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案发地正处于一处还在开发中的工业园、且时至春节。园区内人烟罕见，也只剩下些许的像李大爷这样的门卫还在坚守岗位，此时附近几个厂子的门卫们都围着李大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而我们也顾不得了，赶紧的拉开警戒线封锁了现场。

这次我打算采取包围式的勘察方式、也就是从四周开始观察场所、以及一些微小的细节。再由外向内的持续深入。现场勘验的方法有很多种、每个法医都有着自己所习惯和擅长的那一套操作。这次的我也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在现场工作了，这次有了程洁和小黄法医的帮助。感觉也和曾经孤军奋战的我不一样了。

我掏出鞋套手套带上后、贴着警戒线的范围一圈圈的搜索着。程洁跟在我身后听我向她一项项的科普着、而小黄则是去了另外半圈地方开始搜索。

这是一条城市常见的沥青路、附近应该有些建筑工地。毕竟这条道路上到处掉落着一些黄色泥巴、且有着大车刹车磨黑的轮胎印。从泥土的干涸程度以及轮胎印外表的灰尘覆盖来看、这些痕迹怎么说也不可能是近一周内的痕迹。

而程洁此时正弯下腰观察着这条路上的一堆杂乱的车轮印、和临近垃圾桶范围前面的各种交叠的脚印。她蹲着端详了一会，站起身来问道：“不是都放假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车的？”

我头也没抬的就回答了她：“这儿又没人打扫，你注意观察这些痕迹的新旧程度。”

程洁：“下雨和冰雪融化的时候会把痕迹冲刷掉吗？”

我：“当然会啦，雨水是毁灭痕迹最好的天然做法了”我随口说到这儿、接着猛地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朝程洁那边看去。果然，垃圾桶旁边的层层叠叠的脚印并没有丝毫被雨水冲刷的痕迹。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是一叠黑色的脚印，那些物质看上去像是机油或者是桐油？

我用手蘸取了一点地上的痕迹闻了闻，才发现确实是废弃机油的味道。而垃圾桶里也杂七杂八的乱扔着一些机油瓶子。“此时，可以猜测两件事情、一，这些瓶子里机油的滴落粘在了人脚底而形成了这些杂乱的脚印。二，这些脚底的机油很有可能就是在出发地带过来的。”我一边指着垃圾桶一边对程洁说道。

此时的小黄也走了过来、汇报了他那边的工作。他勘验的地方是靠近人行横道的一块地方、正好在我这个垃圾桶的对面。

小黄：“我那边没什么特别的，收集了一些花台里的烟头。不过数量有点多，并且都被雨水泡的发黄了。能带给我们的信息应该十分有限。”

我：“嗯，我这边也是查到了很多脚印和刹车印、但这么杂乱且层层叠叠，没有一个完整的脚印。看来这次的痕检不好做啊。”

程洁：“那就只有干回你们的老本行咯，尸语者们？”

我和小黄听完程洁的打趣，互望了一眼后站起身来。一起朝着那个散落在马路上的行李箱走去。行李箱的位置是有着些许改变的，据李大爷说行李箱本是依靠在垃圾桶的旁边、而当时他打算拖到马路对面的街道上打开。结果半路的时候因为行李箱太重，这才好奇的打开看了看后，发现了里面的尸块。我看了看地上的拖动痕迹，确

信了李大爷所说的话。

于是这个行李箱就半掩着被抛弃在了马路中央，这是一个拉链式的黑色行李箱，约莫24寸的样子。从拉链的一段里探出了一小节骨骼，我拍照的时候细细观察，才发现那应该是一节指骨。拍完照后，我们打开了这个看上去没有多少使用痕迹的行李箱。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摆放整齐的白骨，以及冲天的血腥味。

头骨、盆骨、腿骨等一系列人体骨骼正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这个行李箱里，骨头上还挂着些许肉末。就很超市看到的大骨头棒子一模一样。凶手甚至还贴上了胶带固定，是怕骨头散落破坏美感吗？这真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凶手。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这个凶手似乎都有着极其强烈的强迫症。

我拿起大腿骨查看着、从骨骼上判断。死者身高应该在170左右，而看了看上面残存着的肉末，我凑近细细的嗅着。由于是冬天，骨头上挂着的肉末并没有多少腐烂痕迹、并且从深色的外表来看。这些骨头、应该都焯过水。

我：“你看到尸体的处理方式了吗？很像做菜。”

小黄：“是的，还会焯水处理血沫。”

我：“凶手究竟是职业使然呢？还是故意而为？”

程洁：“这跟你之前说的那个热水放血的一定是一个人！”

