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正在埋头摸索洗手台下的内格的时候，甄擎正在每间隔间里暴力拆卸着储水箱。果不其然，其中的一个储水箱里找到了凶手丢弃的一次性塑胶衣、衣服被折叠成整齐了的小方块，约莫只有巴掌大小。贴着箱壁放置在里面。

“这种情况之下都还能这么冷静的折衣服吗？”我惊叹于他的临危不乱、也吃惊于他强大的心理素质，要知道，这老哥在不久之前可才刚杀了人。

而此时，储水箱里的水在塑胶衣上血液的侵染下。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液体。凶手这点也很聪明，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不被别人发现尸体，那么，这些血液就会顺着水流被冲进厕所，从而达到消灭证据的目的。但他似乎是忘记了网吧是怎样的人群聚集地。这样人多的地方是没多大可能性把尸体掩藏太久的。

甄擎：“咱俩是不是想的一样？”我点了点头，接着。甄擎继续说着：“凶手好像没什么生活经验，否则也不会选择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这样杀人。又或者，他的观念停留在很多年前的黑网吧。”

黑网吧是在我们小时候非常流行的地方、那时候家家户户并没有像现在一样一家一台电脑，所以我们上网也只能去找这些隐藏在居民房里、一个房间密密麻麻摆满了十几台电脑主机的地方。毕竟当时去正规网吧需要身份证，并且也很贵。所以那时候放学去黑网吧打两把cs是我们那个年代所特有的回忆。

王海陆叹了口气：“继续找吧，凶器还没找着呢。”接着，他继续着甄擎刚才的暴力强拆。

果然，在最后一个储水箱里，王海陆发现了浸泡在里面的一把小木锤。但很可惜的是，这把矿泉水瓶长短的小木锤的木柄已经断开了。也不知道是凶手后来弄断的，还是之前在把不锈钢筷子钉入死者胸口时坏的。

“我就说嘛，哪有什么铁砂掌，还是得靠现代工具。”程洁松了口气，上前用证物袋把这把断裂的小木锤给装了起来。

“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木锤啊？”甄擎哭笑不得。王海陆却回复着他：“这次杀人有计划了，不像上次一样用的随手得到的工具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呢？是他觉得自己有暴露的可能性，还是第二次杀人多少还是有点心虚？又或者......是他在一次次的犯案当中，正在成长呢？

“凶手说这位死者是第二个，那么还会不会有第三个和第四个呢？”我揣摩着凶手的作案动机，心想着他肯定不会就此收手。接下来得加紧破案的脚步了，不然我们这个一老远赶来专案组多没面子不是，说出去也让人笑话。

甄擎：“既然他都说了是第二个，那么也就是说这两个死者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联系的。展开调查，把连接他们之间的那个点给找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猜测到下一个受害者，大家听着，一定要尽全力去保障她的人生安全！”

“是！”我们大家一起整齐答应着。

接着，痕检科的人进驻了现场。而我们也带着死者尸体回了所里。

尸检工作正照常开展着，这次的死者面部上面的处理方式和上次死亡

的王科雅一样。我都不用想，她的两颗眼球此时一定正含在她那被麻线密封的嘴里。于是我们还是照常的割开了她嘴上的麻线，但我们预想之中的画面却并未出现。此时她的嘴里干干净净、并没有眼珠。除了一些血迹以外，舌头也完好无损的待在它该待的地方。

“这次的眼球居然不在嘴里？去哪儿了？”我疑问道。

程洁却站在我旁边打量起了死者的喉咙：“张珏，你说为什么凶手第二次杀人没有用割开气管这一招呢？连环杀人凶手应该统一作案手法啊。”

“哎哟，你管人家的呢，变态杀手的心思谁能猜到。而且，第二次他还开始计划杀人了呢，他在想什么谁知道。并且任何一个凶手的目的都是想要一击毙命，所以他用什么样的手法都是不奇怪的，只要致命就好。”我一边解释一边捏开死者嘴角，打起灯光朝她喉咙深处望去。这一望不得了，我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暗骂了一声：“卧槽。”

程洁在听完我的惊呼声也跟着凑了过来，接着她也发出了‘我的妈呀’的惊呼声。

那我们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惊人的场景呢？

......

