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文所在的小区是开发区第一个建设地下停车场的小区。 这样的地下停车场,大陆以前很少,以前在港片中经常看到,也就是在这种地下车库里,阴谋枪战经常发生,这里绝对是戏剧化的场所。 可是,当岳文把车停下,扶着蒋晓云走下车,突然从柱子后面跑过一个人来。 岳文反应快,蒋晓云反应更快,她挺着肚子一下护住岳文,手下意识地去摸枪。可是,枪没有摸着,只摸着自己的大肚子。 “岳主任,我是叶茂松。”经过了牢狱生活,这个人就不再是以前的他,以前头发铮亮的地产商,现在脸色灰白。 叶茂松? 岳文下意识地看看周围,“你找我?” “岳主任,”“扑通”一声,叶茂松跪在了地上,“求你帮帮我。” “老叶,快起来,不敢当,”岳文立马单腿跪地还回礼去,可是叶茂松就是不起来,“你先上去,我与老叶说会话。” 蒋晓云警惕地看着叶茂松,叶茂松立马举起右手,“我现在是个残疾人了,不会伤着岳主任。”他的手很是恐怖,形状怪异,好象一段干枯的树枝,已经萎缩,看上去黑黑的。 “回去吧,我没事,听我的。”岳文看着蒋晓云,蒋晓云点点头朝电梯走去。 “到车里说吧。”岳文看看四周,“自己来的?” “没人知道,他们以为我又去了京城了呢。”叶茂松笑得很凄惨,那是一种无奈的笑,也是绝望的笑。 “岳主任,我也不打扰你多长时间,”叶茂松掏出一个信封,岳文严肃地看看他,却不接过来,他慢慢摇下车窗,摇开一条缝,“这不是钱,我也没钱,这是我的申诉材料。”叶茂松惨笑道。 岳文看看材料,牛皮纸的信封磨得发白了,破损了,可是他没有接过来。 “岳主任,我的事你肯定听说过,”叶茂松道,岳文仍不置可否,“我的材料现在不出秦湾市,递到上面的材料又打了回来,还在秦湾打转转,开发区,只有你敢跟王玉印掰腕子,叶茂松求你,帮帮我。” 叶茂松不再看岳文,他把材料往座位上一扔,泪水从十指指缝中流淌出来。 “我帮不了你,”岳文仍没有看材料,“公是公,私是私,公私不可混为一谈,我今天让你在车上坐,并不代表我要管你的事。” “如果你认为里面有人涉嫌犯罪,可以直接到公安局提告,如果有人涉嫌违规违纪,甚至违法,你可以到纪委或者检察院,这两个部门都有信访室。” 叶茂松摇摇头,“没用的,我都试过,岳主任…….” “你下去吧,下午我还要跟领导到啤酒节现场,我们改日再聊。”他推开车门,叶茂松一愣,也跟着下车。 岳文看看他,抬手把袋子扔给他,“这个我管不了,也不是我的职责范围,对不起了。” 他现看不看叶茂松,甚至头也没回,电梯的门缓缓关上了。 叶茂松四下一看,也快步走出停车场。 隔着十几个车位的一辆面包车里,一个小伙子注视着叶茂松的背影,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又拿起电话,“王总,岳文没有接叶茂松的材料……” …………………………………………………….. ……………………………………………………..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啤酒节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现在的岳文,不只齐鲁辽赏识,迟运通更是大会小会必提岳主任。 对当前的准备工作,迟运通是满意的,对于举全区之力,搞这样的大型活动,全区几乎重点处局都有任务,都有职能,岳文的协调组织能力在这样的大型活动中显露无遗。 “开幕式交给工委办,闭幕式交给管委办,这个安排不错。”迟运通知道,一个开幕式一个闭幕式都是脸面,如果出差错,那打的就是开发区的脸,打的就是他的脸。 “千万不能出差错,奥运五环,开幕式成了四环,虽说公关做得好,但是暴露的却是组织能力低下,这展示的是一国国力,同样,我们展示的是我们开发区的实力,和我们开发区干部的整体素质。” 迟运通笑着往前走,这人啊,顺的时候真是一顺百顺,昨天下雨来着,他还担心影响施工,可是今天雨就停了。 “我们要充分发挥开发区速度和开发区精神,加快工程进度,我看,开发区速度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哎—— 一个人突然从一堆器材后面蹿了出来,刘卫东近在咫尺,冯骥隔着太远还没反应过来,岳文马上扑上前去,他双臂一张,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迟运通,“谁?!” “迟书记,我冤枉。”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茂松。 这个时候,刘卫东才反应过来,冯骥才赶过来,后面行政处的宝宝和几个警察才往这边跑。 迟运通感激而又赞赏地看看岳文,又看看叶茂松,他正想说什么,叶茂松突然举起一包东西来,“迟书记,请给一个机会,说完我就走,要不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迟运通脸色变了,如果在他面前有老百姓服毒自尽,如果在他最看重的啤酒节的工地上,出现人命案件,他不但要负责任,而且传到上级耳朵里,一句无能的断语是跑不了了的。 “迟书记还有个会,我来听你说,冯骥。”岳文立马招呼道,示意开车过来。 “岳主任是我们管委的副主任,你的事,岳主任负责。”迟运通感激地看看岳文,赞赏地看看岳文,快步朝车子走去。 “冯骥,跟着岳主任学着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脑子转得还快,”迟运通上了车,开始表扬式的批评,“这么年轻担任管委副主任都是一步一步干出来的,”他一停顿,“我办公室那棵虎皮兰,搬到岳主任办公室。” 上次岳文看中了这棵花,还说虎皮兰一直往上长,象征着步步高升,今天,迟运通忍痛割爱了。 冯骥一愣,这棵虎皮兰,从交城一直跟着迟运通来到开发区,迟运通亲自浇水亲睡在施肥,这说送人就送人了? 那边,岳文扶起叶茂松,“老叶,你说吧,嗯,把材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