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的电音缭绕,播报着大家爱看的小品。
一样的喜剧外表,一样的悲剧内核。
只是不同的台上人,以及不同的欢喜客。
没有画面,只有声音下,小品显然是不好笑的。
当然,有画面也不见得好笑,近年来联欢晚会,已经不联欢了。
每个人都很焦躁,当艺术变成钱,就未必艺术了,你可以说搞艺术就是为了赚钱,不要清高,当然,行为艺术也是艺术。
就好比大蒜和咖啡,都可以品味,但屎,你硬要说细细品,是没道理的。
小品也是这样,不好笑,硬让人笑,或者强行煽情,只会让人觉得,难受。
而且立意上,三观不正,那即便多好笑,也是可恶的,笑得越开心,那便越可恶。
有人会说这样是不对的,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本质是冷暴力。
也有人说看小品就图一乐,你硬要我看悲伤,不是搞心态?
是也不是,对也不对。
喜剧本身地诞生,就是为了让人开心的,什么叫真正的开心,就是表演出真情,让旁观者笑话。
你如果要把戏当真,那就是自作多情了,真要做剧中人,那就得真到台上去。
正如喜剧之王里的那句。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也不要把别人看得太不重要。
在你自己的生活中,你是独一无二的主角。
但在别人的生活中,你永远是个配角,甚至是个死跑龙套的。
所以本就没有主角和配角。
只是叙事立场不同罢了。
如果在有这么一片绿叶,这样一个配角,让每个看过他的人都记得,都会心一笑。
那他的一生。
本就是一出好戏。
那些总是认为自己是踩在别人头顶之上,觉得自己享受着这一切都是心安理得的人。
可以因财施教,自己给他人分阶级的人。
那她的话语。
绝对也是一场喜剧。
笑也不笑,你笑剧中人,可怜身在剧中,却不自知。
实在是荒唐。
(他们这群人,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截下手,真要令我笑死。
我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快活。
自己晓得这笑声里面,有的是义勇和正气。
——节选自鲁迅《狂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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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默默地将收音机关了,实在是听了半天,笑不出来,感觉小徐都听得快哭了。
京城的大清洗肯定是瞒不住太多人,东北的恶劣气候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官方可以解释成清剿恐怖分子。
而谣言自然也是可以遍布的。
其实真相与否并不重要,对于政府来说,能真正做出稳住人心的事情,才是重要的,其他,都是虚的。
自古以来,人心多变是自然的,无论哪个人类文明,到了那种程度,思想分歧都是很常见的事。
这些都与目前无关了,只是播报的内容强行让徐若薇有点思念和忧伤,所以白泽毫不犹豫关了。
女孩看着被烧红的螃蟹,麻绳将她们的八只脚死死捆住。
束缚感扑面而来,老吴家的麻绳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就是自己编织的。
但就是这样简单,却给人奇怪的感觉。
一家人坐在圆桌子前,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和敲门声打断了寂静。
“送晚饭的来了,我们先吃饭吧,晚上还有灯会,到时候再带你们将满城转一转。”
白泽说完,先行一步去了门口,打开门,居然还是昨天的兔小姐,可能是白泽分辨不出兔子的区别,看谁都一样。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那也得把兔子耳朵逮起来才知道。
接过饭盒,看着兔子跳走,将门关上。
“来,吃饭吧,躲得了初一,可躲不了十五,这个年,今日便好好过了。”
青年自顾自说着话,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菜比昨天丰盛些了。
居然每人送了份羊肉菌菇汤,鲜味十足,光是闻,便胃口大开。
妹妹伸出手将碗接住,放在桌子旁。
汤的量很少,就是一小蛊,羊肉也不过是肉沫星子,一点点肥白浮在汤汁上,和黑色的菌帽,一阴一阳相互流转,只见得几枚翠绿点在上面。
除此之外,是一份辣椒萝卜炒虾米,和几个青稞蒸窝窝头。
现在时间才到六点多,天色基本上黑到不能再黑了。
白芷刚想拿着窝窝头,用勺子舀起一点辣萝卜和虾米,就着吃,但却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窗户。
十五,初一。
她想起了初一前一天的晚上。
白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突然,一阵爆炸声传来,玻璃窗户被震动,火与冷空气交融,光亮迅速传播开来,传入了白泽和白芷的眼中。
“啊。”
少女一阵惊呼,但很快被哥哥稳住了。
烟火迅速绽放开来,美丽至极,红的,蓝的,绿的,都有。
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
放烟花,基本是元宵节的传统,眼前的这个自然不至于多奇怪。
但是,把烟火放到人家窗户面前,就肯定是有问题。
白泽让妹妹稳定情绪坐好,这才过去打开窗户,往下看。
果然,是熊孩子。
“表哥,表姐,你们吃完晚饭了吗?今晚有灯会,你们记得过来找我啊!”
