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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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要去送死都不打算告诉我们,我为何不能怪你?!”

一对上斯涵锐利的目光,伊潇便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在涵女王面前她那点小把戏根本别想遮掩住。

“我们俩就这么不受你待见了?阿微好歹也为你死过一回,还是我上次把你打娇了,连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都不想再认了?”

“不是的,不是的”,本来就止不住的泪水,这会子更是流得欢腾,就跟那没了龙头的自来水,“哗哗”得直往外流,那两句“不是的”叫的小心,伴上断断续续地抽泣声越发显得像发急的猫叫似的,尽管听得人不爽,但也叫人心软。

“好了,好了,别哭了”,斯涵摸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张纸来,只好彪悍地贡献出自己的袖子,“一个大姑娘青天白日哭哭啼啼的,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呢!”

“我……我没有……”伊潇努力吸了吸鼻翼,再环视了下四周,大抵是因为非休息日的缘故,公园里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老头,老太太在此闲逛散步,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偎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到底还是件挺咋眼的事,这年头即便是老头老太也不缺八卦的心思。伊潇红着脸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被斯涵胸前的伟岸给闷得。

总之后来这不要钱的“自来水”是被堵住了,尽管嘶喊看着自己前襟那一片浑浊很是头疼但也只能自认倒霉,谁叫是她自己把这孩子的养成了颗玻璃心,事到如今她能怪谁?!

“我没有脸见你们……”两人坐在一张长椅上,沉默了许久伊潇才出了声,“那时候就想着也许离开你们才是对你们好的……”

“所以你想趁着我们大家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去送死,这样你一个人落得清静了,对吗?”斯涵边说边瞧着坐在身旁的人,见她不说话只默默地耷拉着脑袋来回地踢着脚下的石子,便知道她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一时又是无力又是懊恼,忍不住拔高了嗓音道,“伊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总是在说‘你想’,‘你想’你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吗?那代表着‘自我’,说直白点就是自私,你有没有站在我和阿微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替我们想一想,你这么不辞而别,万一真要是一去不归,我们该怎么办?我会认为是我逼走了你,害死你而内疚一辈子,到时你让我们怎么去面对死去的爸妈?”

伊潇一直低着头不吭声,斯涵的话犹然在耳,一句一句的却好似利剑一般刺在心头,让人疼痛难当,她在反省,思绪一直在“自我”与“自私”之间徘徊,她开始迷惑甚至彷徨,她明明是谁也不想伤害,到头来伤害身边的人最深的却是她自己。谢楚旋如此,斯微如此,斯涵亦如此……

究竟是天不遂人愿,还是她真得错了呢?……

“伊潇也许我刚才说得话重了,也许你感到自己委屈,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说实话那天打了你一点都没觉着好受,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句‘替我们着想’不是剥夺我们应有权利的理由。伊潇你有把我和阿微看作是家人吗?”斯涵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人,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自然不会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讶。

“当然,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我懂事起你们就在我身边,你们对我来说是和爸妈一样亲的亲人,现在爸爸妈妈走了,我也只剩下你了……”伊潇说得动情眼泪又不禁润湿了眼眶。

眼看着她那山雨欲来的模样斯涵瘪瘪嘴无奈地吼道,“不准哭!谁给你哭得权利了?要哭也等着为爸妈报了仇之后再痛痛快快地哭!”今天的伊潇似乎格外的感性,在斯涵的眼里她就好像突然成了林妹妹的翻版,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但用的多了也会失灵的,她不喜欢如此懦弱的伊潇,想要报仇就必须变强。

“伊潇你若把我们当作家人,为何自己要孤身冒险去救谢楚旋,你知道那时我们在机场望着你一个人离去的背影是什么感受吗?尽管我不认为谢楚旋的所作所为值得你去为她赴死,但是你如果当初能和我们商量,我们绝不会阻止你去救她,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说实话这次斯微若是有事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再原谅你,那么你又能好过吗?还有就算我把打你,依你的性子知道了爸妈的事也不会轻易跟我们说出来是吗?”

