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要给额哲特家立长生牌位,李氏心中不喜,先不说他们传的顺娴的闲话,单说那家女儿之前粘着顺庆不放就够她膈应的了。可毕竟还有个外人在,李氏不愿意落了孩子的面子,左不过几两银子的事,尸都给他们收了,也不差这一哆嗦了,没得闲事管着,几句话到最后却给落了下成。
约好了事后在何处等候,李氏便去正殿还愿,本想带着女儿一起,可又一想让孩子们多接触下也好。正好借着这个正经的由头,也不会叫人说出什么来。
三人来到地藏菩萨的长生殿,四周墙面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灵布名牌,桌上也有不少长明灯在燃烧。顺娴虽是在红旗下成长的,可对这神鬼之事是不得不信,布灵上的蝇头人名,总跟幽黑的眼睛一样在盯得人头皮发麻。但见旁边的二位,就跟在自家后花园似的闲庭信步,丝毫没有异状。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胆小,还是男人本就大胆。
又问了如何供奉灵牌,自有小沙弥一一告知详细,殿前的这些灵布三年一续香油,如需点照长明灯得另算,殿后还有一屋专供灵牌,又有单设隔间以便供人祭拜。
那意思就是殿前的便宜,殿后的贵,而且殿后还有单间。顺庆只选了殿前的布灵,又燃了三日的长明灯。他的选择让顺娴挺惊讶的,就算是要选殿后的单间对自家来说也是不贵的,心中不明便问了哥哥。
“与他们寻个地方,也只是看着与达明安之前的情谊!!他却不阻着他阿玛和额娘对妹妹散布谣言,自那时起我便与他割袍断义了。但见他们无处供奉又于心不忍,有个地方总好过做个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好多了,想来他们现在也挑剔不了那么多了。”顺庆说道。
。。。确实是难以挑剔了,就算是不喜欢,也只能挺着了,毕竟人鬼不能殊途嘛!呵呵!
景泰听了却皱皱眉,心里觉得顺庆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了!景泰的性子便是承继了满人的血统,豪情万丈却又疾恶如仇,属于那种人若负我我必杀那种。还认死理,撞了南墙也要把墙撞倒后继续朝南走!他是看不得顺庆以德报怨,可也不敢多言,未来大舅爷可是得罪不起的。况且娴妹妹也在这,也怕她觉得自己无情无义,免得以后再误会自己对她的情感也终会冷情!!虽然未来如何自己不敢保证,可能保证的是,只要娴妹妹一天心里装着他,自己是定不会负了她的。但现在娴妹妹对他了解还不深,说了人家也不会信!!!一想到这又有些哀怨,哎,娴妹妹什么时候能明白自己的一片心意!!伯父伯母什么时候才能许婚啊!
之前不明所以,现在顺娴心中明了怎么回事了,反倒是无法忽略景泰炙热的眼神了。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红着脸垂下了脸,景泰一看心中高兴了!!看来娴妹妹眼中也不是全无自己啊!!!
景泰心中欢喜,殷勤献的更是欢实,几个人逛逛智华寺的风景,他不是问问累不累,就是问问渴不渴的。就连顺庆这个神经大条的,都看出怎么个意思了,一眼一眼的用眼刀剜着景泰,意思他给我老实一点。
那景泰哪能干那,好容易有点眉目,自然是要趁热打铁才是。用眼神求着顺庆高抬贵手,可顺庆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只说额娘许是礼拜完了,咱们赶紧去与她汇合吧。
顺娴现在臊得不行,自然是忙不迭的同意,只景泰一人垂头丧气的,跟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和李氏汇合之后,景泰还期望着能一起吃顿斋饭,可李氏却不给他太多希望,明白什么是点到即止,只说家中还有事须得早些回去。又问景泰:“你额娘不说叫你代着来求拜菩萨么?!怎地也不见你动作!”
景泰挠挠头,说道:“等送了你们回去,我再拜也不迟,呵呵,不迟!”
李氏满意他这幅憨厚的模样,难得的给了他个笑脸,也不揭穿他的小伎俩。景泰见李氏的态度也有缓和,更是喜上加喜,这事可是看着门了!!
为显着诚心,李氏一行是徒步上山的,这可随了景泰的心思,能和顺娴多接触些。可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李氏和顺娴都不是小脚,二人平时又常练瑜伽,身体素质自是得的说。虽然步子小些,可却轻盈欢快,一刻左右就到了山下。
虽说不舍,可景泰也不敢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眼看着顺庆送了二人上车,眼睛还恋恋不舍的粘在车上。
就当春儿和柳嫫也要上车时,春儿眼尖的看见赶车的好似不是曹六,也不理后面催促的柳嫫,侧着脑袋冲着驾车的人喊道:“曹六哥????”
赶车的人闻声压了压帽檐却并不理会春儿,柳嫫也看出不对了,要上前看个究竟。许是也知道露馅了,赶车的人‘驾’的一声使劲甩起了鞭子,转眼间就将马车催动出老远。
春儿的手本还扶着车框,这冷不丁的一下也没抓稳,甩了个老远,离车身近的柳嫫也被刮了个趔趄。
柳嫫见状知道大事不秒,这赶车的怕不是曹六,赶忙大呼起来:“不好了,有贼人,快来人呐!!”