“滚回家去吃饭,我下午才和你爸说了你的事,小心你屁股!”
小张同学拿着杆窜天猴,得意洋洋,继续隔空喊话。
“表哥,我早就吃完了,老爸喊我过来提醒你的!”
白泽仔细往下看去,大街上原来还不只张汉卿一人,还有其他穿着棉袄,挂着鼻涕的小孩。
睁着眼睛巴巴地望着上面,很是好奇。
青年这才看向距离皇宫近的地方,已经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了。
“行了,行了,你再不走,你表姐生气了!”
“好,那我先走了。”
然后才转头招呼小伙伴。
“弟兄们,风紧,扯乎!!”
说罢,一群小屁孩跟着起哄,跑了。
白泽笑了笑转过身,坐回来。
“行了,过节呢,没事,先吃饭吧,今晚什么都别想,好好玩就行了。”
青年抓起一只螃蟹。
看了眼两个女孩,都看着自己。
“怎么,等我先吃吗?”
说完,二人这才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地,小口小口吃自己的晚餐。
恍惚间,白泽拿起一根筷子,往螃蟹的背壳上就是中线快速一切,甲壳瞬间开裂。
然后用巧劲一扳开,轻轻一吹。
蟹心与蟹腮直接被吹落在桌子上扳开的蟹壳上,再用手往下一扯,肚脐连着螃蟹的胃和灰黑色的大长头一起清扫干净。
宛如开箱一样,看着里面的金色传说,有一股子当欧皇的庆幸。
金灿灿的蟹黄带着油汁,十分惹眼,纯天然,白嫩的蟹肉有着浅红的纹路。
白泽慢慢地用筷子,把这些蟹黄和蟹肉,一点一点,赶在徐若薇的碗里。
“谢谢了,我.....我也帮你.....”
少女伸出手想去拿剩下的,但却被拦住。
“不用了,我知道你不会,没必要,吃饭就行了。”
白泽又看了她的表情,补充道。
“螃蟹吃法很多,我喜欢自己这样,所以不必劳烦了,你要是不喜欢,下次就跟我说....”
“嗯....好。”
做完这个,白泽很快又想重复一遍,连忙给妹妹也剥好螃蟹。
却发现自己的碗中已经装满了蟹肉和蟹黄。
而白芷,正拿着把手术刀,继续切割螃蟹,将钳子和四肢上的肉,精准而又优雅地,一点点解剖下来。
哥哥和妹妹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对视。
“额......我以为......”
“螃蟹是我蒸的,之前我就留了切割口,所以很快,忘记跟你说了。”
“所以,现在没事了吗?”
