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酸菜鱼,米饭管够,”岳文笑道,“走时一人一斤虾米,精美礼盒包装!”
郭大爷点点头,不作声地朝岳文一竖大拇指,转身进了车厢。
人群转眼间涌动起来,三个大巴车狭窄的车门前都是争着上车的大爷大婶,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一连几天来这里“上班”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慢点,都慢点,”岳文笑道,“排队啊,都排队……”
宝宝看看仍揉着脚的黑八,两人心意相通:此人从不会正面说话,他的话,都得反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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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开发区一定要管!”
电话中,廖湘汀很是高兴,不到两天功夫,交城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们眉开眼笑地离开了开发区,当然,带走的不只是虾米,还有放心!
“远亲不如近邻,开发与与交城就象邻居,这邻里之间的关系搞不好,是要出事的。”齐鲁辽正在寝室里打电话,他就到走廊上打起了电话,“你们是怎么做的?”
信访局的局长虽然也挂着工委办的副秘书长,但工委办实际上并不承担信访职能,此次交城人请愿,却是这个新成立不久的南部新区起步区筹备处操刀主办,按廖湘汀的意思,筹备处实际是受工委办兼管的,所以蔡永进对此也很上心。
“主要是小岳负责,……我们到交城发了点宣传纸,又请了个专家到电视上进行讲座,最关键的是租了三辆大巴车让交城人到东炮台变电站参观,让居民现身说法……”
蔡永进虽然没有到东炮台去,可是东炮台的党工委书记也就是刘媛媛的爸爸刘卫东打来了电话,“你们家岳主任这一着管用,我们根本没有干部陪着,三车老百姓到了我们这里,任何居民家里,门可以随便进,人可以随便问,有个退休老教师还拿出了十年的体检报告给交城的老百姓看,呵呵,也幸亏当老师的心细,十年的体检报告还都留着……”
“这一招好,”廖湘汀更加高兴,“东炮台的群众成了义务宣传员了,”他眉头一皱,旋即又展开了,房间里,齐鲁辽的声音很大,他正在为云海那边的事发火呢,几天下来,云海群众的决心仍然很坚决,决愿仍然很强烈。
荣阳和昌威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荣阳,三个备选地址,压力也最大。
但是,相比这三市的情况,其实还是开发区最难,因为请愿的不是自己当地的老百姓,是外市的群众,开发区不仅顺利做通了工作,还顺手解决了一个高悬在头上的炸弹。
“小岳很聪明,他可能早猜到了这个筹备处的用意,”蔡永进道,其实,他也早已提醒过岳文,“廖书记,需要正式跟他谈谈吗?”
“谈倒可以谈,但是不能由他挂帅。”廖湘汀的心情仍然很好。
蔡永进自然明白廖湘汀的用意,他小心翼翼道,“选调生有破格提拔的先例,工作两年提副处的、正处的人也是有的……”
可是廖湘汀却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历史上骤然而登大位者,鲜有好下场,多磋磨一下不是坏事……我这也是为他好……”
“回迁房的事,”见廖湘汀否决了自己的提议,蔡永进马上把话题转到了其它事上,“建设局老方跟几个开发商都谈过了,没有人敢出头,一是垫付的资金太大,大家都在推脱,二是工期太紧,两年内完成18万平方米的回迁房建设,完成五栋公寓楼的建设,时间不够……”
“满腹怨言的人是建不成金字塔的,回迁房建设,质量是关键,”廖湘汀道,“你谈的时候也跟小岳谈,正式工作已经打上了,回迁房建设的人选他来物色,……将来,可以这样,”廖湘汀突然说道,“从发改委调一名副局长、建设局调一名副局长,先把班子搭起来,嗯,这个头,让岳文来牵……”
蔡永进不说话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年中岳文才能提正科级,让两个副处级干部跟着一个正科级干部干活,这关系不顺啊,关系不顺,工作肯定干不好,这可是一盘大棋啊!
但他相信,廖湘汀早考虑到这些了,这,对将来岳文的工作,仍是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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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旦结冰,一切都好平静,泪水它一旦流尽,只剩决心,放逐自己在黑夜的边境,任由黎明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王凤黑超遮面,走出机场,一扬手,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面前,“师傅,去法云舒缦。”
耳塞又塞进了耳朵里,许茹芸的歌声马上又充盈了整个耳廓。
司机从反光镜里偷偷看看后面这个一身休闲装戴着一顶小草帽的年轻女人,身上别无长物,连行李箱也没有,是来度假的?开会的?散心的?
看看反光镜里面无表情的女人,他又打消了说话的念头。
临安,王凤已经来过不止一次,自从大四那年暑假入住舒缦后,她便喜欢上了这里。
从前,她总是习惯以“星级”去判断一间酒店,无论是标准配置的希尔顿,喜来登和万豪……又或是档次较高的康莱德,君悦和JW万豪……再或是奢华享受型的丽思卡尔顿,瑞吉和文华东方???她都住过。
可是,自从来过临安的舒缦,她便不再用“星级”去衡量一家酒店,她发现,星级并不代表酒店的全部。
奢侈与金钱相关,优雅则和学识相连。
从此,她便是一个地道的“舒缦痴”,希望能体验世界各地的每一间舒缦,希望有朝一日在秦湾建一间属于自己的舒缦。
从机场到舒缦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窗外,是属于这座城市的灯火,温柔而温暖。
王凤心里一颤,她现在就需要这样一个地方,静静地,悄悄地,来放置这颗已经干裂疲惫的心,就象她一个人静静地来,又象她一个人悄悄地走,走时,她不会带走舒缦的一块云彩。
车子开得很稳,慢慢驶进了竹林密布、草木清翠的山谷,烟雨似烟似雾,婆娑迷离,路上很僻静,也很惬意,王凤慢慢摇下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夹杂着雨水的空气,心里立马平静下来。
过了小西天,远远地,已经看到了那块红棕色的指示牌,再近就是那象亭子一样古朴的大门,和门后那方静致而又古朴的天地。
来的次数越多,她感觉到这里越接近临安这坐城市的精神内核,象这座城市一样,这里安静而又舒缓,平淡而又静致。
“咚——”
灵隐寺的钟声穿墙而过,王凤的心骤然一缩,马上又舒展开来,舒展向无尽的远方……
突然间,她的泪水一下就止不住了,从脸上尽情地流下来,……
可是,此时手机却也象钟声一样,从遥远的秦湾不远千里追随而至,她吸一下鼻子,掬一把泪,泪眼却更模糊了,但她还是看清楚了,手机上还是那个熟悉的名字,那个逃不开纠缠的——牢,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钟声,仍只有钟声在耳边回响,但她突然感觉,此刻,她的心,不再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