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寄思如此一说,裕嫔才又使了一把力儿,却还是迟迟不能将孩子生下。
天色是越来越暗,忙完朝政之事的胤禛也急忙赶来长春gong,眼见着六扇水墨绣花的屏风将床榻里正在生产的裕嫔隔开来,他是急得险些闯了进去。乌喇那拉氏急忙拦下他,摇了摇头道,“皇上,臣妾知道你心疼裕嫔,可是您贵为天子,这样的场面实在不能亲眼目睹,还望皇上急莫着急,裕嫔是有过生产经验的,一定不会有事。”
胤禛紧紧地皱着眉头,叹一口气道,“裕嫔从早上一直生到现在,都未能生下皇儿吗?”
乌喇那拉氏见胤禛不再硬闯进屏风内,缓缓松开他的手,同样紧紧皱眉,摇了摇头道,“裕嫔已经进去数个时辰了,入夜前还有力气叫痛,现在是越发听不见声音。不过皇上放心,裕嫔和皇子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这一夜,长春gong的所有人都在折腾着。裕嫔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未能生下腹中骨肉,天色越来越亮,宫殿远处已能见着初升的一轮红日。
寄思也一夜未眠,一直守在床榻前,紧紧握着裕嫔的手,“姐姐,不要放弃,不能睡过去,为了你自己和孩子,一定要加油。再用一用力。”
此时的裕嫔已经彻底虚脱了,无力地眨一眨潮湿的双睫,微微摇头,想要说什么,一张口却是无力无声。寄思紧紧握着裕嫔的手,眼里泪水潸然,“姐姐,想想孩子,想想皇上。皇上必定很喜欢这个孩子,不要放弃。”
裕嫔又眨了眨睫毛,望向寄思时已经看不清她的人,只有一团身影在她身前,给予她力量,给予她安慰。若不是寄思那熟悉的掌心温度,若不是寄思那熟悉的声音,裕嫔也无法辨别身边陪着她的人是谁。依稀中,似看见一缕朝阳从窗牖外头照射进来,当朝霞漫天时,终于听见了婴儿的哇哇哭啼声。
寄思高兴得热泪盈眶,“姐姐,生了,是个皇子,是皇子呢。”此时的裕嫔已经虚脱过去,微弱地望一眼被产婆抱走的孩子,最后彻底睡了过去。胤禛听闻是个皇子,高兴得握紧乌喇那拉氏的手,“朕就说是个皇子。皇额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再说朕膝下子嗣甚少。皇后,你听见了吗,朕又得了一个皇子。”
乌喇那拉氏陪着胤禛笑意盈然道,“这是皇上的福气,皇上一定会子嗣绵延的。”
待产婆将裕嫔刚刚生下的皇子洗净后,裹得厚厚的从屏风里抱出来,朝胤禛恭贺道,“恭喜皇上,裕嫔娘娘又为您生下一个皇子。”
胤禛迫不急待地接过这孩子,瞧着襁褓里那婴孩通红的脸和紧闭的眼,喜笑眉开,“既是天刚见亮而出生的,那皇阿玛就给你取名为昼,弘昼。”
乌喇那拉氏也佯装欢喜不已道,“真是好名字,裕嫔听了必定喜欢。”
寄思站在屏风处,见皇上抱着弘昼欢喜不已,便不准备走上前,又回到裕嫔身边。宫人们忙着侍候虚弱的她,一边替她擦洗身子,一边替她清理周遭的血迹。寄思紧紧握着裕嫔的手,高兴道,“姐姐,皇上替五阿哥取明为弘昼,意为光明之意。弘昼的到来,一定是姐姐的曙光,说不准皇上一高兴就会放了牢狱中受苦的耿大人。”
裕嫔缓缓睁开眼来,虚弱无力的眼眸当中染上喜庆之意。
寄思急忙高兴道,“姐姐醒着呢?”
裕嫔微微眨眨眼,示意回禀她的话。她握紧裕嫔的手,又道,“姐姐快睡会儿,等你身子好些了妹妹再把弘昼抱来给你看。”
弘昼出世一事很快传遍整个皇宫,胤禛和太后乌雅氏不由赐了许多贵重之物。最为心酸的便是坤宁宫的乌喇那拉氏,这几日送去长春gong的金银绸缎数之不尽,她倒是佯装温和大方,一同前去贺喜,并将坤宁宫的贵重之物也一并送予裕嫔。可是回到坤宁宫时,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宫人们最怕她一言不发之时,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的侍候在侧,连一向深得她器重的佩儿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皇后,天色不早了,奴婢侍候您歇息吧。”
乌喇那拉氏坐在罗汉榻中,抚了抚额头,叹一口气道,“前些日子皇上命大理寺重审耿仁化一案,不知是否有了眉目。耿仁化本就是被冤枉的,如今又遇上裕嫔替皇上生了一个皇子,瞧皇上那高兴劲,说不定会趁此时机将耿仁化重新放出牢狱,更有可能重用耿仁化。这裕嫔是越来越风生水起,若是照此下去,终有一天裕嫔会成为第二个辰嫔,到时候本宫便越发应付不过来。”
佩儿附上前,小声地建议道,“皇后,用不用奴婢私下安排,趁耿仁化未被放出来之前,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牢中。”
乌喇那拉氏抬起头来,瞪了佩儿一眼,凌厉道,“不行。耿仁化一案本就是被我们冤枉,才入了狱。幸好当时本宫吩咐你将所有相关的人都灭了口,否则这次皇上一定会查到本宫头上来,若是让耿仁化突然暴毙,必定会引起皇上更多的怀疑,切莫再轻举妄动。本宫现在要对付的人是辰嫔,且让裕嫔再得意一时,只要辰嫔一倒,裕嫔也是孤掌难鸣。”
月子里的第十天,寄思兴高采烈地来到裕嫔床榻前,抱着襁褓中的弘昼笑得合不拢嘴,“弘昼和皇上长得真像,不像弘历,只像了妹妹,却一点也不像皇上。”
裕嫔躺在床榻上,额头被裹得厚厚的,生怕染了风寒。床榻前生了炉子,炭火的余温驱走了部分寒意。寄思从外面而来,立即觉得屋子里暖了许多,抱紧弘昼又道,“姐姐,妹妹今儿来,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皇上又要赏赐我了?”裕嫔随口问道,这十来日,内务府不断地将皇上与太后抑或是皇后的赏赐抬进长春gong来,寄思也跟着沾了许多光。她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姐姐猜一猜。”
裕嫔脸上有满足的笑意,“那我猜不着,妹妹不如直接告诉我。”
弘昼在寄思怀里忽而哭啼不止,她哄了哄这孩子,借着他哭声稍小时,高兴不已道,“皇上已经下诣释放耿大人,并任命他为朝中三品官员。”
听闻这一消息,确实是让裕嫔意想不到,脸上立即染满笑意,“妹妹说的,可是当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