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东城

东城水道密布，百步一桥。平小虎三人按照请柬上的提示，来到江边的一处库房。

欧阳兰指着前面一人说道：“那边有个看门的。”

平小虎走过去跟库房的看门人说明来意。那人点点头，带着他们来到码头，指了一下靠在码头上的小船，一声不吭地走了。三人上了船，那船夫只顾着摇橹，也是一声不吭。小船在江中顺流而下，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岸边上有人冲船夫挥手呼喊，正是王老虎。船夫听到呼喊马上停船靠岸。

“王老虎，小虎来找你了。”欧阳兰笑道。

王老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三位跟我来吧，哈勒王子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又小声对平小虎说道：“平大哥，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就答应我吧！”

平小虎苦笑道：“真拿你没办法，有空我就指点你一下好了。”

王老虎眉开眼笑，“多谢平大哥！”

欧阳兰看了一眼平小虎，会心一笑。

王老虎带着三人来到一座普通的民宅，门口的黄狗呜呜了几声，就扭头走了。走进屋内，哈勒王子和铁老三赶紧起身相迎。众人简单寒暄几句，就分主宾坐下。

哈勒王子笑道：“那天铁老三行为粗鲁，平兄弟本有机会教训一下，却保全他的脸面，饶过了他。自那时起，我就知道平兄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平小虎也笑道：“当时王子殿下遭人劫持，却泰然自若，也很令人钦佩。”

哈勒王子说道：“唉，身为王子，家事就是国事。我和哥哥的争斗，自然也会牵连很多人。其实他现在贵为王储，又何必为难我这个弟弟，一再相逼呢？就连清乐教，恐怕也是因我而受到牵连。”

“我听说清乐教是因为西域宫廷的大火而获罪。”平小虎说完看了看铁老三跟王老虎。

二人都默不做声。

哈勒王子哈哈一笑，说道：“平兄弟不会真的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吧？”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慕琪一眼，“天火营也认为西域大火跟清乐教有关吗？”

慕琪心里一惊，说道：“原来王子殿下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哈勒王子淡淡一笑，对欧阳兰说道：“其实我最先知道的是欧阳姑娘的身份。”

欧阳兰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哈勒王子说道：“我本来以为两位姑娘是平兄弟的侍女。后来得知南地生变，罗山派掌门的千金欧阳兰不知所踪，稍微打听一番，就知道了各位的身份。”

欧阳兰稍有不悦，“你怎么会以为我是平小虎的侍女？”

哈勒王子连忙说道：“都是我眼拙，看走了眼。”

慕琪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就直说了。昨夜望月楼大火，到底是不是清乐教所为？”

平小虎也说道：“如果王子殿下知道内情，不妨如实相告，也好消除误会。”

哈勒王子说道：“这次我请你们来，不仅是要向各位表达感谢，还是因为有人要见平兄弟。望月楼大火的事情你们不妨直接问他。”

话音刚落，从后屋走出一个白袍长须的中年人。那人一出现，铁老三跟王老虎都起身施礼。

哈勒王子介绍道：“三位，这位就是清乐教的教主，大德先知。”

大德先知双手合十，点头示意。平小虎三人也都微微欠身还礼。哈勒王子简单介绍平小虎三人，将大德先知让到主座，又示意大家坐下。

哈勒王子说道：“大德先知，刚才平兄弟他们还问起望月楼大火的事。”

大德先知看着平小虎，声音缓慢低沉，“你们想知道望月楼大火是不是清乐教所为。”

平小虎说道：“正是。”

大德先知轻轻摇了摇手，说道：“不是我们干的。但现在无论是不是清乐教所为，都已不再重要。西域宫廷大火和清乐教无关，但我们还是因此遭难。如今望月楼失火，就算我们否认，将来还是会遭牵连。”

哈勒王子说道：“这位慕姑娘是北国天火营的人，至少可让她传达一下大德先知的意思。”

大德先知对慕琪说道：“请慕姑娘回去转告徐无功，望月楼大火跟清乐教绝无关系。”

慕琪惊道：“你认识我师父？”

大德先知笑道：“我跟你师父是老相识了，当年我跟他打交道的时候，他还没有收你为徒。”

慕琪越听越奇，说道：“我师父从未提起过你。”

大德先知轻叹一声，“不提也罢。”又对平小虎说道：“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见平小虎一面。”

平小虎微微一愣，“大德先知找我何事？”

“我有几个问题，还请你如实相告。”

“请问。”

“十年前的南地千骷谷一战，你是否参加？”

平小虎一惊，答道：“是。”

“你是否中了漫天花虫之毒？”

平小虎点点头。

大德先知继续问道：“你隶属北国三大天营的哪一营？”

平小虎又吃了一惊，只得答道：“天火营。”

哈勒王子惊道：“原来平兄弟也是天火营的人。”

平小虎苦笑一下，“说来话长，我也是昨夜才知道自己隶属天火营。”

大德先知问道：“昨夜才知道？”

平小虎点点头，“千骷谷一战之后，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大德先知若有所思，“你是石无名的徒弟？”

平小虎越听越心惊，“是。”

大德先知苦笑了一阵，“十年了，我本以为千骷谷一战没人幸存，没想到石无名的徒弟活了下来。”

慕琪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

大德先知长叹一声，“当年天火营有三个‘无’字辈的弟子，徐无功、石无名、宋无德。我就是当年的宋无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慕琪问道：“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宋无德这个名字？”

