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邻居的原话是:“我每天下班回来到家都十二点左右,而老太太晒太阳的时间也多半是这个时间点,后面我就睡午觉了。大概一点半左右醒来。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我醒来的时候老太太早就不在院子里了。”
邻居这话的向我们传达了两个时间点、一个时间是十二点。这也就是邻居下班到家的时间,而也是老太太出来晒太阳的时间。而第二个时间点则是一点半。这个时间是邻居醒来的时间。这样一换算的话,这中间间隔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邻居的午睡时间虽然是固定的一个半小时、但老太太的晒太阳时间却不会固定,她完全有可能提前返回屋里。
我在脑海里假设着案发那天的平面图。
一个带院子且能被邻居看到院内情况的平房、一个下班归来拉窗帘睡午觉的邻居、一个行动不便只能靠双手滚动轮椅的老太太。
想到这里,我突然猛地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矛盾:“甄擎,你们没发现这个场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吗?”
“你说想说老太太出来晒太阳的时间是吧?”甄擎反问着我。
“对啊,邻居在楼上拉窗帘准备午睡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老太太。那么他怎么知道老太太是刚出来晒太阳呢还是已经在哪儿很久了?”
王海陆:“你都能想出来的问题我们想不到吗?当时就问了邻居了,人说老太太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时间点出来的。”
“问题就在这儿啊,他默认了这个以往的时间点。但是这次的老太太不一定是在这个时间出来的啊。”我着急的想向他们解释,但却发现自己脑海里的东西就是无法通过话语表达出来。我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是个傻子的清晰认知。
程洁看着抓狂的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脱口一出:“但是尸体是不会推轮椅的啊!”
“对对对!!”我激动得快要跳起来,接过程洁的话继续说着:“根据尸检报告显示,那时候的老太太已经去世了。那尸体又怎么会自己行动,所以尸体要么是从死亡后就摆放在哪儿,要么是凶手又返回了现场后把尸体推出来,造成死者日射病死亡的假象!”
“我明白了,现在尸体是什么时候被推出来已经不重要了。”甄擎拿起手机打开了查询天气的软件,手指不停地滑动刷新着。我们凑过去一看,他查询的是案发当天的天气情况。
“看这个有什么用?”
甄擎:“可以看到日出时间。”
王海陆:“然后呢?”
“我都能看到,凶手看不到吗?”此时的甄擎仰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感叹为什么上天给了他这一帮猪队友。
“所以说,凶手是算准了日出时间,然后行动的。”我恍然大悟。
甄擎:“对啊,不然这么一具尸体就停在院子里,不会引起注意的吗?而且邻居不止要午睡,他晚上也要睡觉啊,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但是他却什么都没看到,那就证明那时候老太太的尸体还并未出现
。”
“还有可能没有死去。”程洁总结了一下。
“那作案时间就可以大致推算出来了,在夜晚被杀害。邻居早上出门上班后老太太的尸体就被摆在了院子里。”我在尸检报告上圈圈画画,说:“这个时间算下来,和尸检报告推算的死亡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程洁:“因为只有一位邻居能看到他们院子里的情况,所以凶手只要稍微了解一下邻居的日常作息就能完美的避人耳目。”
“这样熟悉情况,不像是陌生人会了解的。”我继续补充着,此时的我脑海里完全没有别人的身影出现,只有刚才那咄咄逼人的陈教授和她紧张四顾的妻子。他们毫无疑问就是最了解这一切的人。
“果然,他们俩的嫌疑无法洗刷。”得出结论后的我,来到会议室找到了白毛毛,询问着他对他们夫妻二人的调查情况。
白毛毛此时正埋头在电脑上整理着文档,屏幕上显示着他们夫妻二人比赛当天跑过的路线,关键地点的媒体抓拍都有他们的照片。并且主办方也确定他们到场并签到了。
“确认了,你看监控,照片,指纹都有证明他们在马拉松现场。”白毛毛转过头看着我。
“难道......真是我们找错方向了?”甄擎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站在了我和白毛毛的身后。
此时的我心里也是十分疑惑的,怎么会这样,明明推理上来说他们夫妻二人就是有很大嫌疑啊......老太生前也没得罪任何人,家里钱财也并没有损失,屋内门锁完好并未遭到破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熟人作案的表现,而她唯一的熟人也就只有终日与自己为伴的儿子儿媳妇了。
而此时一切调查则表示,他们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突然,我猛地想起了老太的死亡时间。冲着甄擎大喊:“我们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老太是晚上死的啊!马拉松晚上又不跑,晚上的不在场证明如何提供??”
