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婚后小事5
苍龙族孕育子嗣十分不易, 怀上不易,保住不易,孕育又要经过漫长的时间, 到最后生的时候,也比寻常人要困难一些。
窦炤从未想过自己会轻易怀孕, 即便有时候看着这凡界可爱的孩子时会生出一些念想来, 但她从来不把这事当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收了沐多福为徒弟也只是因为她很可爱, 令她忍不住想到很久很久以前无忧无虑的自己。
卫漱是不敢奢想过多,但他的确做梦做到过炤炤怀了孩子,生了一个与她生的极其相似的女儿,玉雪可爱。
所以,他们谁都没想到, 这一天竟是会来得这样快。
这一天, 窦炤与卫漱撇下了沐多福和沐元,两个人去了一趟凡界的京都。
如今凡界皇权更迭,一代朝臣一代人, 但这一代更迭却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皇帝的侄子谋反, 围困京城, 血流成河, 百姓民不聊生。
如今京都尤其是皇宫里就有许多亡魂不肯离开, 有的已成了厉鬼,弄得新帝越发暴戾。
这本不关窦炤和卫漱什么事, 但是, 皇宫里有一个小祭坛, 祭坛拜着的却是苍龙, 大约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祭拜就是信仰之力, 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却的确是存在,窦炤作为龙女君,自然是会受到供奉。
所以,她必须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窦炤踏进京城,看着京都城里这繁华的表象,街上热闹依旧,仿佛几个月之前洗刷过街道的鲜血不曾存在过一样,人来人往的人脸上也带着笑意。
她不由长叹了一声。
“怎么了?”卫漱难得看到她这模样,低着头问她。
窦炤很是唏嘘:“凡人寿命短暂,短短几十年,总是要朝前走的,不能总回顾从前。”
卫漱立刻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捏了捏她的手,什么也没多说。
他们在凡界行走都是以修士和捉妖师的身份的,如今皇宫里有妖鬼,自然是张贴了告示,寻求有本事的修士前往捉鬼。
窦炤和卫漱过去自荐。
“窦仙长和卫仙长是吧?”管这事的是个太监,嗓音掐得很细,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看着人的眼神也是从上到下的扫。
窦炤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对于这太监这般的,没放在心上。
但是卫漱却皱紧了眉头,在外也总是温润着的一张脸上神色淡了下来,对外释放了威压。
那太监还想说些什么,下意识的腿脚一软,竟是在窦炤面前跪了下来。
扑通一声,十分响亮的声音。
就那一声,窦炤怀疑这太监的膝盖骨都要碎了吧?
“干爹,您怎么了,您这膝盖是跪皇上的啊!”那太监身边还有小太监,忙凑上去着急慌忙地想要拉他起来,但怎么也拉不动,好像那太监消瘦的身体有千斤重一般。
“两位仙长,是奴有眼无珠,识不得二位,还请二位宽恕奴!”那太监立刻回过味来,这一回来的两位修士是真有本事的人,一张脸也是吓得苍白苍白的,忙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窦炤拉了拉卫漱的袖子,卫漱却没有立刻放过他,他理都不理会那太监,反而转头问窦炤:“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饿倒是真的有点饿,窦炤摸了摸自己独自,总觉得最近的自己很奇怪。
她虽是喜好吃食,但是也不会产生这种饿的感觉,可最近她尝尝觉得肚子里空空,很饿,对于灵气的索求度也更高了。
窦炤点了点头。
卫漱随手一翻转,之前买好的甜糕就出现在他手里,他打开油纸包,柔声说道:“先吃一点,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再去买。”
“还不快给窦仙长搬一张椅子来!”
