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定了下来,姜安铭如愿以偿拿到了《三国演义》的剩下部分,捧着书如此如醉在回程的马车上看个不停。
姜衔歪头盯着马车上的小舅舅,看他拿着书读得入迷。
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姜衔看过,讲的是三国里的人物。
在姜衔看来,远没有《西游记》里的那只猴子吸引她。
见小舅舅看得认真,姜衔把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打扰舅舅了。
从南潼到江溪府姜家,其中一段路是用水泥修建的。
这次的回家之旅,姜衔感觉比以往快了不少,坐在马车上也舒服了不少。
南潼的台风季节忽就来了。
今年的风依旧不大,就是雨好几天都不见停。
院子里的学生们都走了,白龙使们还在。
“少爷,咱都一年多没回去了?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啊?”子献宿舍里发愁道。
少爷年初还回了一趟京城,反倒是他,一直待在这里,可是给他闷坏了。
“下学期的课上完,就不用待在这里了。”黎千宸说着,整理了一番桌上的颜料画卷。
子献听得瞪大了眼睛,从桌椅上站了起来。
“那咱是不是毕业了啊?”
“是。”
“毕业以后,就不用来了吗?那我岂不是要好好珍惜这剩下的日子?”子献面带愁容道,忧心的内容瞬间变了。
朝阳书院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虽有些枯燥,但这样的日子安逸极了。
每日除了上课外,子献最期待的便是食堂里的饭菜。
“好好珍惜吧。”黎千宸说道。
其实他们本该早些离开的。
谷梁迪是名副其实的画痴,从早画到晚,上面要求的素描他已经学明白了。
能很快画出各种人物样貌特征的简笔。
他们跟谷梁迪自是不能比的,但画个马马虎虎也还行。
小先生懂得太多了,谷梁迪学得如此如醉不愿离开。
他们这些还没学明白的,便趁此机会巩固一番。
都待了一年多了,总是要走的。
“少爷,那我们走之前可得去食堂多吃几顿饭。我怕我们走了以后,再也吃不到书院里的饭菜了。”
子献忧心的方向很快就变了。
黎千宸低头看着自己桌上的画卷。
朝阳书院的安逸生活他也很喜欢,大晋怕是找不到比这还好的地方了。
只是这份安逸,是需要人付出代价的。
小先生也好,院长也好,云家似乎藏着很多的秘密。
这里面的秘密黎千宸不想细细探究。
不管是从白龙使的立场或是书院里的学生。
像院长这样的人,应当过好好的,长命百岁。
小先生,自是如此。
子献叹完气转过了来,看着自家少爷盯着桌上的画出神。
心想以前少爷眼里容不下任何人,如今倒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小先生呢。
不止因为小先生是小先生。
知道了云家跟自家少爷的那层关系后。
子献有时候在心里暗自想过。
若是云姑娘在云家,当初和自家少爷结亲的许就不是那个云家的大小姐。
小先生多好啊,比其他的女子强太多了,根本不是养在后宅的女子能比的。
不会那些琴棋书画不重要,小先生年纪轻轻就有了封地,活的痛快自在,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比世上的许多男子都要强。
可要是自家少爷跟小先生在一起了,那不就是吃软饭了吗?
子献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左思右想一番,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问题。
罢了,左右要是少爷真的喜欢小先生,那便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云桃人不在荔安,但荔安百姓的口中,皆是云桃这个县主。
荔安县城外,造纸厂中。
成捆的白纸被工人打包好,再用南潼运来的特制橡胶包上一层。
这橡胶有白有黄有黑,颜色各异,不知县主是从何处弄来的这种东西。
水浸不透,神奇的很。
唯一怕的便是刀和火。
雨季到了,纸厂的人担心这刚刚做出来的白纸被雨大打湿发霉,便用橡胶全都包了起来,万一夜里风大吹走了哪片瓦,损失也就大了。
至于草纸,分量多,价格便宜,众人便没有那么稀罕。
直接用刷了油的油纸遮了遮。
纸这种东西最怕水了,哪怕边缘有一点地方沾到水,就会慢慢把所有的纸都给渗透。
“天快黑了,该放工了!”纸厂的小管事喊道。
“李管事不急的,等我做完这一些,马上。”
“我把这些包好就行了。”
众人继续忙碌手头的活。
管事无奈,回去向他顶头上司汇报了一番。
婉玉穿了身露草蓝的窄袖褂子,头发简单被一根木簪挽了起来,低头翻看着账册,再查阅着纸堆肃穆,眉宇间多了几分干练。
“婉玉管事,我催了,他们都不愿意走。”李平上前恭敬道,脸色有几分无奈。
“那便让他们再做一会儿吧。等会儿太阳落山了,真要让他们走了。天黑透了,看不清回家的路,这厂里不少工人是女工,容易出危险。”婉玉继续忙着手头的活。
“对了,明日的纸打包好了吗?”
“打包好了,姜家的人明天就带马车过来。”
婉玉听罢点点头,“行,早些准备好,别等人来了再准备。”
“管事您放心,我绝对给您办妥了。”李平说道。
李平是造纸厂的小管事之一,在几个月前报名了县主的招工。
他识得字,肯吃苦,很快就被推荐来了造纸厂当了个小管事。
厂里的工作一部分是他负责的,比如每日的查勤和放工,他都要来看上一遍。
确定厂里没什么人了他才能离开。
每日上工,他来的最早。
工作是早出晚归,胜在轻松自在,不用讨人脸色。
县主人不在荔安,一切都由县主派下来的管事代管。
李平以前在大户人家的给人当奴才,是个家生子,他爹娘都是奴才。
不出意外,他这辈子也是在府里给主子当个奴才,娶个丫鬟,不咸不淡过一辈子。
可奈何胡人入关,家中主子举家逃望,奴仆也都遣散了。
李平的爹娘早就不在了,他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听说家里南边有个亲戚。
便千辛万苦来了南边,到了荔安。
谁能想到,他一到荔安能碰到这种好事,当真是苦尽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