只见死者喉咙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卡在哪里，而通过灯光的反射，我们能清晰的看到，那是一颗眼球，也许正是死者那不翼而飞的眼球。此时正牢牢卡在她的喉管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得。

程洁眼看是这么个情况，赶紧给我递来了手术刀。我顺着她的喉管竖切了下去，掰开肉块，我小心的把卡在她喉咙里的眼球给抠了出来。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会只有一颗？另外一颗呢？我抬头疑问的看着程洁。

程洁一下子秒懂了起来，‘啊’了一声后从工具台上费力的举起了骨剪，递给我。“看来咱俩想一块去了”我耸耸肩，开始用手术刀切开了死者胸口的表面肌肤，接着，用骨剪剪开了她的肋骨。

她整个人现在就像是平铺开来的蝴蝶一样。静静地等待着我发现线索。

轻轻的割开她的胃袋，一股酸臭味瞬间在整个手术室里蔓延开来。我不顾程洁的干呕，低头开始在那些半消化的方便面残渣里寻找着那颗剩下的眼球。

终于，我找到了那颗表面已经被胃酸略微腐蚀了的眼球。

“这到底是在生前吞下去的，还是在死后被凶手给塞进去的？”程洁举着装有两颗眼珠的盘子上下打量着。

“人在死亡过后喉咙是不会有吞咽的动作的，所以......她应该是在还活着，或者濒临死亡的时候下意识的进行了吞咽。”

“那这么说，其实凶手还是在她嘴里放了她自己的眼球，但由于当时的她并没有完全死亡，所以下意识的把眼球给吞了下去？”

“嗯，是这样的。”我取下手套，拿过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死者的死因、死亡时间和死亡之前吞下了眼球等这些线索。

......

回到会议室，我询问着甄擎，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

甄擎点了点头：“网吧都是实名制的，查上网记录就查到了

。你那边呢，查到些什么？”

于是我将笔记本拿出来摊开，指着上面的线索一条条的讲给了他们听：“死亡原因和现场勘查的基本一样，但还要加上窒息这一点。死者是被凶手给刺中心脏死亡的，但在她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凶手在她嘴里放上了她的眼球，并且缝上了嘴。当时的死者还没死，所以下意识的大口吞咽了嘴里的血水，而正是因为这个吞咽动作。她自己把自己嘴里的眼珠给吞了下去，看，我们在胃里找到了其中一颗”

我边说边拿起照片给他们看，接着。甄擎询问着我另外一个眼珠的下落，我继续补充着：“另外一颗正好卡在她的喉咙深处，压迫了气管。造成了她最后的彻底死亡。”

王海陆：“也就是说，如果抢救及时，还能活过来？”

我却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这样的大出血终究会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甄擎：“那......她的死亡时间呢？”

“两到三个小时之内。”

甄擎若有所思道：“果然，这个凶手每次作案的时间都很赶。”

“但都被他逃脱了不是吗，他应该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我整理着手里的资料，接着，翻出了上一次痕检科在现场得到的一些线索。在桌面上一一摊开。

“这是上次留下的脚印，虽然是一次性鞋套的印记，但从长度换算来看，差不多是一个41左右的脚码。”我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解释道。

“还有这个，是当时击昏死者王科雅的凶器，是一个不锈钢铁块。调查后发现是公司玄关处摆放的艺术品。”

王海陆：“这么看来，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是现场随机寻找凶器，只有一次性塑胶衣是提前准备好的。”

甄擎：“是啊，但第二次就不这样了，他迅速的成长了。是不是背后有其他人教导？”

“很有这个可能性，但作案是他一个人这点我们可以确定。”说完，我拉起程洁，在我们的会议室里进行了现场模拟。

“当时他应该是躲在玄关门后，等王科雅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从背后击昏了她。然后拖拽着她来到了她的工位上，上面正摆放着她叫的外卖。于是他用外卖的餐刀杀死了她。”王科雅是很瘦小的一个女孩，身高约莫150左右，体重也只有90斤。这样的身体，一个壮汉是很容易把她给提起来的。

程洁却奇怪道：“为什么他两次都是自己带的麻绳来缝死者嘴，但每次都没有丢弃剩下的麻绳呢？明明凶器都那么轻易的丢弃了。”

“那是因为带着手套不好操作，所以在缝嘴的时候他一定是取下了手套的。而我们在死者的面部并没有提取到除她们自己以外的指纹，那就证明凶手当时只是脱下了拿针那只手的手套。他很小心。”我拿过桌面上的U型针比划着。

“并且，死者的针线活还挺不错，至少挺整齐的。”甄擎拿着照片仔细端详着。

而我却在想着：“死者一定是个单身汉，毕竟如果有媳妇，谁会去学这些针线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