那太监朝着身边的小太监吆喝了一声。
那小太监倒也是个反应快的,赶紧搬了椅子让窦炤坐下。
窦炤坐下慢吞吞地吃,那太监跪的脸色发白,苦不堪言。
按理说,这下跪是他们做太监的必备技能,跪着而已,不会怎么样,可是不知怎么的,肩膀上像是有巨石压着,膝盖疼的不得了,那太监快要哭出来。
好不容易的,窦炤吃完了,卫漱才是手一扬,撤掉了施在太监身上的压力。
“奴这就带两位仙长进去见皇上。”那太监站起来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
窦炤不是第一次来这座皇宫,只是几次来,皇宫都翻新了,里面的主人也变了。
上一回来时,她是与卫漱一起来的,那一次正是高贵妃惨死一事。
新帝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生的俊美,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嗜杀的阴郁血气,整个人身上就有一股煞气,隐约之间像是要成魔。
卫漱只看了他一眼,就皱紧了眉头。
“此子有成魔的可能,虽不是天生邪骨,却是后天练就的邪骨。”
窦炤也是第一回见到人身上有这么大的血煞之气,就是那些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军身上也不会有这么深的煞气。
“奴见过皇上,这就是两位新来的仙长,极有本事。”大太监对皇帝跪下后,十分恭敬地介绍窦炤和卫漱。
方才吃过亏了,他如今只想着两个仙长可不要再折磨他。
新帝眸光阴鸷,对于窦炤和卫漱时并不像其他凡人一般有礼与客气,他站了起来,朝着两人踱步过来。
他负手于后,周身都缭绕着一股阴郁冷鸷的气息,步步逼近时,那股煞气也越发浓郁。
“二位跟我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窦炤和卫漱,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窦炤看着新帝的背影,忽然就觉得那背影孤寂而幽冷。
也不知为何心里会有这样的感觉。
新帝谁都没有带,没有太监,也没有宫女,只有他一个人,带着窦炤和卫漱几乎是穿过了整座宫殿,然后终于在一座宫殿前面停下。
窦炤抬头,看着这座宫殿上方缭绕着的怨气,还有混杂在里面的对她的供奉的信仰,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座宫殿里有厉鬼,这是毋庸置疑的。
“请不要伤害里面的人。”新帝的声音忽然低柔了下来,与刚才那冷硬又阴郁的语气全然不同。
窦炤忍不住偏过头去看,这一看,就看到刚才还满身煞气即将要入魔一样的新帝这会儿却是一脸柔和,这柔和里还带着一些愧疚,那双眼甚至都有些红,依稀可以从眼里看出一些懊悔。
这里面是什么人?
不,是这里面的鬼生前是什么人?
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新帝却还是称之为人?
窦炤实在是好奇,便问了一句:“里面的人?”
新帝抬眼看了一眼窦炤,那双阴鸷冷幽的眼里闪过痛苦之色,然后说道:“她永远都是人,我要你们来,不是为了除掉她,也不是让她转世为胎,我要你们将她永远留在我身边,让她……让她不要那么怨恨我。”
这话,窦炤还是头一回听见。
这皇宫里鬼气冲天,怨气逼人,新帝都要被这些鬼气和怨气弄得成魔了,可他却用这么卑微和偏执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
这世间的爱恨情仇,随处可见,天界仙神之间有,妖魔鬼怪之间有,人与人之间更是有。
窦炤不知道这又是一段什么故事。
她推开了宫殿的大门,随即便感觉到里面冲天的鬼气都冲着她而来。
卫漱一下将她护在怀里,伸手挡住了那些鬼气。
他是魔神,妖鬼魔都惧他,若是他释放一些威压,自不会有妖鬼再敢靠近。
“不要——!”
新帝却在此时忽然出声,他低吼出声,上来就要推开卫漱,可他自然是撼动不了卫漱半分的。
窦炤轻轻拉下了卫漱的手,抬头朝前看过去,这一看,就看到了前方在群鬼之间穿着白衣漂浮着的女鬼。
那女鬼披头散发,身上的白衣上染满了鲜血,双眼乌黑,周身的煞气和怨气是最浓郁的。
“你们看到她了吗?是不是看到她了?她在哪里?!”
新帝在他们身边吼叫着,声音十分痛苦,甚至是带着哭腔的,最后一句话出口时都在颤抖:“别伤害她。”
“别伤害她!”
