再高，只能看看演唱会嘉宾的机会，他们就提到了今晚阿德的演唱会...”

没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白，李睁猜对了。

李睁笑了一下，道：“林玥，张雯薪是以前的同事，你给她们点优待很正常，人又不是机器，谁也不可能一点不偏不倚，就好似你，被你耍了我也只能认，谁让你是我的助理呢。”

再度一笑，继续道：“我不是怪你先斩后奏，而是未来少女出任阿德演唱会嘉宾不合适。”

给了定论，又解释道：“之前否定给阿德配演唱会嘉宾，是风老师强调说过，摇滚的现场最重一个热度，歌迷的情绪冷掉了再起来就难了，除非请的嘉宾也是摇滚风格，否则现场效果只会适得其反，明白？”

苏婷消化了一阵，嗯了声：“那，要不取消？”

李睁道：“不用，未来少女的演唱可以放在最前头，也就是阿德登场之前，一首快歌，一首舞曲，正好给演唱会预热。”

苏婷应了一声：“好。”

......

晚，六点五十分。

京城。

音乐馆一号厅。

4千8百多个观众席，上座率已有了七成半，还有歌迷在陆续进场，估摸到开场，上座率能达到八成左右。

后台，候场区。

张雯薪捧着一杯温水，一口接一口地抿着杯沿，抿了是七八口，杯子里的水位也就下降了一厘米的样子。

她嗓子有些发干，忍不住想要喝水，可马上就要登台了，又不敢多喝。

孟薇双手搅在一块，手心里汗渍渍一片。

林玥深深吸气，缓缓吐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三女都不是纯新人，林玥算上首张单曲，已经发行过四张唱片，即便出道才数月的孟薇，也在首张单曲的宣传期，有过数次演唱会嘉宾的登台经验。

可眼下，三女都有些紧张。

一来，今晚是三女组团以来的首秀，二来，这张新专辑对她们太重要，说是决定命运的也不为过，三来，当下乐坛，四种演唱模式，女子组合弱势尽显，给她们带来了一股无形的心里压力。

倪厚道大步走了过来，目光一扫便是看出了三女的紧张，没有出声安抚，而是笑着打趣了几句，待气氛放松一些，然后拍了拍手：“走吧，还有七八分钟，准备上场。”

三女均是一吸气，跟上倪厚道的脚步。

七点。

鼓点声响起，接着，加入了大提琴声音，再接着，加入了贝斯声...

一件一件的乐器奏响，混合在一块，音乐的节奏感也是越来越强，而舞美灯光随之亮起，一片一片，犹如水彩笔涂抹一般，将整个舞台勾画成一副唯美的图案。

现场歌迷开始隐隐躁动起来！

音乐声持续了一分多钟，停了，片刻后，再度响起，变换成了一段节奏轻快的背景音乐。

正是未来少女新专辑中的一首非主打歌曲《向爱情进发》。

听着这熟悉的音乐声，已经等在通道口的三女心中紧张的情绪，都是微微地缓和了下来，目光交织，林玥作为队长，眼神一定，吸气道：“李睁的作品从来没有输过，这一次也一定会赢！”

这句话犹如带着一股魔力般，让的张雯薪，孟薇神色一振，包括林玥自己，宣之于口之后，神色都是更坚定了几分。

青春魅力三女中，刘苏苏与尤晓霞转会，孟薇为何会独自留下，就是因为李睁！

林玥，张雯薪转会华璨，为何会心甘情愿放弃原本的个人演唱模式，改为组团，也是因为李睁！

是李睁告诉她们，女子组合会在未来乐坛占据一席之地，并且有信心将未来少女打造成国内顶尖的女子组合。

正如林玥说的，李睁从来没有输过，她们可以怀疑自己，却没有理由怀疑这个男人！

三女再度目光交织，张雯薪，孟薇重重点头，林玥也是一点头。

“曾经的我对爱情充满幻想...”背景音乐延续了大半分钟，孟薇猛然一吸气，开口唱出了第一句，脸颊一扬，步履轻快地朝着舞台中央走去。

紧接着，孟薇接唱，也是走向舞台，再接着，张雯薪接唱，最后一个亮相舞台。

三女的登场，倒是没有让现场歌迷过于意外，这种演唱会正式开始前的热身演出并非个例，只不过，歌迷的反应比较平淡，更别说送上掌声。

不过，《向爱情进发》这是一首快歌，现场演唱的效果要比听磁带好得多，再加上三女青春靓丽，配上动感的步伐，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歌迷投去了注视的目光。

