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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开恩科,施恩天下。
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是一扫天下腥膻,对于这大明来说,这才是重要的,相比之下,开恩科,反倒是退居其次了。
“至、至于三……”
言道着社学时兴时衰的原因,王夫之颇有些苦涩的回答道。
“在世人皆以科举晋身仕途前提下,百姓送子弟识字读书就是想走一条简单快捷的科举入仕之路.在这方面,一些有科村熟家熟的教师就要优于社师,所以人们更愿意送子弟到村塾家熟中去读书,而不是只教读写算礼仪的社学。而且于民间不少贫民子弟既无财力更无迫切需要去社学就读。而这正是社学衰落的根本原因。”
王夫之的回答,让朱明忠颇以为然的点点头,听着教室中孩童们朗读声,他笑着说道。
“确实如此,这社学之中,既不教八股,也不教经书,教的是礼射书数之法“一习书,依名人发帖,日五百字以上,一数,务在精通《九章》之法”,这样的地方,自然教不出举人进士,自然也就不受百姓欢迎了!”
于私熟、村熟之中以经学、八股为重不同,早在洪武时期就已经规定的了社学学习的内容,读写算是基础,再就是习礼、知法,前者尚不足为其,毕竟学校的目的千百年来都有“习礼”一说,但是“知法”却是明的社学教育内容的最大的特点,学习政府颁布的法令,知晓法律章程。这种普法教育甚至领先于1世纪的中国——因为这种习法,是从儿童时期开始的,社学中的法律教育内容不只限于《大诰》,还包括明朝所有的律令。而他们之所以“兼读律令”,并不是为了培养朝廷的顺民,因为知法的百姓不可能是顺民,知法的百姓对于官府来说是麻烦,他们会用法律保护自己,这也是后世基层干部口中所说的“百姓知法维权意识强,工作不好干”的原因。
百姓知法,而官府不敢违法,百姓不知法,官府才能无所顾忌的鱼肉百姓。明朝社学教育中“兼读律令”培养出来的是知道用法律保护自己的百姓,而不是顺民。这也是明代多“民变”的原因,因为百姓会在官府违法时用法律保护自己,当然他们往往选择以“民变”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意愿,这种“民变”带来的结果往往是以百姓胜利而告终,当然到了满清,面对衙门前散步的“民变”,他们直截了当的选择了屠刀。
现在,随着大明的中兴,这种领先于时代的普法教育,当然被朱明忠沿用了下来。现在的社学之中,同样也要“兼读律令”。
除非了识字、习礼、知法之外,还有就是伦理道德、诗歌、礼乐的学习,当然再就是算术,通晓《九章算术》,按照朱明忠对明朝社学的了解,读了七年的社学之后,那些学业优秀的学生,教育程度应该相当于初中阶段的学生。当然,他们没有学习地理、化学、物理,可即便是如此,在17世纪,或者说14-17世纪之间,大明上下拥有千百万等同于初中教育阶段的学生,本身就是一个教育奇迹。
而现在,朱明忠所希望的就是复制这个奇迹。
毕竟,相比于专注于八股、经书的士子,这些熟读经书,能作诗、作文,算是“粗通文墨”,粗通《九章算术》的学生,才是朱明忠所需要的“大明人”,这些人更容易受“实学”的影响,更容易接受现代科学。
当然,没有人知道,朱明忠真正的想法,对于外界来说,“欲扫尽天下腥膻,非得大兴社会不可,大兴社学为今日之要。”,但是并没有人知道,这社学的背后,是朱明忠“蓄谋已久的阴谋”。甚至可以说是和欧洲的“宗教改革”相类似的一个阴谋,只不过,这个阴谋被掩于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借口之中。
不过在推行社学的过程中,朱明忠同样也看到社学的不足,比如它像私熟一样,不分班,所有的学生混居一堂共同学习,这一点就不符合教育的基本原则。之所以如此,当然是与社师数量有限有根本的联系,更重要的是资金。
想要改进社学,就必须要投入更多的资金,而投入更多的资金,意味着将不得不面对来自士林的反弹,而这种反弹随之而来的,还有要求恢复科举的呼声。
现在不仅民间有要求恢复科举的呼声,朝廷内部同样也是如此。但是朱明忠本人,并没有恢复科举制的意愿,之所以建立书院以及专门学校,并建立毕业后考试录用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为了科举制。
