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蹲下看了看尸体，他只能看见这具尸体光溜溜的，脖子和脸上都有抓挠的痕迹。

“你们几个里面，谁比较擅长验尸？这个死法有些奇特啊。”

“我会一点。”凯特和佐伊异口同声地回答。

贾斯丁则摇摇头，也许机械工程学他很擅长，但是验尸则不是他会的，他很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看守大门去了。

“还是我来吧，我对人体解剖很有心得。”

99号拨开两个女人，蹲在尸体前，二话不说就掏出了自己的匕首，开始进行解剖。

看着她非常娴熟地开膛破肚，进行种种检查，丁未后退了几步免得被血溅到：“你以前学过法医？”

“不，当然不，我是个杀手。”99号一边埋头干活，尸体腹腔的血液汩汩地流出来：“而杀人的屠夫和救人的医生，其实只有一线之隔，我需要知道的是，怎么能让人感受到痛苦却不致命，或者说一击致命，而不然目标发出多余的响动。我了解每一块骨骼的分布，方便匕首的攻击，也清楚割断哪些肌腱，会让人的哪些肌肉失去控制......当然，顺便我还了解了一些毒理学和病理学，下毒当然还是要无色无味，让警方认为是自然死亡最好不过。”

丁未耸耸肩：“好吧，交给你了，一会给我答案就好。”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边的超大床铺，现在那里对他有无比的吸引力。

“这床垫.....是天鹅绒的么？”丁未看着上面暗红色的被褥。

“是的，英国的奢华风格，还有蕾丝花边。”凯特说道。

“好极了......我稍微躺一下，五分钟，有了结果就立刻叫醒我。”丁未还是没有抗拒住大床的诱惑，穿着衣服就趴了上去。

“好软......好......”心中刚冒出这样的念头，丁未就已经睡着了。

“我也躺一下，我已经几天没有合过眼了。”凯特同样说道，也不等别人答应，就直接爬上了床，睡在了丁未身边。

她悄悄抓住了丁未的一只手，看上去也很快睡着了。

佐伊扬了下脑袋，耸耸肩，首长的私人事情还是不管了比较好，不过这个女人好像别有所图。

不过想必在几个人盯着的情况下，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而且她目前还要指望几人从这鬼地方脱身，不会做出什么的。

佐伊蹲在99号身边，看着她进行操作。

“查出什么了么？”

99号的尸检方法和其他法医有所不同，她已经把尸体的四肢都拆下来了，现在这个死去的人就像个破布娃娃。

“双膝的骨头和脚腕关节够有些磨损，他可能以前从事过重体力劳动，而且是用两条腿负重的，跟腿上的肌肉比起来，双臂的肌肉显得不是很协调。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他缺少疫苗接种的痕迹，无论是牛痘、脊髓灰质炎疫苗还是其他的，都没有接种过，这简直不可思议。”

“人人都会接种的么？”佐伊有些好奇，她从生下来就没听说过那些东西，现在她唯一接种过的疫苗还是她昏迷时丁未给她打的丧尸病毒疫苗。

“几乎是人人都接种的，但是不少隐世教派认为信仰可以让人百病不侵，他们不会接种，看来眼前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当然，前提是他确实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人。”

99号拿着匕首耍了个刀花，然后随意地把刀扎在尸体肚子上。

“他不是么？”

“你要知道，当时在那辆大巴车上的，除了他们，还有我。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和大人都不记得这个人，而只有凯瑟琳娜记得......这就有些奇怪了，不是么？丁未是骗术大师，而且对于人脸过目不忘。而我，一个刺客，对人脸的记忆也非常擅长，难道我们两个人都比不过一个毛熊间谍么？”

“你是说......她撒谎了？可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呢？其实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死于什么时候对我们根本不重要吧。”佐伊有些疑惑。

“也许时间对她有些什么特殊的意义吧，不过我不担心，我的匕首，可比她的枪要快得多。”99号拔出匕首，继续着解剖工作。

佐伊扭头看看床上的两人，貌似都睡死过去了。既然如此，也许就不需要太多担心了。

“帮我固定住他的头，我需要把脑袋剪下来。”99号一手一把匕首，满手的血腥。

佐伊固定住了脑袋：“你肢解他有意义么？”

99号把两把匕首交叉开始蓄力，寻找骨节：“不为什么，个人爱好。”

佐伊翻了个白眼，无奈地也使了点劲。

......

