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出现这个意外,也不能怪王永民考虑不周,因为他也不可能预料的商人会对百姓强买强卖,况且除了强买强卖之外,这十三万石粮食中,还有几万石是官府的官粮。
官府的官粮都是百姓交上来田赋税,哪怕是一个下等县的赋税也有三万多石粮食,而像牟平、文登这两个县一年田赋税能够达到十万石。
地方官府肯定是会把百姓该交的粮食一粒不差的收齐,却也肯定是不会足额上缴的给朝廷的,特别是到了明末时期,能够上缴一半就很不错了。
剩下的一半则看朝廷那边是什么态度,总之都是能拖就拖,实在推脱不了的,就一点一点地往上交,但是不管怎么样,到最后地方官府至少都会扣下二到三成的赋税,留给自己用。
这也怪明朝政府给官员们的发放的工资只在太低了,正一品的文官,一个月的工资才八十七石,按照京师的武将,也就是八十七两银子一个月。
八十七两银子有什么用,京师的物价比地方也更高,雇佣一个佣人至少也得二两银子,如果是身体健壮的家丁,肯定要会更高,按照这个标准,堂堂的一品大员,家里雇十个佣人,平时什们娱乐活动都不参加,每天也只能啃馒头。
这样的俸禄,不管搁在哪个当官的身上,心里也不会平衡啊!
他们从小苦读十多年的圣贤书,然后又在官场上苦熬几十年,斗倒了不知道多少对手,期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起起落落,终于当上了一品大员,难道就是为了每天早中晚啃几个馒头吗。
这还是一品大员的工资,向张崇德这样七品知县,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七石半,在文登县换成银子也就是有三两七钱银子,别说地主了,就是地主的管家的工资都比知县高。
寒窗苦读十多年,到头来日子过得还不如地主的管家,官员们心里怎么能平衡,所以明朝的官员十个就有九个贪,剩下一个不贪的,贪官们也不会对他动手,因为用不着,坐等他被饿死了就行。
当然各州县扣下的赋税不可能就这样自己独吞了,他们上面还知府呢,知府上面还有布政使,巡抚这些大佬,所以至少也要上交一半给这些大佬,剩下的一半才能留给自己。
不过就算这样,像牟平县这样的上县,一年能够隐瞒的田税税少则一万石,多则两万石,而这些粮食就是知县可以自己支配的。
了解这些之后,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好几个县的知县选择了跟破虏军动粗了,如果只是抄了商人的粮食,他们可以只跟破虏军讲讲道理,听不听那是破虏军的事情,可是破虏军把他们的粮食也抄走了。
那可都是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贪墨的赋税,而且就等着靠卖了这些粮食换点钱,然后让全家都能过上餐餐吃鱼吃肉的好日子,作为一县十数万百姓的父母官,就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好不容易遇上粮食涨价的好时机,本来以为今天可以换换口味了,没想到破虏军把他们的锅都给端走了,他们能不急眼吗。
方云手里一下子多了十三万石粮食,又查封了一大批的粮商,登州府的粮食市场一下子就被惠民粮行挤占了七成。
于是乎,粮食的价格就像是李白写的庐山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只一天的时间,就恢复了原来五钱银子一石的价格,商人想要利用粮食制造民乱来对付方云的阴谋,彻底宣告破产。
于此同时,为了弥补百姓这些时日因为粮食涨价造成的损失,方云下令让惠民粮行举办为期一个月的半价粮活动,反正有十多万石粮食都是免费得来的,半价卖给老百姓,方云一点也不心疼。
不过登州府还幸存的粮商可就被方云坑惨了,原本他们囤积粮食的时候,收购价就要比市场价高出一到两钱,现在五钱一石卖,已经是在亏本了。
普通老百姓又还记着粮商之前疯狂涨价的仇呢,所以大多数都去惠民粮行买粮食了,只有在惠民粮行没买到的,家里又等米下锅的百姓,才会光顾他们这些人的粮铺,很多粮行一天卖出去的粮食还不足十石。
要知道之前他们为了在这场饕餮盛宴中大捞一笔,最少的都囤积了几千石粮食,多的就不好说了,一万石不少,几万石的也有,每天卖十石,那得卖到什么时候才能卖完。
商人们知道老百姓肯定会对之前他们涨价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商人也很清楚大多数百姓都有贪便宜的小心思,只要给百姓一点甜头,那点仇恨与实际利益一比,立刻就会变得微不足道,毕竟仇恨不能当饭吃。
同时也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粮食,将损失降到最低,不少粮商也搞起了促销,比如百姓买一斗米,就免费赠送半斤或者一斤,这样做也的确为他们赢回了不少生意。
可是随着惠民粮行半价粮活动的开始,粮商在怎么促销也没用了,毕竟他们一斗最多也就是送个一两斤,而惠民粮行的半价活动,相当于买一斗就送一斗,这还怎么玩。
惠民粮行的这一波攻击,基本上使得登州府的粮商都中招了,他们也没有想到,方云会这么干,拿查抄的粮食来对付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地把方云咒骂了千万遍。
只是不管嘴上骂的得有多凶,前车之鉴犹在,粮商可不敢再次对惠民粮行动粗,只是一个劲的催促当地官府,希望官府出面将惠民粮行查封,最好就像方云对付他们同党那样。
其实不用商人们开口,官员们已经在这么办,巡抚衙门的大门都快要被踏破了。
同时还有很多官员奋笔疾书,痛斥方云把登州府搞得天怒民怨,简直比流民军和后金鞑子的危害还要大,仿佛朝廷再不处理方云,登州的老百姓就要揭竿而起了。
只不过孙元化可现在可没时间理会他们了,孙承宗的邀请函已经来了,大凌河第一次解围行动失败了,还搭进去了数万明军,孙承宗现在也找不到军队去解救祖大寿了,只能来找他这个老部下。
毕竟孙元化现在也是一地巡抚了,麾下雄兵数万,而且山东距离辽东也是除了北直隶以外最近的一个省份了。
可北直隶的军队孙承宗调不动也不敢调,毕竟距离京师被围也才过去了一年多一点,要是把北直隶的军队调走了,那京师的门户不是向后金大开了吗,万一后金军再一次包围了京师,那袁崇焕的结局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孙元化现在忙得很,孙承宗来找他帮忙,于公于私他都得帮忙,原本孙元化是打算把方云派去的辽东解围。方云部的战斗还可以,而且调走方云也省的他总是在登州惹是生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