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主席,新婚燕尔,恭喜恭喜!” 人未到,声先到,来人正是组织部干部教育处处长穆智,后面还着吴良,一个“没智”(没有智慧),一个“无良”(没有良心),岳文就感慨人生的无常,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块的,听这名字就可以说相声了。 “同喜同喜,要不我搞个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岳文笑着站起来,同穆智与吴良握握手,组织部人谁敢轻视,哪怕他就是个科员! “上午,垂德部长亲自找你谈话,是对老兄重视,”穆智笑道,“老兄正好多休息休息,这几年开发区的大工程哪一项没有老兄参加?” 这还象句人话,但这话象从没智的人口里说出来的? “我就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岳文笑着举起杯子,“今天振宇作东请请伙计们,感谢王总真诚相陪,我干了这一杯。” 穆智看看闻振宇,也端起杯子。 闻振宇把红酒杯举到嘴边,却不急着喝下去,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话,让他一下想起二人第二次相见的那晚。 可是今晚你的运气就不会这么好了。 “今天这个场合,一是祝贺岳主席新婚大禧,是喜酒,二是祝贺岳主席蜜月归来,是接风酒,三是祝贺将来岳主席再上一个新的台阶,是祝愿酒。” 闻振宇干上副区长,比当秘书时还能说,众人举起杯子刚要喝,但是闻振宇一摆手,“大家不知道我与岳主席的感情,我们可以说是相识于微末,当年他还是芙蓉街道的一个包村干部,我还是区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小伙计,那时我们就认识了,这感情也有七八年了,可以说,不比嫂夫人与岳主席的感情差,来,我敬一下岳主席,这一杯,我们单独表示。” 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在这等着我呢。 岳文端起杯子,“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为敬。” 好嘛,他喝得比闻振宇还快,喝得比闻振宇还急。 王玉印不露声色地又笑了,他赶紧端起杯子,“岳主席,我陪一杯,你可不能光喝闻区长的酒,不喝我的酒。” “喝,我都喝。”岳文看来真是蜜月渡高兴了,还是卸下千钧重担,身上一身轻松,今天中午是来者不拒。 穆智一看吴良,吴良赶紧举起杯子,“岳主席,今天要不没有我说话的份…….” “有,谁今天都要说话,兄弟在一块,谈的是感情,不是职务,对不对,穆处?”岳文好象上了脸,脸色有点红。 穆智赶紧点头,“对对,谈感情,不谈工作。” “那我就大胆了,我敬岳主席两杯,刚才闻区长敬了三杯,我也不能落下,但也不敢比闻区长敬得多,祝愿早生贵子,幸福安康。” 话说得简单,嗯,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没象闻振宇那样瞎逼逼,岳文竟亲自站起来,与吴良碰了碰杯子,吴良一幅受宠若惊的表情,主动喝得一滴不剩。 “今天中午,伙计们一醉方休。”岳文挥舞着手,“谁都不许提前走,今天是周六,下午单位都没事。” 求之不得啊! 闻振宇和王玉印的眼里都闪着光,郄云伟支低头喝起桌上海参粥来,嗯,今天中午虽然包了红包,可是这菜上得也够硬的。 “你好,对,我在秦湾,今天回不去……..”岳文红着脸放下酒杯,婉拒着别人晚上吃饭的打算。 嗯,看来,这人脉还是很广嘛。 “坏了,没带钱!”岳文突然抬起头来,他看看闻振宇,又看看王玉印,“你们坐一会儿,我去取点钱。” “岳主席还需自己带钱?”闻振宇笑了。 “我可没有司机,也没有秘书,”岳文也笑了,“自己挣的钱自己花,这一结婚,估计老婆给收走了,你们不知道,我老婆是刑警,可是不是经警,但爱里经济上的事,她也接受了,我啊,出差公家的钱和单位的钱从不混着放……..” 这一张嘴说起来就如爆豆子,别人相插嘴了插不上。 吴良看看穆智,穆智点头微笑,那意思他知道吴良的意思,就凭这张嘴,也不能在组织部工作,嘴上没有把门的,这是组织工作的大忌! “到我凯悦提什么钱?”闻振宇一看王玉印,王玉印会意,这个局刚做好,主角怎么能走? “好,在座振宇对我感情最深,也是我最早认识的兄弟,今天这顿就振宇替我垫上了,回头我把钱给你。”岳文重又坐了下来。 “没问题,多大的事。”闻振宇心里一咯噔,但马上消失了,对啊,一顿饭事,还怕他玩出什么花样来。 “喂,我接个电话。”岳文又站起来,直接走进包房内的卫生间。 “来,插空我单独表示一下,”闻振宇端起杯子,朝郄云伟伸了过来,“敬老兄。” 王玉印也笑着举杯与穆智碰在一起,穆智看看闻振宇与郄云伟,这三个人啊,这是一种什么关系? 岳文,郄云伟和闻振宇,大家都知道,是秦湾最年轻的三个正处级干部,当然,开发区格次高,岳文是副厅级。 可以说,这三驾马车,将来是要有竞争的,那现在在这条赛道上,当然是人越少越好。 今晚,他也看出来了,岳文刚从组织部出来就被劫持到这里,显然是有目的的。 刚被去掉几个职务,成为一个闲职,今晚无论是喝多还是不喝多,明天,不,今天晚上就会传出声音来,岳文对组织的决定不满意,喝多了,或者岳文对组织的决定不满意,有想法,连自己婚宴的酒都没有心情喝。 而自己与吴良呢,他看看闻振宇,这个老伙计正看他呢,二人心照不宣,自己这一环,闻振宇的设计是让自己在组织部发声,那传到祝昌远部长和孔垂德常务副部长耳中,岳文怕是很长时间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吧。 人在仕途,年龄是个宝,一步撵不上,步步跟不上,那这几年,闻振宇和郄云伟就会把岳文甩开,他再无机会与他们二人相争! 这是一个囚徒困境,是一个死局,哎,那解局之人呢,怎么尿了这么长时间? “去,看看岳主席,有没有掉到厕所里?”穆智调侃道。 满桌上的人都笑了,洗手间的门却仍然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