“现在,在朝中,很多人不能理解,为何朕会愿意投资巨资兴办社学,但在科考一事上,却是斤斤计较。”
见陛下终于提到了“科考”,王夫之立即全神贯注的倾听着。
“因为决定我大明将来的,绝不会是区区万余士子,想我大明立国近三百年,一共取了多少进士?不过区区两万四千余人,而我大明又有多少人?这些人中,又有多人有机会参加乡试成为秀才?有多少人有机会进入府学、进入太学?可谓是寥寥无几,可是……”
指着一旁的教室,朱明忠颇为感慨的说道。
“可于大明,将来每个人都会进入社学之中,于社学内学习读写算,学习礼乐、学习律令,这大明,就像个水桶,而山,决定水桶容量的,从来不是最高的那块木板,而是最短的那块,而社学就是我大明最短的那块木板,它的高度,直接决定了大明的未来,所以,于朕看来这社学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一旁的王夫之依然为陛下的这番话震惊不已,甚至听得惊讶万分,他自然知道这社学之中收的都是14岁以下孩童。学的只是些启蒙的知识,甚至可以说这里根本就是“只教学问,不做学问”的地方,这里只是教人读写算,这,这社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置身于这间不起眼的社学院中,看着那青瓦灰墙,院子里显得很是简陋,但偌大的庭院中却很整洁,院子里被打扫得极为干净。宿舍的窗框上更是一尘不染。王夫之探头朝里望去发现宿舍里十分整洁。校舍中里同样也很简陋,几张长木板铺垫于砖块上,作为书桌,书桌上有习字的沙盘。
“不过,现在的社学教程的设定还有些问题。”
见王夫之的神情变得严肃,朱明忠便开口说道。
“千字文、三字经再加上经书,这是大江南江社学内所学的课程,至于九章算术,能精通的社师也不多,所以,在社学教材上,必须要加以改进……”
陛下的话,让王夫之突然开口问道。
“陛下是想要钦定书本?”
钦定书本,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毕竟,就连朱元璋也删改过孟圣的文章,现在,他的子孙想这么干,自然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不是钦定,而是制定适合儿童的书本,千字文、三字经,可以用于以习作,但却不能以其为教材,这社学要有专门的语文、算术的教材,当然还要有地理、自然等方面的教材,只有如此,才能开拓学生的视野,而不仅仅只是局限于数百年前的些许启蒙文章,毕竟,这天下早已不再是昨日的天下了!”
陛下的话落在王夫之的耳中,让他的心里,几乎立即意识到编修社学教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编修者可以把籍此推广自己的学问。
“当然,这些学问,并不是局限于一本一年,而是分以年级,就像清河书院一样,一年级以识字、识数为主,如此年年递进,由简而难……”
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构思,朱明忠一边说道。
“社学之中所学的,其实就是最基础的实学,就是一般日用的实际学问。他们可以写信记帐,会用算盘、会算术等等。不过,这社学的学制可以缩短一些的,缩短成六年,六年后通过一定的考试学童便可进入府、州、县学学习。总有一天大明必将做到“邑无不学之户,家无不学之人。””
陛下的一席话让王夫之微微一愣,他根本没有去想到将来支付社学学童的开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虽说有每年四百余万石的漕粮作为支持,可是如果这些漕粮都用于社学,那么将来的县学、府学……陛下说,他们还要进入县学、府学,难道……
突然,王夫之想到了现在的清河书院,想到了清河书院早已经不学八股,至于儒家的经文,也是有选择性的学习,而更多的时间都是用于学习“实用学问”,至于社学推行的同样也是“实用学问”,那么县学、府学……
这一瞬间,王夫之突然有一种觉悟,他似乎明白了陛下的想法,曾几何时,他还曾想问陛下,何时重开科考,可是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陛下从未想想过恢复科考!
神情晃惚间,突然,王夫之开口说道。
“陛下,难,难道真的不开科考了吗?如此,如此,这,这天下士子可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