一曲落下，掌声有些稀稀落落，三女并不在意，保持着状态，朝着舞台下不同方向挥手。

在她们挥手间，背景音乐声再起，节奏感比前一首明显强烈，而且充满了动感，三女随之原地轻轻蹦跳起来。

与此同时，两侧各八名男性舞者朝着舞台上汇聚而来，伴着节奏舞动身姿。

这样的动感画面，一下子就把歌迷分散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林玥开唱：“你正在说着什么我很模糊，只有好音乐让我听得清楚...”

孟薇接唱：“言语从这里开始失去作用，只有节奏感能够互相接触...”

张雯薪再接唱：“全世界全世界，需要的是速度...”

三女状态饱满，演唱间，穿梭在十六名男性舞者当中，身姿伴着节奏微微扭动。

“...不如跳舞，聊天倒不如跳舞，让自己觉得舒服，是每个人的天赋，继续跳舞，谈恋爱不如跳舞，用这个方式相处，没有人觉得孤独，也没有包袱。”

进入到副歌，节奏感一下又提上一个档次，十六名男性舞者舞姿全开，现场几十个镭射灯频闪。

三女处于十六舞者之间，身姿也是摇曳摆动，神色间带着女孩子特有的骄傲，各自嗓音不同，却都是透着一股子自信，以及小小叛逆感的凌厉。

动感音乐，动感的画面，试听双重刺激下，现场歌迷的情绪被勾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歌迷，目光望着舞台之上，坐在那里的身子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抖动，摇头晃脑，手里的荧光棒也是挥动了起来。

这首《不如跳舞》是专辑第三主打歌，前世地球，陈慧琳的代表作之一，是舞曲中的经典之作，凭借这首歌拿下了当年东方风云榜港台最佳女歌手奖！

值得一提的是，《不如跳舞》收录于陈慧琳的专辑《花花宇宙》里，那时的香港四大流行榜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张专辑最多只有三首主打歌派台打榜。

在那个网络不发达，手机是奢侈品的年代，没能派台打榜意味着少了很多曝光的机会！

而《不如跳舞》并非专辑三主打之列，可随着专辑的出售，这首歌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度，继而后积薄发，在坊间迅速走红，继而KTV超高点唱率，最终刮起一阵《不如跳舞》风，红遍大江南北。

海外很多国家地区买了这首歌的版权翻唱。

完全诠释了什么叫金子总会发光的！

歌曲时长不过三分钟，一曲下来，让歌迷有着一种浑身细胞活跃起来的舒爽感，就好似三伏天喝下一杯冰爽的雪碧，又好似吃了一道美味的开胃菜，食欲已经被勾了起来，迫不及待想要吃后头的副菜，主菜。

歌声落下，掌声随之传来，虽然不是排山倒海那般，但也是汇聚成片，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欢呼与尖叫！

这可不是晚会性质的演出，不管舞台上艺人表演如何，观众都会给予礼节性的掌声。

在演唱会的现场，歌迷是奔着开演唱会的歌手来的，这种暖场表演，在他们内心甚至觉得多余，不喝倒彩就不错了，想要得到掌声和欢呼，除非，表演真正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未来少女的首秀，显然是做到了这点！

“爬升，速度将我推向椅背...”

演唱完毕，三女挥着手，仰着头，朝舞台后方走去，与此同时，又一段背景音乐声响起，现场歌迷瞬间听出了是什么歌，轰然一声，炸了！

《三万英尺》，阿德专辑的第一主打，是整张专辑中最受歌迷喜爱的歌曲，甚至比《酒干倘卖无》的人气都要高一些。

原本这首歌是要放在后头演唱的，不过倪厚道在和导演商量了之后，将这首歌给提了上来，作为未来少女新专辑的总监制，倪厚道心中很清楚，《不如跳舞》这首歌，定能勾起现场歌迷的激情，然后直接下一猛药，演唱会便会来到高热度。

事实证明，倪厚道的判断非常准确。

“远离地面，快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思念像粘着身体的引力，还拉着泪不停地往下滴...”

