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在哪都能被优待,才华横溢者尤为甚之。
罗贯中此人便以一传十、十传百之势,由南潼府向周围扩散。
南潼府城内某书院。
几个青年围坐在一团,桌上摆着一壶茶,两碟点心,还搁着不少的纸笔
“罗威,这罗贯中可是你家中的哪位族叔?”其中一位青年问道
被唤作罗威的青年摇摇头,“要是我族中有这么一位人物,我还有心思跟你们坐在这里闲聊?早就求见我这位叔叔去了!”
众人家境算不上富裕。
但有余钱供子女读书的家庭,起码温饱不是问题。
几人花钱一起买了本三国演义,但书只有一本,人人都想看。
便围坐一团,抄了起来。
笔墨虽贵上一些,更贵的纸有草纸来代替,抄上一本买上一刀纸搓搓有余,还能给周围的人匀一匀。
如此,南潼府的大街小巷内,不少读书人围坐在一起共赏此书。
便是茶馆里的说书人,也纷纷换上了《三国演义》。
“上一回咱们说到了张飞拍马赶到关下,关上矢石如雨,不得进而回。八路诸侯,同请玄德、关、张贺功……”
抑扬顿挫的声音在茶馆里响起。
下面坐了一群读书人,还有那闲来吃茶的目不识丁者,皆是屏声凝气看着台上,听得津津有味。
要说这本书是个闲书,可其中的经韬纬略、阴谋阳谋读来分为精彩,比史书上的寥寥几笔更加生动。
越品越觉酣畅淋漓,仿若三国的云雨近在眼前。
若是云桃知道,定然是要在心底吐槽一番。
后世的爽文可太多了,各种小说几千万本,估计一辈子都看不完。
《三国演义》的销路上去了,连带青云书铺的草纸销路也上去了。
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本是不屑用这草纸的。
后听闻写这《三国演义》的罗先生是在翻阅史书的过程中,无意找到了这方子,说是三国时期流传下来的,便同此书一起售卖。
还有一个说法是,罗先生是个落魄的老头子,他写书时,此书的手稿便是用草纸写的,便在一旁卖起了草纸。
不管这说法可不可信。
但对于南潼府的广大学子来说,有了草纸,能让他们省下不少的钱财。
那些不愁用纸的大世家毕竟占少数,哪怕是官宦人家也有嫡子和庶子的分别。
嫡子不用发愁钱财,然庶子想要念书识字,和同窗交际往来,难免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这其中不乏些小官小吏,在百姓面前虽是光鲜靓丽,可私下每月挣的钱勉强够养家糊口。
若是不送自家的孩子去念书,很难把家族的荣耀延续下去。
为此每月都过的抠抠搜搜,就盼着孩子有个美好的未来。
如此,去青云书铺买纸的人多了不少。
陈桂作为知府,自然能知道一些下头不清楚的消息。
南潼府里热卖的《三国演义》他知道是哪家出的。
荔安县的动静,他也知道。
陈桂细细摩挲着手中的草纸,对着烛光提笔挥毫一番,纸质还不错。
这纸 能用在衙门里。
荔安草纸的销路忽然就打开了,纸坊里整日忙个不停。
缺了干草和树枝,纸坊便向周围的民众去采购。
为此,不少贫苦的百姓靠着砍柴也能换上几文钱。
不过为了砍柴这事,还闹出了不少问题。
云桃花了大价钱在荔安种了一批树苗,等其枝繁叶茂投入生产的一换。
有的人偷懒,直接拔了小树苗充数。
好在每日负责清点树枝的人格外认真,瞧见其中一些树苗不太对,怎么没见过,拿去一问,发现这是县主让人种下的树苗。
如此,衙门的人当即去了那人家里。
家里有在县城学手艺的,当即遣退。
树苗是谁挖的,抓到牢里关上数日,在罚他做上几个月的徭役。
为此,县令还让差役挨家挨户去通知。
若是谁再敢拔县主种的树苗,定不轻饶。
族里族外还会连坐处罚,逐出荔安。
对于此事,云桃也听说了,夏济合的处理方式她没意见。
山野间的百姓,不能说上完全淳朴,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只能说富起来的同时,还得兼顾百姓的教化。
不然他们有了钱,不知道如何正确利用,或是被外地人全都骗走了。
云桃揉了揉额头,果然当县主并不轻松。
南潼府,尹家。
伴随着《三国演义》的发售,崇海书铺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冷清。
无他,因为青云书铺也能让广大学子抄书了。
甚至还多了不少规矩,有当场能吟诗作赋者,不拘打油诗和绝句,只要和《三国演义》相关,都能领一刀纸的奖品。
于是读书人都疯狂涌入了青云书铺。
这年头没有版权保护的说法。
见《三国演义》的销路好,其他的小书铺也在偷偷印书卖,不卖南潼府,卖别的地方总是行的。
崇海书铺也想卖。
可便是偷印了,他们也印不全。
因为市面上的《三国演义》只有上半卷,下半卷什么时候出来,青云书铺的人没有说,这也是大家疯狂找这位罗先生的原因。
下一卷呢?
上一卷看一半,看得人挠心挠肺,下一卷怎么没了?
全大晋只有青云书铺知道这罗先生的消息,还有这没写完的下半卷。
青云书铺才便有了如今热闹的景象。
抄书的,打听消息的,前来买书的络绎不绝。
连带着草纸生意的走俏,尹家的纸张生意也受了影响。
“就因为一本书,书铺的生意就被你们打理成这样?”尹家二爷在后院发脾气道。
他身后站了一帮男子,有老有少,皆是低头望着脚尖。
“父亲,这《三国演义》我知道是谁家的,是朝阳书院的那个云华春,他定是怀恨在心,才弄出这些。”尹凡急忙上前说道。
他房中至今搁着一卷自家书坊印刷出《三国演义》,想到云华春此人冷言冷语,连带着这书没写完的怨念,他把书册束之高阁。
不舍丢弃,只放在那里不再翻阅。
云华春不是说不会印吗?
怎么出尔反尔?
“云华春?云男爵?”尹家二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