到底是当兵的出身,顺庆和景泰都迅速做出反映,牵过身边的马匹就追了上去,只丢了句:“快去禁卫营找我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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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庆二人将马打的飞快,紧紧的咬在马车后面,嘴里还吆喝着让那人赶快停车。当然喊了也白喊,驾车那人见甩不掉后面二人,恨恨的又狠给了大马两鞭子。懊悔着刚才一着急,这山路又多相似,竟然走叉了道。还想着今天用陷阱干掉顺庆之后,在用车里那两个婊-子把曹佳德业引来,便可以把他们一家连窝端掉了。没错,这人正是躲过了满门抄斩的额哲特,经历了血的教训之后,此人不止没有幡然悔悟,反而更是激进。
额哲特见现在事情不止没有按着计划发展,还暴露了身份,前面又是悬崖峭壁,看着后面穷追不舍的二人,知道恐怕这次想跑都难了!!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了去,不能拉着曹佳德业陪葬,拐了他的媳妇女儿做垫背也是好的,一个换两个,值了!!
想到这额哲特把马打的更是疯狂,顺庆二人也知道前面就是悬崖,见马车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心中隐约知道额哲特要干什么了。顺庆焦急不已,可又碍着山道路窄,只容的一辆马车前行,路两边均是树木,根本就无从靠上前去截停马车。
“额娘!!妹妹!!前面是悬崖,你们快想办法跳车!”顺庆冲着马车大喊。
车厢里的二人早被颠簸的马车折磨的半死,李氏早就吓的脸色花白,好在顺娴还算镇静。马车一动时便知出了问题,捅开车篷一见竟是额哲特在前面疯狂的赶车马车,顺娴当机立断,撕掉裙摆将车厢内做倚靠的软垫,一前一后的夹在李氏的前胸后背。又将小憩用的薄被护住李氏的后脑,让她紧紧抱住。李氏明白女儿这是想要救她,可是自己走了女儿该怎么办!!
顺娴见李氏早已吓的六神无主,捧着她的脑袋大喊着一些注意事项:“一会跳车时要将头尽量抬起,双手一定要紧紧的护着头部!!”
李氏早已经不知所措了,可也知道不能舍了女儿独自先逃,更何况车内可做保护的东西都围在了自己身上,到时女儿又该如何!!李氏不停的摇着头,也不知道是要说不明白还是说不走。
顺娴不再管李氏的意愿,一把扯掉车帘子冲着外面喊道:“额娘要跳了,哥你注意!!!!!”
顺庆赶忙将马和景泰并进一道,也由不得顺娴多做犹豫,看着路上没有什么大石块,冲着李氏喊道:“额娘,我数完一二三你就跳,一,二,三!!”
不能任由着李氏在那优柔寡断,顺娴借了她一把力气,李氏叽哩咕噜的就滚下车去了。景泰喊道:“顺庆你去看着伯母,我继续追。”
顺娴在车上见李氏滚下去后,隐约的动了动,这心也就放下了,可听完景泰的叫喊,心就又提到嗓子眼上了。
“前面就是悬崖!!娴妹妹快跳。”
大哥!!我也想跳啊!可是什么保护的东西都没有了,这么跳下去不死也残啊!!与其以后瘫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倒更宁愿死的痛快,没准又跑到哪去重生了呢。
虽是这么想,可人的潜能和本能是无穷的,总是会在临死前再博一把。就在马车掉进悬崖的那一霎,顺娴用力的蹬了下车板,人从车里跳了出来,一把扒住了崖壁上凸出的石块。
这时景泰也跃身下马,一手抓着顺娴,另一手拔出匕首插进崖壁。可支撑点有限,还没等二人固定牢靠,惯性的作用,二人就有继续下滑的趋势。
“你快上去,别管我!”倒不是顺娴有多仗义,只是人家好心救你,现在摆明了是死路一条,怎么好再让人搭条命进来。
景泰没应声,实在是浑身都在发力,一张嘴容易散劲。可岩壁都是石块实在是太滑了,匕首根本不吃劲,顺娴的手也扒不住石头了,全靠着景泰的牵扯才没掉下悬崖。
“右~~~~边。”景泰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
好在顺娴不傻,能理解他的意思,往右一看好似有个凹进岩壁的缺口。没容得顺娴多想,景泰就往那边发力了,要不说人的潜能是无穷的呢,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爆发。这要是换了平常,说让顺娴跳到那岩壁洞里,打死她都不带干的,摆明找死么。可这会儿不止顺利的跳了进来,还就地一翻,知道让出位置好容景泰进来。
景泰随后跳进来,就躺在那里动也不动,顺娴也是如此,但见景泰右手还在流血,深吸一口气便起来去探看探看。
细细一看,景泰右侧身子尽是擦伤,特别是右手,手腕处的骨头都露出来了。顺娴替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忙将剩下不多的裙摆也扯下来,要帮他包扎一下患处。
可食指刚摸上裙布想要用力,双手也一阵刺痛,嘶!~~原来自己也受伤了,只是精神一直太过紧张,竟然没有注意到。
这是景泰一轱辘起来,见顺娴捧着双手吹气,也顾不得自己如何,忙从怀里掏出伤药来给她抹上。
“你伤的更重!”见景泰认真的心疼的样子,顺娴窝心的很。
景泰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还笑笑,说道:“没事,我都习惯了,没见这伤药时时都带着么。”
“现在年轻怎么说都行,等到老了就都找回来了。”给自己上完药,顺娴把景泰按住坐好,用牙发力撕了几条裙布,也不敢多看那白森森又粘着些泥土的手骨,倒上药面三下五除二的就给包上了。
“也没水清洗下伤口,沾了不少的污物,可别溃脓了才好。”顺娴担心的说。
“没事,训练的时候比这严重的伤多了去了,也是这么混乱一裹便完事了,我身子壮着呢。”景泰是真不在意,上药和包扎时连哼都没哼一声,惹得顺娴暗自叫了声蛮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