此时的丁未，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好像处在一个软绵绵的奇怪胃囊中，周围有许多小号的虫子跑来跑去，那些虫子非常小，和跳蚤差不多，但是他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是曾经攻击过他们的那种虫子，老鼠样的身体，羊的脑袋，只不过是微缩的型号。

这些小虫子在地板上跑来跑去，像是在玩耍，丁未俯瞰着它们，可是伸手却无法触及它们。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不光是这种虫子，还有许多其他的型号的，这些诡异的虫子时不时还会停下奔跑，用那小小的眼睛看着丁未。

他没有数，但是心中却冒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十万八千六百。

就是这个虫群的数量。

怎么回事？他感觉到整个虫群都在渐渐与他产生联系，和他控制那些复生虫群的方法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数量，远超他的想象。

“高兴么？喜欢这些孩子们吗？”

一个女声从他身后传来，丁未闭上了眼睛，这个声音......

“我猜，凯瑟琳娜也不是你的真名，对吧？”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身，果然身边的**缓缓分开了，凯特从黑暗中挤了进来，站在丁未的面前。

“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在当人类的时候，总要有个人类的名字吧？或者说你想给我起个新名字？”

她走了过来，摸着丁未的肩膀，迈着猫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原本就有名字吧？巢母？或者说你自己更喜欢叫凯瑞甘，刀锋女王？”丁未摸了摸腰间，该死的，BB机和武器都没带进来，手上的蛛丝手套也不见了。

突然他发现自己是光溜溜的，别说装备了，连衣服都没了。

“在找你的武器？别费心了，这是在我们的梦里，你怎么可能带武器进来呢？”凯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巢母确实是我，也可以叫我群主，虫王也可以，但是刀锋女王是什么？”

“你不会懂的，你只是只虫子。”丁未不屑地说。

“什么虫子，你看看我，完完全全的人类哦，从血液到骨骼，从神经到基因，也许我的身体素质是比人类强一大截，但是我现在就是人类。”

她也不生气，反而趴在丁未的肩膀上小声说着。

“原来的凯瑟琳娜怎么了？”丁未问。

“啊？要说正事了么？我们的时间是无限的，要不要先玩会？”她开始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开什么玩笑，知道你是虫子还和你玩？我的口味还没那么重。”

丁未嗤之以鼻。

“身体是人类，虫子的思维而已，对你来说很难理解么？再说了，我的这个外貌你不满意也没关系，不管是身高体重，还是相貌胸围，我都可以随意改动，很快的。”

说着，她在一转眼的功夫下，就变化成了99号的样子。

“你能做到这样？”

“呵呵，我拿到了一根她的头发，只要尝一尝，分析出她的基因序列，然后我就可以控制自身的基因重组，让自己体现出显性的外部特征，就是变得和她一样......怎么样？这个样子好接受一些？”

她用99号的样子，轻飘飘地跳来跳去，做了一串芭蕾的动作。

“更难以接受了，还是说正事吧，你把原来的凯瑟琳娜怎么样了？而且你把我弄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丁未低下头，看着脚下奔跑的虫群的虚影。

“原先的那个女人？我吃了。”她变回了凯瑟琳的样子，还笑着摸了摸自己的指甲。

“就这样？”丁未皱着眉头。

“完整的状况说了你也不明白，简单来说就是吃了。”她挥挥手，地面冒出两个肉块变成的沙发，除了上面布满血管和肌肉，倒是看起来挺舒服的。

她就坐在上面，还扭了几下。

“人类的身体结构不错，虫子可没办法坐下。”

丁未没心思和她瞎扯，人类和虫子有什么好说的呢？而且现在已经落入了它的算计，它打算干什么呢？

“能不能听懂是我的事情，你先说说看。”丁未也强忍着恶心坐在那血肉沙发上，但是出乎意料的，他觉得非常的舒服，而且温暖，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了起来，像回到家一样。

“好吧.....既然你对于这事情这么在意，那我就说说。”她换了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大概半个月前，有个奇怪的生物出现在我的巢穴里，当然，这个巢穴也是新的，我也算是从另一个时间节点被扯过来的......”