斯涵虽是问着,但并不准备给伊潇回答的机会,“爸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亲人,你有权利为爸妈报仇,难道我们就没有这个义务吗?伊潇你知道一家人最宝贵的是什么吗?……”斯涵看着伊潇一字一句道,“是同心协力!共担风雨!”不要轻易的把我们推开,因为我们是家人,所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战斗是我们的使命!

伊潇被说得哑口无言,细细想来斯涵并没有过多地责怪她为了谢楚旋而将阿微陷入险境,反而是责怪自己没有把她们当作一家人,够了,今生有姐妹如斯,还有何遗憾呢?

“我错了,这次我真的知道错在哪儿了”,伊潇诺诺地说着,两手不觉扯向自己的耳朵,从座椅上站起身而后慢慢蹲下身子,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瞧着仍坐在长椅上的人,要说这是伊家的老传统,小时候但凡这大小三宝惹了祸,只要这“神奇一蹲”潇妈妈就算再生气也就原谅她们了。

“阿涵,我真得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念念叨叨的说辞,三个孩子一同蹲在墙角眼的景象,儿时的记忆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脑中,那些快乐,忧愁的,烦恼的种种如同一部无声的电影在眼前展现。女人的心总是柔软的,纵然强大如女王也不例外,斯涵像当年项衍一样揉了揉伊潇的脑袋,无奈地笑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犯决不轻饶!”然后搀起毫蹲在地上无形象可言的伊潇。

“斯涵,你要带我去哪里?”斯涵没有多说话,拉起她便走,实在是太丢人,这个臭丫头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做了这么丢人的事竟然不自知,瞧着那些路过的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斯涵就觉着别扭,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见一个人!”

半途,伊潇便知道了斯涵口里说得这个“人”是谁了,不止一次在这条路上奔走,这是去医院的必经之路,每一次都是她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而今次是斯涵陪着她走,那感觉自是不同的。不过当初她是千方百计想要偷看她们几眼,而今真要见着了竟生了胆怯。

“怎么不进去?怵在门口干嘛?当门神?”伊潇的反常斯涵又怎么可能没看见,只是还没等她问出个所以然,病房里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异常响动,斯涵不及思考推门跑了进去,差点被所见的景象吓得半死,病床上的人半个身子悬在窗外,挂着点滴袋的架子倒在了地上,那人捂着手背,原本透明的点滴管倒流进了殷红的液体,血液掺着点滴液成了粉红色,甚为刺眼。

混乱斯涵急忙冲到床边将铁架子扶起,随后伸手捉了那人的手背去瞧,果然本就青肿的手背有高出了一大截,因为这些天连着输液的原因,斯微的手肿得厉害,根根血管分明,此刻见了更叫人心疼。

“你能不能消停些,我才离开了一会儿,你就……”

“我难受……咳咳……想挂的快些,没想到把架子碰翻了,咳咳……以后不会了……”

“你折腾什么折腾,挂得快一点,你是要赶飞机,还是火车?你就不能让我少操些心吗?”斯涵揉着斯微的手背,天气已经逐渐转暖了,可她的手依然那般冰凉,心不觉间便剌剌得疼了起来,“是不是很疼?”

“没事……咳咳……你还不知道我,就是多动症!……咳咳……要不你明天给我捎个psp,或者是把嘟嘟这个小妞带来让我玩玩,我或许就不会犯病了,咳……”斯微捂着嘴竭力将一连串咳嗽堵在喉咙口,眼里始终只有床侧的美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站立在门口的身影。

“难得你有自知自明,psp没有,嘟嘟还小免疫力差不适合来医院,我今天倒是把另一个人给你带来了,看看吧……”经斯涵这一提醒,斯微才看向门口那人。

“阿微……”同时那细如蚊鸣的声音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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