像是担心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太轻,新帝忽然又大声吼了一声,十分凶恶的态度。
卫漱拧了眉头,显然十分不悦,面色也冷了下来。
窦炤却是抬头看着那漂浮的女鬼,她的怨气很浓,鬼气也很浓,像是对这人世间还有着极重的留恋,可偏偏也有着极重的怨气。
心中有爱,才能生恨,她一直是明白这一点的。
只有没有爱,才没有恨没有怨。
看着这女鬼,窦炤忽然想起了自己。
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重活一世后,有怨恨过阿荆吗?
那自然是有的。
怎么可能没有。
她曾经付出的那些感情都是真的,她的一颗心都捧出来给了阿荆,到最后,阿荆却是杀了她,她不知那些阿荆的部署,不知阿荆的真心,她只知道一件事,阿荆杀了自己。
她对他如此真心爱恋,将他放在自己心尖上,可他却是对自己下如此狠手,无论如何,她都是怨的。
只是……
只是她的这些怨被师兄化解了。
师兄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将她心底的那些恨与怨都击碎了,在隐天宗里成长的那些日子,因为有师兄而变得温馨快乐。
“你看见她了对不对?”
新帝颤抖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窦炤收回了看向悬浮在空中女鬼的视线,偏头对上新帝睁大了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轻轻说道:“是,我看见她了。”
卫漱的目光还在那女子身上,他眉头紧锁着,神色是有些深邃的。
“能不能,你能不能让我和她说几句话,不,让我看见她也好,仙长,我求你。”
新帝阴鸷冷沉的眼底忽然就簇生出一抹光来,那光刹那间亮得惊人,让人不忍拒绝。
窦炤不知道这新帝和这女鬼之间曾发生了什么,大约又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纠葛。
她想着,没有开口。
却没想到新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跪在了窦炤面前。
人间帝王,不跪天地,却是在此刻跪了下来,对着她跪了下来,他的眼睛很红,声音也很低沉,哪里有刚才见到时的半分的强势,极为卑微。
“求仙长让我见一见她!”
“好。”
卫漱终于收回了视线,他牵了牵窦炤的手,对着新帝点头,许下了承诺。
新帝眼中生出喜悦来,眼睛里的泪花更多了一些。
卫漱的手轻轻一动,那团鬼气便是散开了一些,一直笼罩在女鬼身上的怨气、煞气、鬼气也都推散了一些。
她慢慢地从空中落下,那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好像也恢复了一些常人的模样,至少看着没那么可怖了。
女鬼落在了他们面前,一阵风像是吹过,她的身影在新帝面前一点点出现。
新帝还跪在地上,抬起头看了过去,这一眼,让他眼底一直隐忍着的泪潸然而下,根本控制不住,俊美的脸惨白一片。
他这脸色,甚至看起来比女鬼还要白。
卫漱拉着窦炤往后退了一些。
窦炤知道是他与自己有话要说:“师兄?”
“这女鬼,与我们有渊源,恐怕也是因为如此,这 皇宫内供奉的才是苍龙。”
窦炤不明所以,她实在是不记得自己曾经与这女鬼有过什么缘。
卫漱捏了捏她的手,也没有立刻说话,他看向前方。
新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女鬼:“青青,你低头看我一眼,就一眼。”
他此刻气势颓然又带着期盼,那期盼的火苗就一小簇,摇摇欲坠,即将被熄灭,可却顽强着不肯灭。
女鬼是完全被鬼气和怨气遮蔽了神智的,被那些怨气指使着做本能的事情,这会儿鬼气和怨气散掉了之后,她的神智才是一点一点回笼过来。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刚开始有些茫然,到最后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后,那双柔婉的眼睛里便露出哀怨来。
卫漱在窦炤身边叹了口气,到了此时,才偏头对窦炤说道:“这女子名唤柳青青,我曾从她的前世身上抽取过一缕你的残魂,所以,她的身上,是有一些苍龙气息余留的。”
竟是有这样一层渊源!