“刚才.......只是有点惊讶罢了,我相信有你在的。”
“好啊,那就好啊。”
白泽用勺子舀了蟹黄,凑着虾米和辣椒放在窝窝头里,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虾米陪着蟹黄和蟹肉,抵消了窝窝头的一点粗糙。
有劲地咀嚼着。
举起碗刚想喝口羊汤,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放了下去。
熟悉的羊膻味还是瞬间提醒了他,白泽只好用筷子夹起一颗蘑菇,入口咀嚼,就着蟹黄虾米馅的窝窝头。
确实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美食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滋润着自己的味蕾,醇香和辣味洋溢,掺和着一点点青稞的清甜味。
心里却不是一阵滋味。
下意识眼珠转动,看着徐若薇的脸庞。
仿佛从少女尚未长开的脸上,看到了她的母亲。
哪怕只是见过一次,白泽也不会认错二者的眉眼,面相,都是那样让人舒服。
那是刚把少女带到自己家的第一天。
她在午睡,趁着短暂的时间,自己去了一趟建宁市公安局,确认徐若薇的档案和网上信息因为地府的生死簿因果线完全被打乱。
方法很简单,变个苍蝇就能查看数据的。
再之后的事情,便是去她家。
白泽记得孟婆提醒自己的话,孟婆汤只要喝了,就彻底断绝今生因果了。
徐母和徐父,当时的焦急,他看在眼里。
很幸福的一家人。
可惜了。
变得和我一样了。
当初去的时候就偷过一份,他记得清楚,只要加入那个人的眼泪,孟婆汤的浓度因此改变,就会将药性转变为那一个人。
所以,便有了现在的事情。
最后看了一眼少女一直挂在腰间的六耳猕猴玩偶,白泽吃掉了手里的窝窝头,一口咬下去,渣子也不剩。
正如同,吃螃蟹,吃虾米,也不吐骨头一样。
徐若薇似乎察觉到视线,少女转过头。
眉眼弯弯,在他的眼中,一小口,咬下了蟹黄和窝窝头。
“好吃吗?”
女孩的嘴唇在动,多年的教养让她不会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只好微微点头。
看着她美丽的眼睛。
白泽轻松地笑了。
窗户外,继续响起了烟花的声音,灿烂,而又绚丽,正如它们的一生,短暂,而又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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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青年带着二女整理好穿着。
“穿哪件呢。”
白芷比对了一下,才发现没什么好选的。
“下次我有空,去城市里给你带衣服吧,先将就着。”
妹妹看了他一眼。
迟疑片刻,才动口。
“算了,不耗费哥哥的好心了,你拿的衣服要是我不喜欢,到时候,反而麻烦。”
徐若薇想着,在二人中间插了嘴。
“城里面有专门织造衣服的地方吗?我们等会可以去看看。”
白泽替她系好围巾,顺带帮她把猴子的玩偶仔细放在羽绒服的口袋里。
“那倒不用,等会到了街上,玩的时候,你们看看别人家穿什么就行了。”
两个女孩看着他,显然对这话不明所以。
青年用手点了点徐若薇的额头,她今天将头发挽起来了,白泽还问她这个发型冷不冷,她却说这样方便跑,不会被刘海挡住视线。
“小时候,你爷爷没跟你说,过年的时候,要穿最漂亮的衣服吗?今天过节,晚上游玩灯会,大家自然也会穿得最漂亮。”
真别说,就连平素最无所谓装扮的白老同志,今天都换上了一身带绒披风的民国长衫。
毕竟如今得注意一下影响和体面,到底是个官,该给百姓看看样子。
当然,他这个官上班第一天就放假了,不说,没人认识他。
两个少女也都穿了半身裙,白泽挥挥手,就把门关上,带着她们下楼。
结果刚一到一楼门口,又很不巧地,碰到了法国人。
“嘿,白,我等你好久了。”
远远地打招呼,夏尔给自己戴上了礼帽,连忙小跑过来。
喘口气,这才微微一个鞠躬,对着身后的妹妹和小徐。
“两位美丽的女士,我叫夏尔·德·特雷维尔,你们的邻居,一个比较风趣的老公爵,白大人的同事。”
他的轻松表情和白泽皱皱眉头有点对比鲜明。
即便是徐若薇有点含蓄,都被他的表情给逗笑了。
毕竟别人笑得那么灿烂,你冷着脸,蛮尴尬的。
“你是......上次在故宫遇到的那位.....”
少女说着便看向白泽,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难道那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徐若薇心里瞬间升起了这个念头。
“这家伙是个行为艺术家,那天在故宫,他和我套话,目的是为了近距离欣赏里面的艺术品。”
白泽不声不响给她解释。
夏尔等着穿着白礼服的妻子慢慢走来。
这才接上话。
“白大人,这就是我喜欢你们华夏文化的原因,因为啊,你们总是擅长一句话,说出不一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