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消消气。”白露为夫人斟了杯茶。
“文不成武不就,将来也是个惧内的货。”夫人坐到软榻上,将茶一饮而尽,忽道:“我为什么说又?”
白露:……
“老娘气不过,人死了,账不能了,白露!”夫人豁然起身,“命清明带人前往楚国,到姑苏城为老娘出口气,顺便给那混小子一点教训,别整天游手好闲,得过且过,不求上进!”
白露估摸着夫人对他不顺眼多时了,成语吐的那叫一个准!完全不是“绸缪未雨”的水平。
待夫人吩咐完毕,白露恭敬道:“夫人,乌衣卫贸然行走江湖,会不会招来敌人的猜疑?”
“莫管他们。”夫人一声冷笑,“圣人死,大盗止?一群疯子,让他们自寻死路去!”
“长老那边……”
“让他们来找我!”
白露吐舌,夫人约莫是古往今来最霸气的殿主了,不然当年也不会公然触犯教规,成亲生子了。
白露应承,抬脚要走,略一思索又停了下来,问:“夫人,那药王谷谷主叶秋荻武功甚高,届时若被拿住了……”
听到药王谷谷主,夫人嘴角露出一丝喜色,似乎对叶秋荻颇为满意。
她伸手将黑色八哥嘴上解开,正要答话,憋久的八哥清了清喉咙,嗓音尖利:“废物,废物!”
白露撇嘴,狠狠地瞪了八哥一眼。
“贼厮鸟!”
夫人却以为在说叶秋荻,听八哥如此学舌,顿时心中一气,伸手要打。
八哥腿脚伶俐,见她抬手,拍着翅膀“咻”地向窗户飞去。
夫人冷哼一声,左臂衣袖一掷,水袖如风卷残云,“唰”的一声抖了出去,又卷了回来。白露眨眼再看,八哥已经躺在夫人手心装死了,它未有一丝一毫伤损,也不曾掉落一根羽毛。
夫人倒提着八哥,吩咐道:“既如此,让你大师兄冬至去吧。”
“是。”
“对了,莫向他泄露了身份!”夫人叮嘱。
白露一阵迟疑:“那潇湘妃子……她前日来信问是否将苏先生临终遗言如实告知于他,夫人答应了。”
“传信给她,告诉她我改主意了。如此废物的家伙老娘还不想认,反正老娘已被他老子咒死了,再吓着人可就不好了。”
白露知道这是夫人是在逞强了。
他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便是殿内长老也只知有此人,而不知其何人。若走漏风声,让敌人知道了他身份,少不得要被擒去作为要挟殿主的筹码。当初潇湘妃子来信时,夫人可是着实犹豫了一番的。
之所以答应,也是感情作祟,现在见他行走江湖时略显稚嫩,尚担当不起大任,因此改口了。
白露思忖间,夫人又吩咐:“让狡童将他老子遗言改了,言他老子临终吩咐,命他尽快生个大胖小子耍耍,若耽误了,他老娘定从墓里钻出来打他个屁股开花!”
“咳咳。”白露咳嗽一声,“夫人,叶秋荻失怙不久,丧期未满……”
“皆是些腐儒书生的规矩!”夫人冷哼一声后,似想起些事情来,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当年,吾正潜伏在……”
夫人随即醒悟过来,瞪了白露一眼:“你知道的太多了!”
白露一愣,忙道一声惶恐,俯身告罪时暗暗撇嘴。
“让狡童就这般说。”夫人有些憧憬,“守着个大美人,若随他老子……咳咳,真忍耐不住,给老娘个惊喜呢。”
“属下明白。”
白露躬身告辞,刚转过屏风,正要掀开珠帘出去,夫人在身后不放心地叮嘱道:“算了,你与你大师兄携手同去吧,老娘将那崽子囫囵生下来不容易,你师兄那臭脾气,给老娘打残了,老娘哭都没地儿去。”
白露强忍着笑,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刚落下珠帘,听屋内八哥附和道:“打残,打残!”
“老娘早晚拔将你蒸了吃!”
……
那夜,苏幕遮随手打赏时了了些钱,命人将她送回后,便骑着马优哉游哉的回了王府。
却不知,整个建康城早已被他闹了个天翻地覆。
乌衣巷,白府。
“啪!”
白安石手中茶杯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茶水打湿了衣角,侍女正要上前来收拾,被白安礼挥手制止了。
白临川脸色阴沉。
“他怎么敢杀死齐乐陵!”
白安石看看父亲白临川,见他沉默不语,又将目光移向白安礼,见白安礼神态轻松,似早已经料到一般。
“他当真不怕齐季伦愤而起兵,逼王上将他严办?”白安石道。
“王上性格刚烈,又护短的很,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将朔北王怎样。”白安礼慢条斯理的分析。
白安石一怔,心说事前爹爹说“朔北王当真过份了,唯有弃车保帅”时你可不是这样回的。
“吴郡乡侯世代经营吴郡姑苏与太湖,家财万石,若齐季伦造反,旬日即到,届时兵临建康,如何是好?”
白安石又问。
“建康自有我朝精兵北府军把手,何必如此慌张?”白安礼饮了一口茶,与身旁的仆从对视一眼,轻笑。
白安石正欲再言,被白临川打断了:“此子行事,当真是天马行空,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或许他有妙招拆解,或许他意气用事事,但终归有违法度,明日为父定要好好参上他一本。”
白临川站起身子来:“尔等须知,不管日后事态如何,谨记,家族为重!此乃白家屹立江左始终不倒之缘由!”
“是!”
白安石与白安礼起身聆听教诲。
……
“啪!”
老儒生将棋子放下,道:“齐乐陵是生是死?”
“死了,尸体被扔在了狮子楼,有人查探过,应是毒杀致死。但查不出死因,神态安详,如安然而眠!”
陆道在仆从退下后说。
“此子倒有其父之风!”老儒生称赞一句。
“你觉明日始,庙堂之上局势如何?”陆道问。
“如眼前之局势,虽下子如飞,看似热闹非凡,但终究不过是弈者布局造势罢了。”老儒生轻笑,“朔北王此举,出乎所有人意料,或许只有他,心中早有谋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