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乌黑的汤水,变得有些青紫。
毒性被压制了一些,但是扈阔还是不放心,从一个紫金色的丹炉鼎中又取出了一粒药丸,走了出去。
他捏开躺在阿瑟怀里的,萧筱筱的嘴,就要将丹药给她喂下。
“这是什么?”阿瑟伸手挡住扈阔的臂膀,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死丹,现在服下,能在关键时候,给她续命。”扈阔轻描淡写的说道。
阿瑟却惊讶住了,眼瞳放大,“你说什么?不死丹?您竟然将不死丹这样的稀世珍宝给这个孩子吃?这不死丹,传言之中可以活死人啊!”
“这孩子可是影子卫,难道影子蛊就不稀世了?老夫这么多年心血,才研究出这么一对来,老夫可不想心血付诸东流。”
扈阔说着,神色之中已经有些愠怒,很显然他不满意君铁衣这样草率的决定。
阿瑟顿时理解了。
原来,扈阔是因为心疼他的影子蛊啊,怪不得了,这样就不难理解了。
要不然,就这么见过一面的人,扈阔就要花费这样的大代价相救,阿瑟是不相信的。
“神医,可是……公主没有说过,能允许她服用不死丹啊?”阿瑟为难的说道。
扈阔冷哼一声:“可是公主也没有说过,不允许她服用不死丹啊!”
“那……好吧……”
阿瑟放下手掌,扈阔将丹药给萧筱筱喂了下去,先前她苍白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许多。
“神医,现在我能将她放入千毒瓮中了?”阿瑟问道。
“恩。”扈阔让了开来。
阿瑟抱着萧筱筱朝着里面走去。
逼仄的地方,摆满了盛放着各种各样药瓶的架子,地面上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炼制丹药的炉鼎。
阿瑟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不容易走到了千毒瓮面前,险些被千毒瓮里面散发出来的奇怪味道给熏吐。
而且,阿瑟不过是闻了忌口,千毒瓮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味,便感觉呼吸急促起来,气血有些倒流。
为了避免,吸入更多的毒气,阿瑟快速的将萧筱筱放下,逃到了三步之外,没有毒气的地方。
萧筱筱一进入千毒瓮,千毒瓮里的毒素,便顺着萧筱筱的毛孔,快速的钻入她的体内,蔓延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这感觉,就好像刹那之间被千万虫子啃噬,又好像被千万个刀片凌迟,过了一会儿又好像被放在油锅之中煎炸,冰火之中焚烧。
萧筱筱痛苦极了,可惜她的身体动不了。
扈阔方才还用银针封了她的五识。
即便这样,萧筱筱还是觉得痛,痛的她想要亲自了结自己。
她好后悔,好后悔,后悔不应该贪玩,跟着叶不渝出岛,后悔不应该贪玩,和叶不渝走散。
她也后悔自己居然眼拙,将君华错认成了叶不渝。
千悔万悔,最悔的,便是她从来没有好好学过功夫,一点点的自保能力都没有,此时只能任人宰割。
闭着眼睛的萧筱筱,眼泪从眼睫中流淌下来。
脸上、身上就好像爬满了细黑的蚯蚓,可怖极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阿瑟瞧了,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实在是太残忍了,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过了一会儿,萧筱筱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小小的身体,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所有的骨头都好像被千万的虫子,啃噬出一个个小洞,完了还往里面塞盐巴。
萧筱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
但是灵魂还在痛。
然后痛到灵魂快要离体了,又被一股力道生生的扯了回来。
就好像每次要死,又被救活。
萧筱筱是个极其怕死的人,此时心底却在哀求,让她就这样死去吧,也好过继续承受这种痛楚。
扈阔一个大老爷们,都看到眼泪直流。
君华绕过了看护的人,躲在了梁上,看着这一幕。
这痛楚他受过,也是五岁的时候。
千毒瓮里面有一千种致命毒药,只要扛过去,身体就能抵抗住这一千种致命毒药,就算中了这一千种致命毒药,也不会再致命。
君华当时就也是被扈阔封住了五识,喂了两粒不死丹。
当然,熬过了千毒瓮之后,君华也脱了一层皮,休养半年之后才恢复。
所以,看着萧筱筱的表情,君华感同身受,就仿佛再次感受了一次千毒瓮,手不自觉地紧紧抠住房梁,将房梁都抓出几条印子来。
扈阔额头冷汗直冒。
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保得住萧筱筱。
他也不能让萧筱筱中断,此时时间才过了一半,她身上的细黑蚯蚓还没有密集到爬满全身。
等到爬满全身,萧筱筱还有气的时候,这千毒瓮才算是受完。
时间一分一秒都过的像是一年。
阿瑟此时也很想知道,这个女娃娃,这次是不是还是能够突破奇迹,重新活过来。
君华不忍再看,翻身出去。
站在了远处的树上,手中捏着一片竹叶,轻轻吹奏起,萧筱筱的‘追光者’。
上次,萧筱筱唱追光者给君华听。
是说君华是光。
其实,现在君华想来,萧筱筱才是光,她就像是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射在大地一般,照射进他漆黑一片的心里,照亮一切。
他不希望这一缕光,生生灭掉。
悠扬清婉的声音,穿过层层阻碍,传到了萧筱筱的耳边。
一心求死的萧筱筱,终于将这歌声听到,脑海里想起在岛上的日子。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无趣。
但是有爹娘、有不渝、偶尔钰叔叔也会来。
她在林间追兔,花中扑碟,树上摘桃,日落而眠,日出而食,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
她多怀念那日子啊……
萧筱筱想着,若是能让她再过一次,哪怕一天,好好跟爹娘道一个别,好好跟叶不渝道个歉,就值得了。
“追光者”吹奏完,萧筱筱身上便布满了细黑纹路,眼睛睁了开来,一片清明。
萧筱筱……
撑过去了!
身体也恢复了自由,她晃荡着,站起来,迈着肥肥的小短腿,朝着瓮的边沿一勾,再那么一用力,翻了出来,然后又是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栽到地上,摔成一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