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这一整年的气候都有点不正常，春天雨水少，夏天热得让人抓狂，而刚刚过了十一假期，江河市就已经秋风萧瑟，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光秃秃的，行人已经开始穿上羊毛衫、外套了。

秦向南推开门，还没换鞋就冲着餐厅里嚷嚷，“都说了我马上到，就这么等不及？”

“今天可是蕾蕾生日，天大地大今天蕾蕾最大。”女人笑着又舀了碗汤递给秦蕾蕾。

“平日就过来混吃混喝……”秦向南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好的很，换了鞋走过来，摸摸妹妹的脑袋，“生日快乐。”

“恩？”秦蕾蕾低头喝汤，突然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意思很明显，妹妹生日，你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只说句生日快乐吧。

“放心，绝对让你满意。”秦向南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星海科技那边已经进入产品设计环节了，正在大批量的招人，我下午去了趟技术研究院约谈了三个技术员。”

秦蕾蕾突然抬起头，两眼放光，要知道蕾儡电商现在虽然算是展雄系企业，但毕竟没有归属到展雄集团旗下，相对来说，技术方面的劣势最为明显，从外地招人没这份资格、本钱，从本地招人，实在没办法和展雄抢……

“其中有一个对手机行业不太感兴趣，倒是对电商行业很来电。”秦向南犹豫了下，“这个人曾经在易品网技术部门任职，但是和聂维有不小的矛盾，所以才回了技术研究院……”

“管他呢，只要他有能耐！”秦蕾蕾抓起手机就要问联系方式。

“先吃饭。”女人提醒道：“你哥哥话儿还没说完呢。”

“就是。”秦向南舀了碗汤，“我估计这个人是特意找到我的，所以后来打听了下。”

“利明哲，四十一岁，是前年入职易付宝，后来经过技术研究院培训后去了易品网技术部门，之后又回了技术研究院。”秦向南仔细介绍道：“研究院那边目前有几个大项目，利明哲没能挤进去，所以想找机会跳出来。”

“什么大项目？”秦蕾蕾的思绪变得倒挺快。

“不太清楚，而且我也不方便去打听，据说参与进去的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秦向南摇摇头，“但可以肯定，和星海科技有一定关系，因为林文武最近和任宏远的来往非常密切。”

女人眼帘微垂，默不作声。

秦蕾蕾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笑着问：“哥，你在星海科技怎么样？没人给你气受吧？”

“你现在问起话来倒是会拐着弯！”秦向南笑骂几句，说：“刚开始肯定处处不太融洽，入职之前我听说吴震和林文武之间还不太对付呢，但实际上配合的不错。”

“前几天吴震还跟我提起好些年前的事，恒隆连锁电器和博嘉连锁电器基本上是同时开业的，都是在那年的十一国庆做促销活动。”秦向南笑道：“营业额统计下来，博嘉电器被我压了一头，当时吴震还怂恿冯一鸣找我麻烦，结果被冯一鸣一顿冷嘲热讽……”

“所谓时势造英雄，论本身的能力，向南是没话说的。”女人笑吟吟的插嘴道：“要不然冯一鸣也不会拐弯抹角非要向南入职星海科技了。”

虽然吴震对于秦向南的到来保留态度，但事实证明了冯一鸣的眼光没有错，在波导手机工厂转手、工人和管理人员不知所措的时候，秦向南迅速稳定人心，不仅没有停产，而且加大了生产量，保留国内销售网络，通过展雄的关系网将大部分产品倾销到国外，波导手机的销售额不降反增。

秦向南入职星海科技半年，身为公司副总裁，却很少在会议上发言，只顾着手机工厂那一亩三分地，当然这和目前公司还没有正式产品有关，但这也博得了公司上下的一致好评。

“这倒是……”秦蕾蕾也赞同，“我听米燕说过一次，冯一鸣说秦家兄妹都不是等闲之辈……”

