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 吴悠就再没见过陆泽明。
但两人一直通过邮件联系。她很严格,他也很配合,把每天作息包括饮食运动情况反馈给她, 还把模糊处理过的日程表发她一份, 根据她的建议做调整,减少出差,尤其是出国这种阴间作息。
这天, 吴悠去商场帮客户家的孩子选择夜灯, 想起送给陆泽明的那一盏。
那天,灯光亮起,她看到他认真的神色, 目光专注而灼热。
她急着起身却没起来, 右手还被他按着, 他像是才意识到,立即松开,她找了个借口就走, 他送到电梯门口。直到坐进车里,她的心率还没恢复正常。
她很懊恼, 为自己的不专业。
也为自己的不淡定。
回到家后,他的电话就打过来, 确认平安到家……
这种体贴的行为,让她有种被看穿的不适感,生硬地强调,“今天是意外,以后如无必要不用再见面了。”
他答应了,这让她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是滋味。平时也听过一些他的消息, 私生活不能说混乱,但也绝不是像她这样简单到乏善可陈。总的来说,他们不是一路人。
那个吻,也许只是一时兴起。
就这样,直到吴悠的生日。
二十八。
女人最好的年龄,事业小成,青春尚好。
好友们在会所定了包间为她庆生,待吴悠吹完蜡烛,大家猜测她许了什么愿望,又说:“咱们悠悠如今什么都有了,就差个男人。”
问她想要什么条件的,回头帮她物色。
吴悠端着酒杯,信口列出:“个子高,脑子好,有肌肉,吻技高超……”
好友们起哄,替她说完,“还有器、大、活、好”。
吴悠在说到“吻技”时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张脸孔,听到姐妹们的调侃,脸立即红了。
稍后,吴悠去洗手间时,脸还是红扑扑,人也晕乎乎。
所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第一反应是,在做梦。
其实也没多熟,就“一个吻”的交情。
陆泽明看着她,穿着性感的裙子,一脸梦游般的懵懂表情,着实可爱。
他轻声说:“生日快乐。”
他今天穿一套灰色西装,挺拔帅气,意气风发。
见吴悠的目光从他脸上、蔓延到全身又绕回脸上。他大方地伸开手臂,“验收一下工作成果?”
吴悠有些不好意思,“真巧。”
陆泽明没说是否真的只是“凑巧。”而是说:“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去看看?”
往出走时,吴悠穿着高跟鞋有点不稳,有人迎面走来,他顺势握住她的手,然后就再没松开,一直到上了他的车。
吴悠坐好,“礼物呢?”
陆泽明看着她,眼里有光彩跳跃。
“就在你眼前。”
吴悠:“……”
她用眼神询问。
他用眼神肯定。
“你要把自己送给我?”
她像个孩子一样,认真地确认。
陆泽明眼里现出笑意,“请吴小姐签收。”
“在哪里?”
他指向自己的唇。
本来是微醺状态,吴悠觉得自己立即醉了,亲吻的间隙里,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如果说上次是“高超”,这次就是“绝伦”。当然亲吻作为一种交互式活动,它的体验与双方投入程度成正比。
在这个有限空间里,缱绻而肆意地亲吻,一遍又一遍,吴悠只觉得后背都汗津津,又被他温热掌心烘干。
电话忽然响,她手都是软的,陆泽明帮她从随身小包里取出,递到她手里。是闺蜜打来的,去洗手间这么久,让人担心。
听说遇见个朋友,也猜到不是一般朋友,问她还要不要回去。
眼前的人也在看她,似乎也在等答复。
吴悠垂眸,看见两人握着的手,“不回去了,改天再约。”
挂了电话,陆泽明揽她入怀,她靠上他烫人的胸口,闭上眼。
酒精让人意识模糊,长吻让人筋疲力尽,她把自己交给他。只在听他问:“你家还是我家”时,她说“我家”。
……
次日早上,陆泽明醒来。
打量着这间卧室,布置简约而温馨,昨晚都没来得及仔细看。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居家的长款衬衣,露出一双纤腿,晨光笼罩周身,美得有种不真实感。在他的灼灼注视下,她的姿态不觉多出几分娇怯。
“你还不起吗?今天不上班?”
陆泽明没有睡衣穿,起身时被子滑落,露出肩膀臂膊,还有胸肌……那其中蕴含的力道,昨晚是深深领教过。
他起到一半又躺会去,像是起床失败。
伸直胳膊,“搭把手?”
“昨晚消耗有点大。”
吴悠很想不理他,脚步仍是走过去,她想故技重施,狠狠掐他一下,在他的手臂内侧。
结果刚一靠近,被他反手握住,一把拖回床上去……
这哪里是体力告罄?
