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会议室内，满满当当的挤着五六个人，桌上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冯一鸣坐在最前面仔细听着下属的汇报。

关于和三大运营商的深度合作，从开始计划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仅仅是这次展雄和电信之间的谈判，也将近一个月了，江河那边事情还多着呢，不管是冯一鸣还是梁刑、张晓龙都不可能将所有时间都耗费在这事上。

就在冯一鸣失去耐心，准备调转枪头换个突破口的时候，电信那边终于松口了，经过长达一周的细节谈判，大致的合作条款和框架差不多谈妥了。

随着几声长长的吸气声，房间内烟雾缭绕，几乎都看不清桌对面人脸上的表情了。

叶子姿低头咳嗽两声，起身推开窗户，捂着鼻子出了门，房间内对这位天辰投资高级助理最不熟悉的张晓龙有点尴尬，摁熄了烟头转头问：“冯少，目前只能谈到这个地步，对方态度很强硬，当然了，如果反应良好甚至超过我们的预想，以后还有修改的余地。”

冯一鸣微微摇头没说话，他心里清楚的很，如果反应良好，其他的IT企业，什么论坛、电商、网游都会一拥而上，三大运营商并没有什么强硬的底气，他们除了那个11位数的手机号码之外，并没有像企鹅那样极强的衍生运营能力，赋予手机号码的商业意义都需要无数大大小小的IT企业来完成。

“从长时间跨度来说，通信通讯商业化速度渐渐加快，上个世纪末，手机行业刚爆发的时候，邮电部一共才发放多少张牌照……结果大部分肉都被外人吃了。”梁刑缓缓说：“从这个角度来说，移动、联通和电信和国内IT企业的合作，是势在必行的，国家相关部门也愿意看到这一点。”

说到这，梁刑转头对冯一鸣说：“昨天下午还接到工信部的一个副司长的电话……”工信部是今年三月份才刚刚组建的国务/院直属部门，对通信业、信息化建设有极强的管辖指导权限。

“虽然工信部对三大运营商没有直接管辖权，但毕竟身份是摆在那的……”冯一鸣笑着问：“他们对手机号码实名制很感兴趣？”

“是啊，新官上任三把火，工信部正式组建还没超过一个月呢。”梁刑低头看看资料，“北上广一线城市和直辖市、部分发达城市是从2005年就开始实行手机号码实名制度，但推广效果非常差。”

“营业厅办理新卡的确要求实名制，但是报刊亭、代办点都有大量的漏网之鱼，虽然这些人去营业厅办理业务的时候必须通过实名制才能办理，但绝大部分人不会娶营业厅，充值都是通过充值卡……”

看里面烟雾渐散，叶子姿这才进来，把桌上的烟灰缸拿出去倒掉，又让人添了热水，端了几个水果盘进来。

“呃，按张总的说法，以后手机号码很多企业都能使用？并不是独独展雄专属？”叶子姿递了根香蕉给冯一鸣，“那不是亏了吗？”

梁邢和张晓龙都嘿嘿笑了起来，眼角余光都瞄着正面不改色剥香蕉的冯一鸣，没想到老板嘴巴还挺紧的。

冯一鸣递了个无聊的眼色过去，开玩笑！君不密则失其身，那款还没正式命名的移动互联网即时通信软件实在太过重要，剔掉研发人员和冯一鸣之外，也只有魏军、梁邢、张晓龙等寥寥数人知道内情。

手机号码和qq号的抗衡，很可能一开始势头迅猛，但长期来看，在商业化方面是无法和企鹅相提并论的，不过到那时候，展雄也有了足够的底气。

“咳咳。”冯一鸣把扯开的话题拉了回来，“这些条款……一条条来吧。”

“首先，根据和电信签订的合作协议，电信手机号码将直接作为展雄旗下各家网站以及合作IT企业的账号。”

“如果是新用户，在营业厅开号的时候完成实名制，签署相关协议后就能启用，如果是在报刊亭购买手机卡或者通过其他方式，只能完成起码的注册、登录功能，如易付宝、易品网之类和金钱相关的功能都无法启用。”

顿了顿，张晓龙补充道：“这里需要对手机号码实名制进行大量而且长时间的工作。”

“如果是老用户，也需要携带身份证件前往营业厅办理相关手续。”冯一鸣翻开文件，“大量的老用户未必有这个心，这里需要提前准备。”

梁刑点点头，“电信公司市场部门已经提醒过了，可以开展一些老用户回馈、充话费赠送礼品种种方式吸引老用户完成实名认证以及相关手续。”

“这方面我多说几句。”冯一鸣敲敲桌面，“既然要大张旗鼓，既然要针锋相对，那么在舆论宣传方面就要多做点文章。”

梁刑和张晓龙对视一眼，说：“相关的宣传工作，我们已经和总部广告业务部门，以及网络媒体事业群总裁陈靓交流过了，中博网、新微薄这一个多礼拜一直在造势……”