“哪个时间？”

丁未追问道。

“如果用你们人类的纪年方法，恐怕不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的时代，我去过太阳三，就是你们所说的地球，当时还没有你们人类，太阳三被某个旧日支配者的蛇形眷族掌控着。”

她看着天花板上垂下的粘液，一副回忆的表情。

“小密，她说的是什么时候？”

尽管丁未在这里身上连根毛都没有，但是他意识却很清楚，知道不管是梦境还是空间，都绝对挡不住小密的无孔不入。

果然，小密的声音立刻在他脑海中响起：“需要克苏鲁知识检定。”

“那就检定！”丁未无奈道。

“检定.....通过，蛇人帝国统治地球的时代，距今大约有二十亿年。”小密回答。

“擦，它们是谁的眷族？具有智慧，还能形成帝国？”丁未心中问道。

“需要检定，历史学、神秘学、或者克苏鲁知识都可以。”小密回答。

“神秘学吧，这个我有24点，还算是高的。”

“检定.....失败，你什么都没想起来。”

“唉.......”丁未心中暗叹一声，如果二十亿年前地球就出现过帝国，是不是更早之前还有别的状况呢？

不过那都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了，现在的问题还是怎么应付这个虫子，她究竟想做什么？

巢母没有发现丁未和小密的交流，果然小密暂停时间的能力不是这样的物质生物能够理解的，她很悠哉地继续说道：“我们虫族本来生活在距离太阳系非常非常遥远的泰拉，过着平静的狩猎生活，可是有一天，我突然被一种能量传送到了地球，然后我就被那些蛇抓住了。”

“然后呢？”既然她想从那么早讲起，就随她好了。

“以前我只是一只懵懂的虫子，没有什么智慧的，你也看到了，就像现在的最低级虫类一样，但是在那里，它们对我进行了各种奇怪的实验，而我也顺利地觉醒了神志......它们没有想到，我太强了，我比那些蛇型人还要更聪明，更残忍，也更狡猾......”

她停顿了一会，从沙发扶手上揪起一块肉，塞在嘴里吃着，嚼得肉汁四溅，继续说道：“它们按照自己的基因改造了我，但是我们虫族的基因，更加的.....包容，我成功融合了它们的优点，而且更进一步，大自然就是这样，优胜劣汰，不是么？我逃走了，然后，只需要我的一块血肉，来进行分裂生殖......那个时候的地球，环境比现在的要差很多，气候无常，极冷极热，但是这对于我们虫族来说不是问题，反而能促进我们进化，我拉起了数百亿的虫族大军，推翻了蛇人帝国。”

“这么说来，你其实是当初地球的主人咯？”丁未把手从扶手上拿下来，还在身上擦擦。

“是的，地球的主人.....曾经，大概当了一天吧。”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发生了什么？百亿的虫群，可以消灭一切了吧？”

“还记得么？我曾经说过，这些蛇人，是某个旧日支配者的眷族，我消灭了它们，看来让它们的主人非常不开心......”她左右环顾着，叹了一口气。

丁未点点头：“虫群力量很强，但那是群体的力量，你们的力量上限，绝不是旧日支配者的对手。”

“没有错，我们本来只是非常温顺的种族，就和大草原上的狼群差不多。”她无辜地说道。

“狼群？那不是什么温顺的动物。”丁未吐槽了一下，草原狼又不是草原土拨鼠。

“哦？我举错例子了么？啧啧，我对这些新物种没有什么概念。总是我们当年是很温顺的，食物也只吃些更小的动物，或者水果什么的。”她像人一样作了个无辜的表情。

“但是被改造后，由我分裂的虫群，就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改造的特症，像蛇人一样残忍、嗜血、阴险，而且我们的战争持续了数百年，我只能发展出种种的战争兵器，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尽管如此，我们也不是旧日支配者的对手。”

她摸了摸自己的金色长发，像人类一样拿着发梢玩了起来：“只是一瞬间，我的百亿虫群就灰飞烟灭，只留下了我，在我闭眼等死的时候，砰！我就到了这里。”

“然后？”丁未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在我的面前，有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物种，而且看起来......可以吃，我又累又饿，身边也没有虫群保护，所以......你懂的。”

她把肉块塞进嘴里，还舔了舔自己的指头，看起来舌头格外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