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白转身安慰袁飞霞:“你莫着急,先练功吧,等你练会了第一层功法,等袁诚带着外面的人进来,我会帮着你安顿他们。”
他话音刚落,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袁飞霞的神情忽然扭曲起来,痛苦地抱着脑袋狰狞地挣扎了片刻,忽然变直了眼光,放下手来,对着袁飞白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去陪二哥练功。”
说罢,袁飞霞举步便走,走到门边,径直撞开挡在门边的袁飞白,自顾自出门去了。
袁飞白悲伤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忍住脑袋中陡然升起的异乎寻常的晕眩。完了,他们三兄妹都完了,青柳谷也要完了。
他先前两次被仙阵反噬,重伤之下,体内的魔气已经压制不住,他无力回天,恐怕等不到袁诚来了。
他刚想到袁诚,便听见袁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姑,你急着要去哪里?”
袁飞霞没有答应,袁飞白又听见袁诚自言自语的低声咕哝了一句:“姑姑是急着去给神君办差?”
袁飞白心急如焚,什么狗屁神君?分明是个魔头!这个臭小子,关键的时候还在磨蹭什么?再不进来,他先前的布置都白费了,连一句清醒的话都没法跟他交代了。
好在袁诚也急着要替袁庆当差,他没有耽搁地推开了大门,见着站在门口的袁飞白,欢喜地低声叫道:“爹,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吗?人手我已经点好了,跟你禀报完,我就带人出山,你打算打开哪个出口让我们出谷?”
“你放心,我一定谨慎小心行事,绝不会给你丢脸。”
袁飞白没有开口说话,他从胸前内袋中掏出一个荷包,伸手递给袁诚!袁诚接过荷包,惊喜地看向袁飞白,神君出山,他爹终于支持他出谷去闯一闯了?!
袁飞白没有开口说话,他转身极速回到北墙下的桌子前,再度两手交错,让双手重新流淌出近乎黑色的鲜血,两手悍然放到了桌子上。
袁诚大吃一惊,他爹的血怎么变成黑红色?
更让他吃惊的是袁飞白的双手一放到桌上,便被淡白色的光芒猛地击飞了出去。“碰”一声巨响,袁飞白连同他身后的座椅,一起撞到北墙上,座椅碎成了碎片,袁飞白“噗”一声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黑红色的血液。
怎么回事?
袁诚疾步上前低声惊叫:“爹!你的血怎么......”
袁飞白急切地抬起头,他抬手指向袁诚手里的荷包,再指向袁诚背后的大门,对着袁诚说出的最关键的一个字:“逃!”
黑气从袁飞白的鼻孔中喷出来,没等黑气飞向袁诚,袁飞白张开嘴伸长脖子用力一吸,把黑信重庆吸回体内,抬起手右手,一掌拍向自己的脑袋。
“怕”一声闷响,他的脑袋居然被自己拍碎了一半,被袁诚喷出的黑烟幻化而成的下巴,脸颊,连同先前不曾变成黑水的鼻子,突然冰消雪融般变成了黑烟。
黑人向上蔓延笼罩向袁飞白的眼睛,他眼中的清明愈加飞快地褪去。
袁诚猛地闭上嘴巴停住脚步,他定睛多看向袁飞白的眼睛,随即握紧了手中的荷包,转身便逃。
出事了。
他从他爹的眼睛里看出了熟悉的怒其不争,更有坚决的视死如归的死志,他爹不要他救,他爹只要他逃!
袁飞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释然,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双手撑地,从地上飞跃起来,用两脚踏上北墙下的桌子,竭尽全力对逃遁中的袁诚,呼喊出失去神志之前,最后的声音:“死!”
袁诚听见声音,临出门前转头看向袁飞白,袁飞白的双眼直直地瞪着他,已经失去了焦距,下半张脸庞变成了黑色的骷髅,整个人僵直着向后倒去......
袁诚听着长桌上响起熟悉的阵法嗡鸣的声音,恍然大悟袁飞白刚才的‘死’字,忽然泪流满面。
他听懂了他爹想要说什么,不是‘死’是‘肆’,他爹要他从肆号阵法节点逃跑!他爹为了救他,费尽心机拼命了!!
袁诚极速转头冲出大门,反手带上大门,不待大门关紧,飞身向右一掌拍在门边一个极不显眼的细微凹槽上,大门口防护阵法开启的嗡鸣声,和大门关闭的声音同时响起。
袁诚在大门口站稳身体,他握紧手中的很,轻轻地吸气吐气,缓缓地眨着眼睛,努力把眼中刚刚涌起的泪水憋回去。
他把他爹关在里面了。
他不能着急逃跑,他看出来了,笼罩他爹面庞的黑烟,和他爹竭力吸回去黑气绝非善物,若是大门和他身后的阵法拦不住,他逃也没有用。
他站定在大门口,屏声静气地等候。
三息过后,没有黑气从大门口逸散出来,他镇定地举步前行,边走边对守在大门口,不停地打量他的护卫吩咐道:“我爹在里面重振阵法,他不开启阵法出门来,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两位守卫释然地抱拳答应道:“是。”
袁诚不慌不忙原路退回,施施然回到青柳谷的议事堂,对等待他的三十人吩咐道:“你们各自回家与家人道别,一个时辰后再到这里来汇合,我会争取在一个时辰之内,把储物袋重新收为己有,不用我们再携带补给出谷。”
他扬起手,让众人看清楚他手中的黑色荷包,接着说道:“神君已经把你们的储物袋放在里面了。这是对我的考验,等我通过了考验,在出谷的路上,我会传给你们功法,让你们也有储物袋傍身。”
这是大家期盼已久的好消息。
众人欢声叫好,当即便有人提议道:“袁诚,找个清静的地方炼化储物袋,最要紧万无一失,别半途被人打扰,错失了大家的机缘。咱们晚一点出谷也不要紧。”
袁诚平缓地笑道:“我正有此意。”
“其他人不会来找我,就你们别沉不住气。万一我晚回来一时半会的,别乱哄哄地四处寻我。”
他挑中的三十人顿时一边议事堂,一边跟他玩笑起来:“说什么呢?我们才不会那么傻!”
“不会太难吧?都说非要一次成功才行,你切记先背熟了口诀......”
“去去去,袁诚不知道背熟口诀,要你来提醒?!真希望这一个时辰赶快过去,咱们多久没有储物袋用了,真是怀念以前......”
袁诚耐心地等着大家都走光了,才独自出了议事堂,向着东边僻静的树林走去。
他小心地避开青柳谷的明哨暗哨,先向东再转头向南,继而折头向西,提起所有的内力,向着肆号阵法节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