当阿德的演唱来到副歌高潮，就见观众席上，一双双手臂高举挥舞，全场响起了一片数千人的大合唱。

现场气氛达到了燃点！

......

另一边，青春魅力的深市演唱会。

音乐馆内，5千出头的观众席坐得满满当当。

不过，演唱会开始之后，青春魅力的演唱，却并没有激起歌迷太多的热情。

不难理解，除去人气因素外，青春魅力的新专辑，延续了上一张单曲的风格，而《一千零一个愿望》这样梦想系的歌曲，因为普遍主歌铺垫与副歌高潮的反差不会很大，是以，想要在现场带起效果，也就比较难了。

此外，梦醒系歌曲，一首很容易打动人，两首打动就少了，到了三首，乃至更多，尤其是连续不断，就会逐渐淡而无味。

半场下来，犹如清澈的流水淌过，歌迷情绪并没有多少起伏。

直到下半场开始，李睁作为演唱嘉宾登台，现场这才火热了起来，最大的因素，肯定还是李睁的人气够旺，此外，李睁选的都是些适合现场演唱的歌曲。

除了自己专辑中的《挪威的森林》，《心如刀割》这两首，还唱了他给其他歌手写的两首歌，一首《我这个你不爱的人》，一首《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

再与青春魅力三女，来了个四首歌的串烧。

相当于足足唱了六首完整的歌。

既不负辜负现场的歌迷，也对得起16点的分成报酬。

演唱会结束后，惯例有个小小的庆功会，李睁等人也参加了，不过记者采访之类的，李睁没有接受，交给乔莉去应付。

而他则是拿了两盘食品，与同样不喜应酬的风墨一块坐在角落的桌子。

风墨不用登台演唱，晚饭吃得饱饱的，此刻肚子也不饿，象征性地吃了一片熏肉，一点素食，便是放下叉子抹起了嘴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还真是被你一语中的。”

李睁看看他：“什么被我一语中的。”

“你说青春魅力的新专辑想要大卖，难，被你说准了！”

风墨摇头叹气，虽然心里早已认可李睁的判断，但还是保有着些许奢望，毕竟专辑主打是他的作品，他当然希望能出一个高销量。

然而，上市首周5天，砸下去近50万的宣传资源，却只收获不到7万张销量，在当下唱片市场，够上总费用200万级的唱片当中，显得有些平庸了。

至于后续会不会奇迹般地大爆？

这种概率非常低，此外，风墨心里对专辑的成色有着判断，算不上多高。

李睁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默然一笑。

风墨紧跟着道：“眼下国内乐坛，四种演唱模式，女子组合最为势弱，而且已经明显有了越来越弱的趋势...”

一顿声，看着李睁道：“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止跌反弹，重新崛起？”

李睁沉默了片刻，才道：“女子组合在乐坛肯定会一席之地，但我觉得只是个别，就算主流，也是次主流。”

说罢，不忘加一句：“至少国内乐坛是这样。”

这是他根据前世地球的经验，女团在韩日非常盛行，但由于尺度，亮点，卖点的问题，注定了国内难以风靡。

但这不妨碍女子组合在国内乐坛生存发展，好几支女子组合都是红透半边天，只是难以形成规模而已。

风墨略微沉吟，正要与李睁继续探讨，这时，乔莉快步了过来，李睁迎面，很清楚地看到，乔莉的脸颊被一层寒霜覆盖。

这样的场合，以乔莉的养气功夫，就算是被人当面说几句不三不四的话，她也不会这般将情绪流露在脸上。

唯一的一次例外，是洛少生日会上被陆桂兰泼一脸酒水。

今晚是第二次，却是李睁亲眼见证的第一次，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等乔莉走近，就放下手里的刀叉，起身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