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学文嘱咐完冷香,挥退了她,让其下去休息。他自己依旧留在大厅内,却坐如针尖,心里感觉不安。
女儿现在已经是凤凰,冷家攀上毛文龙这棵全大明朝的第一大树。一跃成为大明朝数一数二的贵族阶层,幸运来得很突然,也让冷学文在激动的同时又感觉到措手不及。
高兴,激动过后的冷学文开始意识到冷家的不足。大家族都有其内涵的沉淀,那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绝非他这种暴发户一样的冷家可以相比。冷家如今的确成为贵族,可却没有那份与之匹配的底蕴。
这是冷学文心里的痛点,也是他茫然不知所措的地方。在大厅内坐立不安,来回度步,把身旁的下人都吓得不敢弄出声响。他们都在怕这个向来严肃无比的老爷,会对他们不利。
冷学文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些噤若寒蝉的下人,他左思右想老觉得这样不妥那样不妥。无奈之下,他整理好自己的穿着,然后提上一壶早已准备好的美酒,离府而去。
当今唯有一人可以让冷学文安心下来,这人便是洪承畴。冷学文匆匆离府而去,为的就是找洪承畴相谈,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出出主意,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洪承畴依旧呆在自己的菜园里,这里就是他每天最有兴趣的消遣,也是他强身健体的地方。种菜享受美食的同时,他也经过劳动让自己的身体得到了锻炼。
人闲心不闲,洪承畴在书院里呆着,外表看着并没有被打扰到。可身为书院院长的老师,他其实需要忙活的事情有许多。幸亏院长辛卫还算争气,并没有让洪承畴这个老师太过操劳。书院里的事情只有在自己真的拿不定主意或者无法解决之时,辛卫才会前来烦扰洪承畴。
书院里的筛查人口一事,在洪承畴的打点下,已经在平稳的推进中。最近又出现毛文龙快要完婚的事情,辛卫这个院长又有得忙。毕竟毛文龙的婚事将会在书院里举行,虽说毛文龙交代一切从简即可,但辛卫这个院长却不能怠慢。
一大早找了过来,辛卫发现洪承畴去了毛文龙那里,他并没有离去,而是留在洪承畴的院子里等待他的归来。
“老师,总兵的婚事已经安排得差不多,学生都把流程写在这本子上。老师若是有空闲的话,希望能够帮学生查看一番,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老师能够给学生指出来。”辛卫很是恭敬,说话的同时双手已然把本子给递到洪承畴的面前。
知毛文龙者非洪承畴也,以他对毛文龙的了解,这婚事肯定是不会隆重的。所以洪承畴看都不看那本子一眼,对辛卫轻言嘱咐:“总兵曾明言,婚事一切从简。冷家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异议,你却还在操这份心,实属不该。”
辛卫愣神片刻,心里有些发怵,洪承畴这话说得有些重,他怕自己真是在瞎操心。犹豫了一下,辛卫小心的问询:“老师,总兵的婚事难道真要从简安排吗?”
瞪了辛卫一眼,洪承畴冷言道:“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这里是书院可不是什么官场。看来这些日子你本事不见长,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学得挺溜。”
辛卫满脸的苦涩,他这些日子被洪承畴给狠狠的熏陶了一下。的确在为官的大道上有所长进,前些日子还被洪承畴夸奖,不料今日却被直接训话。这里外不是人事情很是令他揪心。
“老师所言极是,学生回去之后定当好好反思。”辛卫别无它法,只能乖乖承认自己是错的。
洪承畴此时却笑了起来,他呵呵言道:“你要懂得,妄自揣摩上司的心思是不妥的,办事应该脚踏实地方才是正道。好了,回去忙你该忙的事情,总兵的婚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辛卫松了口气,他看出刚才洪承畴并非真的在责怪于他,只是在给自己上课而已。连忙起身,辛卫随后拱手告辞离去,走之前,他连那本册子都不再带走。向洪承畴表明,绝不会再去瞎操心这些不应该由他去操心的事情。
辛卫这边刚刚离开,后面冷学文便已经到来,他见到洪承畴之时满脸的愁容,让洪承畴颇为不喜:“你冷家日后也是大明朝的勋贵,为何还这般愁眉苦脸的?”
冷学文拱手回禀:“老师,学生如今正是为这事而苦恼。”
“有何需要苦恼的?”洪承畴放下茶盏,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冷家缺少勋贵家族应该有的底蕴,且人丁单薄。学生恐怕冷家日后在勋贵之中被排挤,而不受欢迎。如此一来,还不如现在这样好,也可以省去与那些人打交道。”冷学文忧心忡忡。
“胡说,这世上那一个勋贵家族一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现的。还不是都一样代代传承,慢慢积攒而成。”洪承畴眼睛眯成一条线,冷冷的看着冷学文。
后者被洪承畴喝诉,心里微微有些发怵,可冷学文咬咬牙还是说出心里话:“老师有所不知,当今这书院里面已经有传言悄然在流传。说是我冷学文就是靠着把女儿送给总兵,而一步登天。每天学生耳里听到的都是这等巫言乱语,让学生心里惶惶不安。”
“你……”
洪承畴指着冷学文,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冷学文这个他算是很看好的学生,居然会愚笨到这种程度。
“烂泥扶不上墙,你这都是什么想法?是不是整天只知道读书,都忘记该如何为人处事了。有你这样的学生,老夫都觉得丢脸。”洪承畴恨铁不成钢的训诉。
“学生真的不懂该如何是好,香儿的婚事越近,学生的心就越慌。还望老师能够教教学生,让学生摆脱这般折磨。”冷学文不顾洪承畴的冷眼,弯腰拱手行礼,直接向洪承畴求救起来。
“坐下来说吧!”洪承畴见他这般六神无主,只好收起心里的不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