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婷,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因为屋内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被自己不断膨胀的好奇心所困扰,周雨薇只能尽量远离那个房间,最终来到了客厅里,坐在了夏梦婷的身旁。
夏梦婷还维持着刚刚被她拖出来时候的姿势坐在那儿,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周雨薇就感到一阵烦躁。
“……”
夏梦婷完全没有反应。
周雨薇也是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依旧和以前一样,自顾自的继续讲着:“如果你真的是一直想着要一个人承受,不去烦扰别人的话,为什么又会选择跟华鹊坦白?”
“你明知道华鹊根本不可能无视你的情况,你却只是说到一半,然后就装作不在意的放手离开。你不觉得你这种方式有点像欲擒故纵吗?还是说只是不自觉的?难道说你也对华鹊产生了感情了吗?”
“我,我没有!”
意料之外,但是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本来没有任何反应的夏梦婷,竟然忽然喊了出来,瞳孔的焦距也在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真的没有吗?”
周雨薇的语气完全看不出一丝嘲讽或者厌恶,根本看不出她内心的真正的想法。
“那你昨天发给萧萧的消息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
夏梦婷刚一开口,随即语气便瘪了下去。
“是啊,你根本找不到理由的,因为那个行为,无论从哪方面看,根本就是你在向某个人传达信号的确凿证据啊!”
“你很清楚萧萧绝对会因为这个短信而惊慌失措,绝对会去找华鹊。实际上——你一定是对华鹊一直都没有行动而感到害怕,害怕连最有可能救出自己的人都放弃了的话,你的人生就会彻底毁了,然后——你就给华鹊发出了那封最后通牒了,不是吗?”
夏梦婷低下了头,对于周雨薇那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的话语,她没有任何言辞能够反驳。
“还有刚刚的这件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呢。”
周雨薇忽然靠近了她,视线从下面对上了她低下的脸上的眼睛,让她根本无法逃避。
“你说刚刚你的妈妈问了你那个问题了吧?而你却犹豫了。”
夏梦婷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周雨薇却步步紧逼着,“按照你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如果你真的彻底下定决心了的话,那时候应该是会笑着回答你已经准备好了,这样才是正确的回答不是吗?但是你却犹豫了。”
“那么,我就不得不问了——在你听到那个问题的瞬间,你的脑海中出现的人……是谁呢?”
一瞬间,夏梦婷呆住了。
仅仅是又一瞬间的迟疑,周雨薇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已经自己下了结论一般,坐了回去,抱着腿自言自语着。
“是啊,是这样呢,真是个愚蠢的问题呢。”
她轻笑了起来。
“不过这样也就是说,导致现在这个情况的发生——全都是你不成熟的决定,你又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自怨自艾,把自己当成一场悲剧的主人公呢?说到底——选择了母亲的枷锁,同时又憧憬着自由的你,才是我最讨厌的人呢。”
这一次周雨薇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没错,她讨厌着夏梦婷。
明明是自己选择的悲剧的人生,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或许还会或多或少的奉上一丝同情。
但是偏偏她在决定了自己被母亲所束缚的人生之后,却又不明不白的想要获得自由。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就丝毫不负责任的将其甩给别人,被她这不讲理的行为所波及,至少有三个人的人生都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萧萧痛哭的模样现在还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叶帆发怒时懊恼而又痛哭的眼神丝毫不像他们曾经以为的是一个即将得到心爱之人的男人的样子;
而华鹊——明明并不被喜欢着,但是却被要被她所依赖。
“夏梦婷,你——单纯只是在利用他的温柔不是吗?”
正因为华鹊对人很温柔,包容,所以即使并不喜欢他,即使华确认为她是讨厌着他的,也会因为她偶然流露出来的一丝悲伤的表情而困扰,并去努力着。
或许并不是真的主观地想要去利用,但是就结果而言,明明跟华鹊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却想要让他帮忙解决她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这单纯只是利用。
被她的一番话镇住了的夏梦婷坐在那儿,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感情。直到许久之后,她才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呢。”
正因为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能够理解他那不需要理由的温柔,所以才会在遇到这种巨大的难题的时候,不假思索的全部都抛给了他吧?
当时在听到她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他那有些困扰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是啊,明明本来还是两个互相有点敌视的人,忽然这边就跟他说出了根本不可能说的事情,他肯定是以为自己在开玩笑吧。但是她并没有。
所以在意识到她的困境之后,华鹊一定会想着要有所行动——她的内心大概就是这样想的。
“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只能把最后的一丝希望赌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能帮助我的话,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甚至我的人生——只要能够获得一刻的自由,无论再要我面对什么我都不会害怕。”
“但是我却在面对将要一辈子都活在“诅咒”中的人生感到害怕了,是,我承认我很胆小,我很怯弱,但是我也没办法啊!这就是我啊!”
“我真的……已经……没有一点办法了啊……”
夏梦婷抱着头小声的哭了起来,而这一次,她的哭泣显然比之前任何一次还要悲伤,更加无助。
周雨薇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却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明明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此时却像个受害人一样失声痛哭,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狡猾吧……
客厅里小小的哭声在回荡着,时间伴随着哭声四下流淌,直到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地面之后,忽然开门声响起——
两人皆是抬起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一个人影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华鹊露出了有些疲惫的笑容,向两人招了招手。
“好了,已经抢救结束,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