“可是也如你所见了,他们比完赛买了烧饼就回酒店休息了,第二天一早还要签到呢。”白毛毛无奈的耸着肩,似乎对我这种异样的坚持产生了一些怀疑。
“张珏,你冷静一下,办案不要带入个人情绪。”甄擎担忧的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疑惑,他似乎是不明白,平常不咸不淡的我怎么会变得如此易怒和暴躁,并且咬死他们夫妻二人不放口。
而我则完全明白我为何会这么激动,因为我也有个这样不甘死去的外祖母。
小时候听妈妈说,外祖母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女子。但却因为出身贫瘠,在还小的时候就卖给了我们家做丫鬟,当时她已经十五六岁了。
这个岁数正是乡下妹子嫁人的时间,而那时候的外祖母也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答应外祖母赚了大钱就回来救她出去。但一别经年,等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成为了我们的外祖母后。这位答应她回来的男人也没有回来。
后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外祖父知道她心里有别人后。也跟着忍了一年又一年,最终,伙同大儿子一起吊死了外祖母。并对外宣传外祖母是上吊自杀,由于那个年代的混乱,大家也都敢怒不敢言。
而这个故事却在小辈们的心里扎了根,直到我从我母亲嘴里得知了外祖母的真正死因。
那种震撼使十二岁的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杀害,这种被至亲之人吊死的绝望是岁月所无法洗涤的。
也正因为如此,那时候的我对妈妈说:“我长大了一定要当警察,不能再让像外祖母那样被冤杀的人出现了。”
而这次的这个案件我则多多少少的看到了当年外祖母的影子。被自己的子女杀害,这样的感受一定是非常绝望的。不行,我不服气,这件事一定有着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了。
于是我反问甄擎:“如果这件事我们找不到凶手,专案组的名声还要不要?”
甄擎欲言又止的说:“这......话不能这么说嘛。”
“不行!凶手必须找到!不然怎么和部长交代!”王海陆的出现终于是救了我一命,他是受部长直接任命的人,所以说从理论上来说还要高甄擎一级。而此时的甄擎见王海陆都这么说了,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既然你们非要查那就查,但是为了避免浪费不必要的警力,就我们四个去查吧。”
“那tm哪儿够啊!”王海陆眼看就要暴起,却被我拦了下来,我讨好的说:“哎呀够了够了,王督察牛逼,别和小的一般见识啊。”
于是他只好作罢,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后,对甄擎说办完案再收拾他。
嗯?这话我怎么听出了什么不太对的感觉呢?
......
在决定自己调查后,我们一起理出了一个详细的时间线。这是他们两口子这几天行动的路线。
12号早上,他们安顿好母亲后驱车前往隔壁市参加比赛。抵达时间是中午1点,吃完午饭后逛了街,买了梳子和烧饼。这两家店的老板都能为他们提供证明。后来晚上回到了酒店,还跟酒店前台反映了房间热水不热的问题。
13号早上9点,他们来到比赛场地签到。10点准时发令出发。期间在几个媒体记者处都有抓拍到他们的身影。比赛于中午2点整结束。而他们是1点23分的时候到达终点的。
记录表里也有记录。再后来他们回到酒店洗漱后点了外卖。于下午5点出了门,径直来到了烧饼店,吃完晚饭后打包带走了饼回酒店休息。
14号,也就是我们估算的作案时间。这天的他们的活动和昨天差不多,开始比赛和终止比赛的时间官方都有记录。而不同的是,这次的他们没有直接洗漱。
而是比完赛就直接去了酒店附近的小吃街。穿着比赛的运动服,妻子在吃烤肉串的时候还不小心滴了油在身上。衣服上的油渍我们在审讯他们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之后他们回到了酒店,一晚上都没出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