“噗……人家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秦向南一阵闷笑，“对了，利明哲的事回头我交代给霍凝晓，你就别管了。”

“不太好吧？”秦蕾蕾小心翼翼问：“要知道毕竟是技术研究院出来的，如今的研究院算得上是国内顶尖水准，个个都是心高气傲。”

“哼！”秦向南冷笑两声，“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我告诉你，如果今年你还三心二意，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蕾蕾登时沮丧的垂下头，她从大三时候开始筹建创立蕾儡电商，之后费尽心力将其带到如今，但是后面两年基本上就没回过学校，考试分数可想而之。

去年没能拿到毕业证书，秦向南为此大为恼火，倒不是单单为了那张证书，而是和妹妹一起出来的霍凝晓却是高学分绩点毕业的……

“这事儿就交给霍凝晓，如果有意外我再来处理。”秦向南吃完饭，慢条斯理的说：“后面一段时间展雄集团为了江河展销会和双十一促销活动……”

“恩，我听说了。”秦蕾蕾插嘴道：“我和霍凝晓这几天还在聊这事呢，蕾儡电商要不要也插一脚……”

“都说了让你专心上课！”秦向南有点无奈，“不过你这脑子实在不够好使……如果展雄愿意让你们插一脚，聂维早就要透风了，相关的前期准备工作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商议好了的。”

这时候客厅里没关的电视机里传出激昂的音乐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句从十一假期开始就让无数观众耳熟能详的广告词。

“1111，四个一，双十一，天猫易品联手打造全球首例电商购物狂欢节！”

“听到没？”秦向南冲客厅努努嘴，“对于蕾儡电商这种既不冒尖，同时也不是展雄集团旗下的电商企业，吃螃蟹很可能没好处，而是被活螃蟹狠狠咬一口……”

“另外，别打断我的话！”秦向南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今天上午星海科技进行了一次高层会议，根据林文武的消息，Google那边已经决定，会提前宣布安卓系统的诞生，这意味着星海科技后面的工作将会非常重。”

“安卓系统的本地化修改、补丁漏洞，手机的设计，零部件的采购，还有宣传舆论方面的导向……”秦向南顿了顿，补充道：“我除了手机工厂之外，还要负责公司的日常事务管理，工作会非常非常忙碌……”

秦蕾蕾忍了半天还是插嘴道：“也就是说，之前你说会帮霍凝晓掌管蕾儡电商，现在是抽不出空了？”

“呵呵呵呵。”秦向南干笑几声，“我觉得霍凝晓还有你之前培养的那几个人的能力也不弱……”

秦蕾蕾咬着牙把筷子拍在桌上，一扭头走了。

***

展雄大厦一号楼。

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十六楼的会议室里依旧灯火通明、烟雾缭绕。

“我听明白了。”冯一鸣示意一直站在前面讲解的张晓龙坐下，“虽然这款通信软件的开发难度不大，但考虑到其需要依靠智能手机的推广而传播，考虑到需要国内普及移动互联网才能大规模使用，所以你建议推出时间往后移。”

“是的。”张晓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仔细说：“谁都无法否认企鹅在通信软件市场上的龙头地位，如今国内市场他们占据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据还会更高。”

“所以，如果我们贸贸然推出这款通信软件，即使推广力度不大，也很有可能引起企鹅的关注。”任宏远点头赞同，“要么就一炮而响，要么就蛰伏不动。”

张晓龙苦笑道：“你们也知道我是从企鹅出来的，其实论技术实力他们不比展雄差太多，毕竟底子雄厚，又是在羊城……但不得不说，他们修改再创造的能力非常强……”

说的真够委婉的，马华藤那明明白白的叫抄袭！

“虽然在明后天，Google就要正式宣布第一代安卓系统的诞生，但星海科技推出第一款手机的时间应该在明年四五月份，如果销售前景不错，同年会推出第二款产品。”吴震建议道：“我觉得明年下半年，或者后年上半年比较合适。”