大德先知说道：“二十年前我就离开了天火营，不提也罢。我跟你们的师父们以前是同门师兄弟，但现在世上再无宋无德，只有大德先知。”

慕琪又问道：“你为何离开天火营？”

“当年天火营一直在寻找漫天花虫的应对之策，我对他们使用的手段越来越不认同，时间一久，就产生了离开的念头。”大德先知看了一眼平小虎，说道：“你是不是右心之人？”

平小虎苦笑一下，说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大德先知的法眼。”

大德先知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阴阳双眼、金色毛发、右心之血，这些都是天火营在古籍中找到的破解漫天花虫的办法。前两个你都不符合，那就一定是右心之血了。当年天火营为了找到符合这些描述的孩子，费尽周折。找到之后就训练他们各种技能，为了就是检验传说中的方法。”

欧阳兰瞄了一眼平小虎，问道：“如何检验？你说的难道是千骷谷之战？”

大德先知慢慢地点了点头，“十年前的千骷谷之战，不仅是为了让南地人臣服，也是为了研究漫天花虫的应对之策。北国大军在千骷谷全军覆没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古籍中记载的方法不真，却没想到真的有人活了下来。”

欧阳兰紧握双拳，低头不语。

平小虎铁青着脸，问道：“大德先知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

大德先知反问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真相？”

慕琪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久，我们听到的也只是大德先知的一面之词。”

大德先知微笑着点点头，“我今天告诉你们这些并无他意。你们只要知道，今后无论发生何事，你们在清乐教还有朋友。”

平小虎又问道：“大德先知似乎无所不知，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师父现在何处？”

大德先知瞄了一眼哈勒王子，说道：“你的师父还活着，他如果知道你还没死，一定深感欣慰。”

大德先知话说到一半，屋外突然闯进一人，那人急道：“有一大队人正朝这边过来，恐怕来者不善！”

众人大惊。

铁老三对王老虎说道：“你带着大德先知和哈勒王子先走，我来拖住他们！”说罢就冲了出去。

哈勒王子对平小虎他们拱手说道：“三位，那些人恐怕是冲着我来的，我们改日再会！”

平小虎三人抱拳道别。

王老虎朝平小虎看了一眼，说了句“后会有期”，就赶紧带着大德先知和哈勒王子进了后屋。

外面传来一阵狗叫声，接着是刀剑相交的声音。平小虎三人冲出屋子，只见铁老三他们正被二十几个江湖人士围攻，处境不妙。

慕琪大喊一声“住手”，哪里有人理会？反倒有人向她攻来。慕琪大怒，抽刀便砍，一刀就把那人砍翻在地。平小虎则持剑冲到铁老三身旁，替他解围，不出几招就刺倒了两人。欧阳兰也抽出长鞭一阵挥舞，让人靠近不得。

“住手！”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大喊一声，那些江湖人士纷纷退在一旁。平小虎他们也收起兵刃。

那头领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欧阳兰也喝道：“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我们奉三江商会的命令，前来捉拿昨日望月楼大火的嫌犯。你们是什么来头，敢在三江城撒野？”

慕琪说道：“我们是北国天火营的人，也是奉命追查嫌犯。”

那头领暗骂了一声，说道：“既然是天火营的人，为什么妨碍我们捉拿嫌犯，还打伤我的手下？”

慕琪怒道：“明明是你们动手在先！”

一个江湖人士指着铁老三喊道：“明明是他动手在先！这疯子话都不说一句，上来就要砍人！”

铁老三急道：“你们这么大一帮人冲过来，我还以为是抢劫的！”

慕琪对那首领说道：“这件事现在由天火营接手，你们可以走了。”

那头领问道：“那纵火嫌犯怎么办？”

“我们已经查过了，此处并无嫌犯。”

那头领看了铁老三一眼，正在犹豫。他的一个手下说道：“老大，咱们只是奉命过来看看，现在事儿已经办完，可以回去交差了。再说，受伤的几个兄弟也要赶紧医治。”

那头领点点头，“既然天火营的人已经查过，这里没有嫌犯，那咱们就回吧。”说罢就带着手下离开。

铁老三等人向平小虎他们抱拳答谢，“三位，这次又要多谢你们出手相助了！”

平小虎说道：“铁兄不要客气。”

欧阳兰笑道：“别看他们人数多，武功却很平常，连我都能对付几个。”

平小虎跟慕琪对视一眼，赶紧对铁老三说道：“铁兄，快去看看大德先知他们怎样了。”

铁老三哎呀一声，带着平小虎等人来到后屋，那里果然藏着一条密道。密道不长，直通码头。码头上停着一条小船，船上有血迹，却不见人。

慕琪蹲在地上查看一番，往南一指，“朝那边去了！”

众人跟着慕琪疾奔，不一会儿就看见有人躺在地上，竟是王老虎。

“王老虎！”铁老三冲过去跪在他身边大喊，“是谁伤的你？大德先知他们人呢？”

王老虎奄奄一息，微微睁开眼，向天上指了指，就断了气。铁老三嚎啕大哭，欧阳兰跟慕琪都面带悲色。平小虎蹲下去查看王老虎的伤口，只见他的胸前一片血迹，没有刀剑伤，却有一根手指粗的黑铁钉插在胸口。平小虎看向铁老三，见后者慢慢地点了点头，就用双指夹住黑铁钉的末端，用力将它拔了出来。黑铁钉长近一尺，尖端分为三叉。

慕琪见了惊叫一声：“天箭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