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晔这才恍恍惚惚的想起来,这是在南夷。
面前的人,不可能是叶青,而是和叶青眼睛相似的颜妃。
“你在宫中,还是一直戴着这面纱?”君晔轻问。
颜妃低着头,“陛下的旨意,臣妾不敢违背。”
“以后,便取了吧。”君晔从颜妃手中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下。
“是,陛下。”
颜妃低头福了福身。
君晔挥了挥手,颜妃便乖巧的告退了。
男人喜欢各种各样的女人,但是陪在身边的,还是喜欢温顺、听话且懂事不惹麻烦的。
颜妃出了殿,面上乖巧的样子,却不再,换成了冷漠、乖张的神情。
等到君晔闭关,终于开始上朝了。
君霓裳便知道,真的君晔终于回来,她的心也放下来。
她没有再去见他。
只守着腹中的孩儿,在自己的宫殿里,乖乖等待着孩子的出生。
她想要安静,但是总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到她的耳边。
颜妃现在在君晔的面前,已经不需要戴面纱了。
颜妃怀孕了。
颜妃位份升了,变成了颜皇贵妃。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君霓裳孕九月。
叶青孕十月。
离生产的日子越发的近,君煜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去寺庙祈福,守着叶青去了。
而君霓裳在自己的宫殿里,到了孕后期,孕肚压迫了胃,导致她又重新孕吐了,吃下去什么,就吐了出来,身子瘦的几乎皮包骨,太医已经警告她,若是再不趁着最后一个月,好好的增重,到了生产的日子,极有可能因为没有力气生产,出现凶险的情况。
君霓裳努力的想要多吃点。
她的胃,却尤为的不争气,即便是她面前摆着痰盂?,手上捧着食盒。
吐了便吃,身子还是一日日的持续消瘦下去。
君霓裳隐隐约约的,也预见到了什么,从不做针线活的君霓裳,竟有史以来的拿起了针线,歪七歪八的缝制了一件红色的肚兜,在上面还绣了一个字——华。
春华秋实。
君霓裳希望她腹中这个孩子,能够拥有美好,能够拥有幸福,在君霓裳看来,最美的便是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不至于像她,年少遇见一人,便只为这一人,耗尽青春,耗尽心血,损了天真浪漫,黑了心肝,耕耘半生,也得不到一分收获。
求不得,最苦。
君霓裳将肚兜贴在面上,泪水透过指尖,染在锦布上,湿润了那个字。
这天。
她托着肚子,穿上盛装,决定去见君晔一面。
君晔正在批阅奏折,近来雨水又多了起来,南夷多水,好些地方的河道改道,淹了村庄,他正拿着地势图和官员们商议,怎样治水。
内监来报,君晔一怔,没有理睬。
君霓裳也不着急,就坐在偏殿等着。
这一商量,便是一天一夜,君霓裳便这样等了一天一夜,困了侧卧在贵妃榻上歇一歇,累了站起来走一走。
君晔出了殿,内监上前,低声道。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在偏殿等了您一天一夜,要见么?”
君晔拧眉,不知道君霓裳又想要怎么样。
“不见。”
“陛下……”内监还想劝一劝,却见君晔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怜惜,便知,就算劝想来也是无用的,便将话全部咽了回去。
君晔跨步而出。
君霓裳惊醒,坐起身来,低呼一声:“皇上。”
面前却只有内监弯着腰,浅浅道:“娘娘,陛下已经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君霓裳想起身,肚子却一沉,内监忙的上前扶了一把,她这才站起了身子。
“陛下刚走。”
君霓裳朝着外面看去,果然就瞧见了君晔的身影,忙的快步追了上去。
追到外面,却见一抹青色身影,巧言笑兮的迎向了君晔,君晔竟也眯着眼,回以了一笑。
君霓裳浑身血液倒流。
她以为她看淡,看透,却发现,有些事情真的是控制不住的,她竟连一个替身都比不上。
忽而,身下一热,血和着水哗哗顺着她的裙摆流淌下来,她扶着门框,咬着唇。
“宣,宣太医。”
“皇后娘娘——”
-
叶青在院中散步,此时虽已立秋,却仍旧炎热。
但是君煜给她选的这处,却很是凉爽,尤其是院子里的泉水池子,竟透着丝丝的凉意,坐在池水边的凉亭里,比室内还要舒爽。
君煜处理了事情,去她屋里寻她,未寻得到,便来了亭子里找,果真就找到了她。
“青儿,你这两日生产在即,怎么的又出来玩了?”
“在屋子里待着闷嘛。”叶青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站起身来,朝着君煜走过去。
两人双目中,满是情谊,只有彼此。
叶青肚子大,裙摆又长,遮挡着她的视线,瞧不见台阶,一脚踏空,整个人朝着前面栽去。
“青儿~”
君煜一个飞身,将她接住。
“怎么这么不小心?”君煜眉头轻蹙,略有责备。
叶青却有恃无恐,缩在他的怀里,揪了揪他的衣摆:“因为我知道,陛下一定能接住我啊。”
“你、”君煜无奈。
明月明霞站在远处,看着自家主儿,现下的性格愈发的活泼,看来再沉闷性子的女人,被心爱男人宠着,都能恢复孩童的状态。
“没事吧?”君煜柔声问着。
叶青摇了摇头。
这头刚刚摇完,却只听‘哗’一声,水哗哗的泼了出来,叶青的脚下一片湿哒哒,她低头一看。
“陛、陛下,臣妾破水了!”
“明月明霞,将提前准备的稳婆请来。”
君煜将叶青打横抱起,便朝着屋子里去了。
这天。
处暑。
前一刻秋老虎还撕咬着大地,惹得农民过午不敢出门,下一刻就开始雷鸣大雨夹着冰雹,哗哗的落下。
“轰隆——”
“轰隆——”
闪电从乌黑乌黑的云中劈下来,像是要将大地都劈开。
君霓裳早产,来势汹汹,正如同这天气一般,痛意一阵阵袭来,她的胯骨像是正在被一个撑子,一点点的撑开。
“唔、”
君霓裳咬着唇,闷哼着,手紧紧的抓着被单,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她怕自己无力将孩子娩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