“我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冯一鸣摇摇头，“要知道，大张旗鼓并不仅仅是针对最大的对手企鹅，同时也是针对目前还无法攻破的联通、移动。”

“说起移动，在年轻一代人心目中最典型的印象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答不上来，倒是一旁的叶子姿笑着接口道：“别人我不知道，我第一印象是周杰轮。”

“动感地带……”梁刑恍然大悟，“周杰轮从2003年开始代言，到现在已经五六年了。”

“80后的内地青年对特立独行的周杰轮非常追捧，而移动长期聘请周杰轮作为形象代言人，并且为动感地带拍摄多支广告片，这直接导致了移动在青年用户群体中的影响力大增。”

冯一鸣抿了口茶，继续说：“拾人牙慧并不丢人，事实上，第一个成功者往往并不是最成功的那个人。”

“和电信联手推出一个长期套餐？甚至以展雄命名……并且高额聘请形象正面的年轻明星代言……”梁刑舔舔嘴唇，“想法倒是好，不过花费有点高，而且去年末央视广告招商大会咱们中标的时间段不太好……”

“花费高那是没办法，这点咱们和移动不能比，他们是不把钱当钱花，说得不好听点，只有上面下面都满意，他们才不管帐能不能平……”冯一鸣冲桌上的文件努努嘴，“至于播放渠道方面，一方面可以让电信去做做工作，另一方面可以选择地方台嘛。”

叶子姿在边上插嘴道：“不过能和周杰轮比影响力，而且年纪不大的明星……符合条件的好像比较少。”

几个名字迅速在冯一鸣脑海中转了转，但他迟疑着没说出口，只对梁刑说：“这方面具体都由你负责，代言人的人选到时候提前通知我一下。”

如果没记错，有几个现在挺火的明星似乎在之后几年倒了大霉。

“另外，每年手机用户增长的一个关键群体也不可忽视。”冯一鸣翻开第二页，行间都是密密麻麻的铅笔字，有的地方明显用橡皮擦过，写了不止一两次，“学生群体，这是一群注定大部分成员都会对电商、微博、智能手机感兴趣的人。”

“从长期来看，手机号码想作为一个符号和QQ抗衡，这些学生是重中之重，而且这些学生都是展雄极力拓展的资源，即使从短期来看，通过手机号码登录展雄旗下以及合作公司的业务，也能极强的增强黏性。”

“明白。”张晓龙之前几年长时间呆在技术研究院，曾经负责过人事部门，每年到招新的时候都要往全国各大高校跑，立即明白过来了。

如今手机在高校里已经完全普及，同学之间、师生之间、学生会里都是以手机作为交流联系的工具，每学期开学的时候，各个宿舍楼附近总会出现一大堆摆着长条桌卖手机卡的兼职学生，无数学生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拥有人生的第一个手机号的，冯一鸣是盯上了这一批人。

“但是电信能进入校园，移动、联通同样能。”张晓龙有点不解，“需要专门和电信商量弄个针对大学生的套餐？”

梁刑摇摇头，“你之前一直在技术研究院，去年才正式出来，展雄旗下有的业务你还不熟悉。”

“雷儡电商。”冯一鸣点出了那个关键点，“这家电商网站在各个方面都无法和易品网、天猫淘宝相提并论，但毕竟也是运营了四五年的老网站，颇有独到之处。”

梁刑解释道：“这家电商网站一开始就瞄准了高校这个特殊群体，在全国高校范围内有很强的影响力，或许能通过这个渠道，将手机号码作为登录账号的方式推广开来。”

“而且这个群体也是使用QQ频率最高的群体。”张晓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冯一鸣，“再加上这个群体或许对手机号码实名认证的接受程度更高……”

冯一鸣点点头，“雷儡电商是今年初并入展雄系，但独立于展雄集团之外，不过仍然接受展雄高层和电商事业群总裁的指挥，相关方面的工作老梁你留点神，秦蕾蕾要至少等到五月初才能腾出手。”

冯一鸣一手拿着铅笔不停写写画画，在每个条款下面做个标示，没问题打个勾，还需要磋商或者需要扩大讨论范围就画个圈圈，一条一条的往下推进。

桌上的烟灰缸不知不觉中又满了，叶子姿翻着白眼又拿出去倒了遍，想提醒一鸣哥几句又怕扰乱他们的讨论思路。

“邮箱是完全分开的……”冯一鸣手持铅笔在那一条上划了道线，笑道：“不仅仅是电信有邮箱，联通、移动也有相关业务……分割了也好，回头让技术研究院调人过去，正好把数字邮箱改组，也直接用手机号作为邮箱地址的主体。”

“刚开始电信方面对这一条很不满意，毕竟他们自己有天翼邮箱业务。”张晓龙咂咂嘴，“磨了好长时间才算了事，可以预见，即使后面移动、联通在合作方面松口，但是在邮箱业务上可能还是得磨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