卫漱的话还在继续,低沉柔和而又缓慢:“你的魂魄归于天地,补于天下魂魄残缺之人或是钻于各种犄角旮旯里沉睡,刚好有一缕,便是落在柳青青的前世身上,我抽离了那一缕残魂后,柳青青的前世有些痴傻……是我种下的因,转世后,她也不是很聪明,不过那一缕魂魄由功德补齐了,我看出来魂魄是齐的。”
所以,如今他们才会被吸引到这里来。
窦炤心中是有些唏嘘和难受的,因果循环,说的就是如此。
如此,这柳青青的事,她得要管着。
柳青青刚开始只是还爱有些茫然,听到声音就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因此才看了新帝一眼,但就只是一眼,多的便不愿多看,她转回了头:“你这是做什么?”
“青青,你不要走,好不好?”新帝的眼泪一直在落,声音是哽咽的,哽咽的不行,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柳青青背过了身:“你我人鬼殊途,你不必再多说什么,将我囚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不,我不想让你走,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是你亲口对我说我不过是我姐姐的替身,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嫡女的身份,你封我为后,不过是因为将军府对你有用,你夺取这江山少不了我柳家,待你荣登帝位,你的身旁便不会再有我的位置,你一杯毒酒赐给我,好,我喝下了,我把位置留给我姐姐,一切都按照你的安排来的,怎么如今你却要这样纠缠着不放呢?”
“对不起……青青,对不起,那杯毒酒……”
“哎,你且也不用说了 ,我死都死了,说什么都太迟了,那杯毒酒,是你亲手拿过来的,这些话也是你亲口与我说的,我反反复复弄得很清楚,没有误会,没有旁人,只是你想我死罢了,你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是我姐姐。”
柳青青的声音尽管很平静,可是窦炤还是听出了些许怨。
新帝的脸色惨白,唇无血色:“青青,对不起,对不起,你死后,我才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性,我不要你姐姐,我谁都不要,我只想要你,你,你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不好,我想早点去投胎呢。”柳青青即便是怨,却是干脆利落地的拒绝了她,她说道:“我相信我下辈子的眼睛应当不会这么瞎,也绝不会再爱上你这样的人,来生,我要么不嫁,要么只嫁心里只有我一人的儿郎,至于你,便算了吧。”
新帝却不肯放手,他的话还在继续:“青青,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只是我醒悟的太迟了一些,若是我的余生没有你,我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柳青青虽怨恨,却是决绝的很:“可我不想再见你,更不想陪你度过这 漫长的岁月,那对我来说是囚笼,没有半点快乐,若是如此,我也不要下辈子了,让我魂飞魄散吧。”
“不,青青,我决不允许!”新帝依旧很坚持。
柳青青依旧是背对着他,始终不肯转身,她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她心里一直是有怨的,所以,对于她来说是个囚笼,她自己离不开,冲破不开这里。
“若是我让你如今放下一切,也喝下一杯毒酒来陪我一同共赴来生呢?你愿意吗?”
