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鱼儿娘贴在门口,李秀兰一拉开门,险些摔进来,趔趄着站稳,看见李秀兰,瞬间扑上前,扯住了李秀兰的衣袖,“李秀兰,你逼死我闺女,我要你没完!”
钱鱼儿娘叫萧红鸢,是个拔长消瘦的女人,脸上涂着劣质的白粉和脂膏,此时随着狠厉的表情,就跟掉锅灰似得噗噗掉落下来。
李秀兰却也不怕她!
这钱鱼儿虽然是在她家屋后面寻死跳河的,可是和她李秀兰却也没有直接的关系。
李秀兰反手捏住她的手腕,轻微一扣,再那么一推,萧红鸢接连朝后退了几步。
“萧红鸢,说话要放尊重点,你家闺女要来我叶家后屋的河里跳河,谁也拦不住,你要找就去找吴家去,找我们叶家做什么?难不成是我叶家叫你闺女怀上了吴家的孩子?”
“你、你这个蛇蝎毒妇!我闺女都没了,你还能说出这样没心肠的话来,你若不逼着吴德福在清明大祭上跟你叶家赔礼道歉,向十里八乡说个其中的缘故,我闺女会一时不忿想不开么?而且这在你叶家的后屋,你们叶家人也不拦着点,这不是故意要我们家钱鱼儿死么!你太狠毒了!我看啊,你夫君就是被你克死的!”
萧红鸢掐着嗓子骂,尤其最后一句,换做要是李秀兰本尊,那就是诛心之言!
好在,现在的李秀兰是个现代人,自然不会在意这种说词,不过,那也不代表她被骂就会不做声了。
“萧红鸢!你若是真的心疼你家闺女,你就不会让你女儿生前立于那样的处境,更不会在她生死未知的时候,不第一时间找她,而是在这儿撒泼!”
李秀兰脑海里对钱鱼儿的身世记忆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因为钱鱼儿和叶青关系好,所以就经常上叶家来玩儿,李秀兰本尊对钱鱼儿也很疼爱,时常做好吃的给钱鱼儿吃,钱鱼儿的手工刺绣什么的,还是李秀兰教叶青的时候一起教的呢。
这个孩子从小就因为萧红鸢在村子上被别人指点,甚至被轻薄的男子调侃,李秀兰也没少为她出头。
而,李秀兰在帮钱鱼儿做这些的时候,萧红鸢在哪儿?八成又是和村头哪个粉面打趣呢!
“我不管!你还我鱼儿命来!你还我鱼儿命来!”萧红鸢说不过,便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无赖至极!
李秀兰就怕她不无赖,“萧红鸢,我可告诉你,钱鱼儿的事儿,我已经叫叶毅去报告里正了,这件事情,乡府也会派人下来,到时候是非曲直,若是官府觉得我叶家该赔偿钱鱼儿一条命,我们自是赔的!但是由不得,你在这里撒泼,你若是一直不走,我便……”
“你便怎的?”萧红鸢坐在地上,哭声止住。
“我便赶你走!”李秀兰转身回了院子从墙角抽出一根扁担来,说完就朝着萧红鸢身上呼过去。
这劈头盖脸的气势,吓得萧红鸢就地一个滚让了开来,扁担打在地上,抽出一条深沟。
萧红鸢心有余悸,想想这一下要是打在身上得多疼。
“李秀兰,你疯了你!”萧红鸢气得伸着手指指着她。
“疯了?对付你这种泼皮只有疯子才管用!”李秀兰又是提着扁担上前。
接连几下,萧红鸢连滚带爬,嗷嗷叫着,跑远了。
李秀兰撑着扁担,气呼呼的,岂有此理的,村妇太可怕了,女儿死了不伤心不难过,就想着来这里闹着赔偿?
叶甄从屋子里走出来,刚才的一幕幕的都看在眼里。
他感觉自己真是没用,这么大了,一个家都当不起来,让娘亲妹妹受气。
叶甄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只恨自己的力量太小。
李秀兰一转身,就对上他一双透着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眼眸,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慢慢走过去,把扁担放在边上。
“甄儿啊,不是娘不让你解决这些事儿,你是男子,将来要出去闯荡做大事业的,不要拘泥在这些琐碎上。”李秀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你丈人和丈母娘,今儿也跟着担心了。”
李秀兰先往屋里去了。
叶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快些成长起来。
闹了这么一会儿,已经过了晌午。
四月的太阳,已经有些火辣辣的,照射在河滩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钱鱼儿倚着一块大石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的头发散乱着,一根红头绳不见了,一根红头绳贴着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上,唇色煞白,她感觉她的肚子一阵阵的抽痛,像是什么东西在流失。
她吃力的低着头看着,血淳淳从她的双腿之间渗出来,顺着石缝蔓延着。
“额~”钱鱼儿发出一声闷哼,疼,好疼,她的孩子……谁来救救她的孩子……
钱鱼儿咬着唇,从喉口发出如同生锈般的声音。
奈何,此是河水下游,来往无人,根本没人能听见她的求救,若是一直如此下去,必定血崩而亡。
无边的绝望就如同这肆意的河水充斥在钱鱼儿的心头,此是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用这种手段来逼叶家收手,以至于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她倚着巨石,目光四处搜罗着,忽而远处潋滟河面上从远处驶来一处画舫。
画舫布置十分精致,纱幔高悬,毡毯铺地,四面围着箭袖锦袍的护卫,一个男子广袖长袍端坐齐间,面前放着一盏墨色的线条流畅的古琴。
只见他垂眸抿神,骨节分明的手指波动,悠扬的琴音仿佛从亘古传来。
仙人。
钱鱼儿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只以为是水中谪仙。
“救救我、仙人,救救我……”钱鱼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肘撑着地面,大声的喊着。
萧慎衍眉头一蹙,手指按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站在边上的护卫心一滞,少主抚琴向来只去山清水秀无人之地,一丝杂音都不喜被扰,这次来着穷乡僻壤,他们也是寻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处,遂而买了艘上好的画舫驶来,却不想还是被打搅了。
“少主,我去看看。”朔风厄首道。
萧慎衍侧眸,应:“恩。”
只见朔风,足下轻点,几下踩踏水面,便到了岸边,拔剑指向钱鱼儿,“什么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