听到这话，我却摇着头反驳了她：上次的肉块切割十分整齐且是顺着纹理切下、而这次的关节连接处粗暴的砍痕和骨头上胡乱的肉末。明显没有上次所做的那么完美。如果是同一个人处理的，那又怎么会突然放弃了自己所坚持的完美呢？

程洁：“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止一个人？”

我：“凶手几个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分尸的人肯定不止一个。”

小黄却低头开着紫外线灯、照射着贴在骨头上的那些透明胶带。他是想要查看上面是否能有一些痕迹。比如说指纹。这就是最大的取证点。

但近年来由于各种犯罪电影的风靡、警方查指纹的这一方法就成了世人皆知的一种办案手法。所以，这个凶手应该不会蠢到留下这么强有力的证据。果不其然，在小黄细细搜索四遍后，依旧是一无所获。而整个行李箱也只有拉链锁头上的指纹，那应该就是李大爷之前拉开行李箱时留下的痕迹。

我们将骨头一块块的拿出来装进物证袋里，为他们一一编着号。程洁数了数，发现才不过14块加一个整体的头颅。而人体的所有骨骼加起来足有206块。减掉颅骨整体的29块和我们发现的14块后。仍有163块骨骼下落不明。

这些骨骼去哪儿了呢？

而凶手明显是个强迫症晚期患者。毕竟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还把每块骨头给一一剔除。且完全摆放整齐。这个人的承受能力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当我们带着骨头和行李箱回到所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五点多了。我叫小黄把其中一块骨骼带去检验科进行基因对比。而自己则匆匆赶回会议室和甄擎他们汇报着情况。走在路上的我，其实心里已经隐隐确定了这些骨头们的主人是谁。

这些骨头应该就是之前失踪的那位女士，于海燕女

士的骨头。

毕竟根据她丈夫提供的线索来看，她就是身高172的一位女生，而刚刚通过骨头判断身高时、我的心里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推开会议室，甄擎见我回来了。询问着我现场的情况。我一一如实回答了，接着继续补充到：“现场有着很杂乱的脚印，我大致看了一下是没一个完整的。但可以让痕检科去再查查。我就不信一个都没有。”

甄擎默许了我的提议，拿着对讲机呼叫着他们。而我则和甄擎坐下后，打电话给王海陆让他带了一份当地的地图。地图一展开，我就在上面圈定了这次的抛尸范围。是在城东的开发区。而上次的尸块则是在城中的市中心。这两个地方相隔尚远，凶手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四处颠簸呢？

我：“这凶手第一次在市中心抛尸已经如此猖狂了，第二次又怎么会在这么偏远的郊区抛尸呢？”

甄擎：“或许是为了迷惑警方，让我们猜不到它的分尸地点。”

我：“对了，这次的分尸手段和上次不同，我怀疑是多人作案。”

王海陆：“怎么说？”于是我将这次的判断一一的告诉了他两，他两听完后也赞同了我的想法。

甄擎：“那我们就推翻先前的想法，重新假设。假设凶手是两人”甄擎顿了顿，又否认了自己：“不，假设分尸的人是两个。而且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

我接着补充到：“并且都是完美主义者，只不过完美的点不尽相同。这种感觉或许是双胞胎，还或许是一起生活很久的人。一个人的行为是会影响另一人的。”

王海陆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后，拿起笔在开发区周围画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红圈，我仔细一看，他圈出来的都是一些开发区周围的修车厂和4s店。

我：“你觉得分尸地点在修理厂？”

他答应了一声，说：“从现场的机油瓶和机油脚印来看。我觉得修理厂是有很大嫌疑的，且不说脚印是不是凶手的，单是案发现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脚印这一点。本就是很反常的事情。”

甄擎：“并且这些修理厂的地方离抛尸地都略远，又有谁会走那么远来扔垃圾呢？”

我赞同着他们的想法，确实。在目前这个我们手里没有任何可靠线索的情况下，是不容许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的。再者了，经过雪水融化却没有消散的脚印，实在是十分可疑。于是我们将目光聚集到了开发区周围的三家修理厂。甄擎立马着手准备调查。

大年初一，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在休假，更别说是这些工作单位了。于是，甄擎只好一通电话打给了修理厂的老板们。请求他们配合调查.

大过年的，这些老板们突然被警察告知自己的厂子可能涉嫌一起凶杀案，并要求自己配合调查，这可一下子惊坏了他们。他们纷纷在电话里哀声怨气到：“我们可是合法经营啊警官，你们可别冤枉我！”

但意外也不是没有，有一家老板骂骂咧咧的挂断了电话、在警方第三次打通了电话后这家老板才终于确定电话那头的真实身份。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警方后。言语这才柔和了下来，保证会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

是谁杀死了谁？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