她嗔怪:“你骗……”
被他堵住。
***
陆泽明说,之所以特别配合,就是因为想尽快解除咨询师与客户的关系,建立新的关系——男女朋友。
热恋中的男女,会变成连体婴。
就像此刻,一前一后拥抱着,欣赏照片墙。
吴悠在读书和工作之余,最大娱乐就是旅行,其中有多幅都是日出照。
“我喜欢日出。”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宛如新生,会给人启迪和力量。每当生活有大的变动,迷茫或怯懦时,我就会找个地方爬爬山,看日出,有种仪式感。”
陆泽明亲她头发,喜欢这样有想法有主见的姑娘。
他说:“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日出有种不一样的美。”
“纳木错湖。”
“纳木错在藏语里代表天湖,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吴悠向往道:“我还没去过西藏呢。”
陆泽明搂紧她,“以后陪你去。”
以后。
她喜欢这个说法。
立即伸出右手小指,孩子气的举动很戳人,陆泽明心里柔软蔓延,伸出自己的小指,跟她拉钩。
纳木错很远,床很近。
吴悠卧室也有一盏小夜灯,是小鸡破壳而出的造型,圆滚滚,萌哒哒。还是那次给最小的客户选购时,顺便送自己一个。
她随口问:“你喜欢孩子吗?”
“嗯。”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陆泽明怔了怔,看着她娇俏的脸,“女孩。”
他低头亲吻她,在她唇上、颈间一一点火。瞬间燎原,烧光了女人发散的念头,关键时刻,他没忘去拿某样物品。
***
陆泽明现在身心状态都处于巅峰,事业心高涨,又开始到处飞,看项目,各种应酬。吴悠也忙,但是跟他相比还是有质的不同。
除此外,她还发现两人的观念有很多差异。
比如,陆泽明曾问她要不要扩大规模。
她半开玩笑说,“你要投资吗?”
“这个产业很有前景,可以研发app,开发睡眠产品……”他说得头头是道,分分钟给出专业级别的建议,运作得当,上市也是指日可待。
吴悠听完,敬佩之余,说出自己观点,“我只是想用自己所学帮助一些人,不排除未来有做大的可能,但是现阶段我也在摸索,还是要以稳妥为主……”
她用手指点他胸口,“你不怕我越来越忙,忽略了你吗?”
陆泽明:“你可以雇人,不用事必躬亲。”
“可是我享受这份工作,能从帮人解决烦恼的过程中获得快乐。”
“是吗?遇到像我这样的成年男性客户,也要上门为他布置卧室?”
吴悠笑:“你介意?”
陆泽明佯怒:“你说呢?”
“放心吧,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我以后都不敢一个人去了。”
陆泽明危险地眯眼:“前车之鉴?”
吴悠用手指点他下巴,“衣、冠、禽、兽的最好证明。”
热恋阶段,任何分歧都会变成情~趣,被轻易翻页。
也有不容忽视的问题。吴悠很担心他这么忙下去,身体会吃不消,某次他国内外几个城市飞完一圈回来,明显瘦了一些,据说睡得也不好。
他抱住她,“幸好有你在。”
耳鬓厮磨片刻,他就在她身边安然入梦。
吴悠却睡不着。他无意中一句话,惊醒了她这个“梦中人”。
她拿起他的眼镜,戴上,度数并不高,没有强烈眩晕感,但是隔了镜片看他,越发模糊。
计划的出游,从五一,推到十一。
又推到新年。
生生错过了纳木错的旅游季。
也许,他根本也不会陪任何一个人去纳木错。
现在的他,显然更沉迷世俗的一切。每次失约,都会用礼物补偿,首饰,包,或者是给她的工作室一笔赞助。
股神巴菲特有句名言,退潮后,才知道谁在裸泳。
吴悠想,这话在感情中也同样适用。
直到临近新年的某一天。
这个早上,吴悠帮他打领带时,提了一句:“我父母想见你。”
陆泽明略一沉吟,说让秘书安排个时间,还问她父母的喜好。
吴悠说:“他们可能会问我们以后的打算。”
“以后……”
他镜片后目光微闪,显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他,“我也想问你,对我们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她是那种对自己想要什么很清楚的人,人生重要节点,都果断抉择,学医,改专业,离开同行羡慕的大医院自己创业,众多小目标中还有一个,三十岁结婚。
所以,她不会随随便便跟人谈恋爱,不会浪费时间在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是她人生为数不多的破例。
“悠悠……”
亲昵的时候,她叫他“明明”。
此刻,她认真道:“陆泽明,你考虑过和我结婚吗?”
陆泽明牵起她的手,轻轻摩挲,“现在这样不好吗?”
吴悠继续:“忘了问你,你是不婚主义吗?”
倒也不是。
“四十岁之前不会考虑这个。”
吴悠算了算,“那很抱歉,我不会等你这么久。”
她抽出自己的手,“我们到此为止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分手快乐!
大家,六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