“我赞成，而且我关注过国家相关部门的条款，最早在后年初，国内大部分地方应该有移动互联网了，即使只是2G的。”

冯一鸣皱着眉头没说话，因为他前世直到2009年才购买第一款智能手机，而使用微信还是后来同事介绍的，他无法判断企鹅前世是什么时候推出微信的，要知道这种通信软件一经推出，很可能导致展雄和企鹅两大互联网巨头的对峙，虽然现在关系也不咋地。

张晓龙隐隐猜到了冯一鸣的想法，笑着说：“目前虽然企鹅内部有相关提议，但是思路不太明确，方案漏洞很多，太多地方想当然了，而且在他们看来，短时间内QQ的市场地位不容撼动，何况企鹅这几年的布局……实在是有点……”

的确，和前世相比，如今的企鹅显得有点逊色，这并不完全是受到冯一鸣这只穿越蝴蝶的影响。

在阿里、展雄进军电商行业的时候，企鹅也一掷千金进场搏杀，但是很快就认识到和前两者之间的差距，随后又依靠QQ的黏性转战网络游戏，为了《九州天下》这款网游和展雄吵的不可开交后，才转头去抄袭其他网游。

国产网络游戏自从当年冯一鸣以天韵科技进场之后，就和前世有了相当大的区别，比如前世的完美居然没了，网一至今还没打造出一款实力担当的产品，而在江河市高新园区却冒出了两家科技公司，推出了不少款市场占有率不低的网游。

企鹅在电商行业受挫，转战网游，虽然依靠QQ的黏性网罗了一大批玩家，但是其收益和市场占有率无法让马华藤满意，虽然这位又开始进军下载业务、音乐，还跟在新兰身后杀进了视频业务……

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谁都懂，但不是谁都控制得住，当然了，马华藤依靠QQ这个平台有着重头再来的可能性，但是外界对于企鹅的认知却降低了一个档次。

国内论互联网企业巨头，阿里、展雄占据前两个位置，而第三名到底是谁却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千度，也有人认为是企鹅……

张晓龙就是在这种前提下从腾讯离职，被张易年挖到展雄来的，他可不是跟着马华藤起家的，离开腾讯并没有什么负罪感。

冯一鸣听着众人的讨论，眼角余光瞄了眼张晓龙，事实上今天的讨论并没有太多的必要性，自己已经做出了不在第一代手机产品上绑定通信软件的决定，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张晓龙这个人。

前几天看到那份计划书的时候，冯一鸣心里就猛地一跳，原因很简单，计划书上描绘的和微信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甚至在很多细节的前瞻性、延续性上如出一辙，冯一鸣不得不怀疑……

今晚又听了两个小时的汇报，冯一鸣还特意让张易年把张晓龙的资料拿过来，当他看到这个人曾经主导过企鹅邮箱业务的时候，他差不多能确定，这位应该就是前世微信的主要创建者，记得舆论上有人称呼他为“微信之父”。

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冯一鸣从来认为，时势造英雄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时势造英雄，同时也是那屈指可数的英雄造就了大时代，人家葛大爷早就说过了，二十一世纪人才最贵。

冯一鸣猜测的没有错，张晓龙的确就是那个“微信之父”。

事实上，这个人是个天才，早在马华藤还混迹股市的时候，张晓龙在IT业内已经名声赫赫了，他在1996年创立了国内第一款国产电子邮件客户端软件-Foxmail，很受当时的金山软件老总雷俊的赏识。

这款软件后来辗转被企鹅收购，张晓龙也于2004年加入企鹅，全面负责开发QQ邮箱业务，在企鹅内部地位不低。

但随着企鹅多元化战略陆续受挫，张晓龙向马华藤提议开发一款新的通信软件，当时企鹅内部有关于这方面的长期计划，但是马华藤考虑良久并没有选择张晓龙的方案，甚至没有给其一个尝试的承诺，这直接导致了他的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