柳青青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多少情绪来。
窦炤听到这里,却是明白了。
她握紧了卫漱的手。
新帝的身体一僵,整个都僵住了,他没有马上回答,显然,并不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是因为清楚自己该怎么回答,他才沉默。
柳青青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她笑出了声,这一声笑,却是真正的释然了,将他从心上彻底地撇开了。
“这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番话,其实,我问你这个问题时就知道答案,若是你真的想随我有来生,你早就随我而去,而不是囚着我强迫我陪你余生,萧祯,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要我以一只鬼的身份,看着你雍容华贵,看着你将来与其他女子生下子嗣?你是皇帝,自然要繁衍后代,否则,你打下这江山还有何意义?倘若你方才回答愿意,其实我也不会真的让你死,我要的,不过是一份心意一个态度,甚至我会愿意留下来陪你,可是,你没有。就这样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柳青青说完这一番话,却是转过了身,但不是对着新帝,而是对着窦炤和卫漱,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等到她再起身的时候,身上穿着的染血的白衣变成了浅蓝色的清丽襦裙,披散的头发变成了两个俏皮的双丫髻,那张原先满是怨容的脸也变成了俏丽温婉的模样。
“青青见过两位仙长,青青知道两位是有本事的人,青青希望两位能带着青青投胎转世,带我离开这里。”
柳青青声音含着笑,眸光里含着光,好像变回了那个没有出嫁也没有遇到新帝时候的自己。
窦炤握紧了卫漱的手。
此时她百感交集,她与这柳青青之间有一丝一缕的关系,遭遇过的事情,也是有些相似,但也仅仅是相似,绝不一样。
“过来。”窦炤对柳青青招了招手,将她召到了身边,“我带你走,你的来生,一定会更精彩。”
柳青青眼睛亮亮的,到了窦炤身边,也不多问,也不多说,乖巧懂事,低着头的模样,可人又俏丽。
窦炤看着她这模样,大约也是明白了新帝非她不可的原因。
“仙长,我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把青青带走的,朕不允许!”新帝瞪大了眼睛低声咆哮。
窦炤自不会搭理,依她看,这皇朝不久也将会覆灭。
“炤炤,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卫漱揉了揉窦炤的头发,温柔说道。
窦炤带着柳青青到了一边的一棵槐花树下。
此时正是槐花开的季节,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一团团一簇簇的槐花,衬得柳青青的容颜越发娇俏。
窦炤什么都没说,这样的女子,不论未来如何,都该是灿烂的。
柳青青笑着说道:“仙长,我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虽是第一面见到你,但便=觉得亲切与喜欢,如此,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您的肚子里有宝宝了。”
窦炤以为是那一缕魂魄的关系,并未多想,刚想说话,结果回过神来柳青青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窦炤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怎可能会有孕?
柳青青笑容明媚温婉,她此时的身影已经有些淡了:“我是说您怀孕了,恭喜仙长。”
她将自己最美好的祝福都说给了窦炤与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身影一点点消失,直到化作一道光消失。
窦炤还僵在原地,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不,准确地说是不敢置信。
“炤炤,怎么了?”
卫漱解决完那座宫殿里的鬼气,回到窦炤身边,看到的就是她捂着自己肚子,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心头一紧。
窦炤仰起头看向他,眼睛里有光。
她的声音很轻,卫漱第一次没听得很清楚。
“炤炤,你说什么?”可是,他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快了一些。
窦炤垂下了头,靠进了卫漱怀里:“阿荆,我怀孕了。”
她这回自己也是反映过来了,声音有些娇,也有些羞。
卫漱整个人都僵住了,抱着窦炤都不敢动,更是忽然后悔昨夜里的放纵。
他心跳如雷,手颤抖着,弯腰将她拦腰抱起,直接飞身而起,往九重天的洞府回去。
沐多福果真多子多福!
九重天如今气氛凝重非常。
因为龙女君有孕了,这是天上地下几十万年来的一桩重事,药老君整日都研究着如何保胎的灵药。
要知道,这苍龙有子嗣本就是极其不易的。
他甚至让自己的两个小人参小童天天陪着窦炤,让窦炤吸吸要人参药气也是好的。
卫漱整日都陪在窦炤身边,哪也不去,如临大敌不过如此。
百河颤颤巍巍的在花盆里看起来也是迫不及待地要开出花来成形。
除了他们之外,最激动的便是晏柳了,晏柳絮絮叨叨的,好像窦炤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一般,忙前忙后的激动非常,连林姝儿都看不下去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一年的时间,终于到了窦炤生产这一日。
卫漱不肯等在外面,在屋子里陪着窦炤,林姝儿会医,帮着生产。
晏柳一直等在外面,心急如焚,好似龙女君怀的孩子是他的一般,他手里拿着的是亲手做的拨浪鼓。
他等了许久的时间,终于听到了里面一声啼哭,整个九重天都爆出一阵水蓝色的光来,一声龙吟的声音长啸而来,带着苍龙族的希望与未来。
晏柳的鼻子忽然一酸,他看着头顶上方的那条龙影,忽然想着,若是浅雪在就好了。
小雪一定会很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