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块人心啊,就这几天的功夫,我就赚了五百两银子,就这还是因为不少百姓手里还有余粮,我估摸不出五天的功夫,百姓手里的余粮就会耗尽,到那时,每天至少都能赚几百两。
就是现在我也把被方云征收的税银赚了回来,而且还连本带利翻了好几倍,百姓们已经骂翻了天了,好在由知县和知府大人的配合,所有的骂名都是冲着方云去的”
“可不是吗,听说荣成县那边已经有百姓聚众冲击,打砸粮铺,不过荣成知县也早有准备,百姓刚一闹事,就被全部抓进大牢了,不过他们骂的最多也是方云。我看用不了多久,这个势头都会蔓延到全登州府了,到那个时候,我看巡抚大人还有什么理由包庇方云。”
“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方云呢,要不是他要征商税,我们还赚不到这个轻快的钱,我倒是希望这个方云能够坚持久一点,这样我们就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哈哈哈!”
随着粮食的价格的疯涨,登州府各县的商人都在弹冠相庆,四两一石的粮食对老百姓而言差不多相当于灭顶之灾了,但是对这些商人来说,却是一场豪华饕餮盛宴,登州府七县一州两百多万百姓的腰包可以任由他们洗劫。
更让商人兴奋的是,他们还不用担心因此导致登州府民怨四起。
以往商人囤积居奇,牟取暴利的时候,还必须小心翼翼关注百姓的反应,在牟利的同时,还要预防老百姓不造反,否则不单朝廷会在第一时间他们当替罪羊,被逼的走投无路的百姓造反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也是他们。
很多中产阶级商人走了一辈子的商,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官府居然主动配合他们哄抬粮价,并且还巴不得能够引发民变。
在发财的同时,还能干掉一心征税商税的方云,赶上这样的好时候,登州府的商人真是比过年还要高兴。
与此同时,登州城的官员开始发力了。
“抚台大人,如今登州城的粮价已经暴涨至四两一石,其他各县的差不多如此,如此高的粮价,登州府成立数百年来从未有过,上百万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请大人可怜登州府老百姓,解民倒悬。”
同知郭时同垂泫欲泣地说道,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只要孙元化说一个不,他的眼泪立刻就会留下来。
不过孙元化却知道郭时同说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孙元化还知道,郭时同的一个远房表亲就是登州城里的粮食商人,规模还不小。
在郭时同的老家黄县,他的侄子也是做粮食生意,而且因为背靠郭时同这个大树,平时也没少干欺行霸市的事情,这次粮价上涨,郭时同的两个亲戚动作最快,别的商人都花了四五天才涨到四两一石,而他们仅在第二天就涨到这个价格。
而且在此之前,他们还逼迫很多没有背景商人把粮食卖给他们,不仅如此,还在地方上以极低的价格强行从农民手里收购粮食。
稍遇反抗,他们抬出郭时同这个靠山,郭时同是正五品的同时,对乡镇级别官府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大佬,为了巴结郭时同,当然是极力配合他们强买强卖,亲戚们得到好处,也不会忘记孝敬郭时同。
孙元化虽然对着一切都很清楚,但是登州府也不是郭时同一个人在这样做,一旦动了郭时同,肯定会拔出萝带出泥,甚至可能造成登莱官场上震动,所以只要登莱局势能够保持稳定,孙元化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郭时同的人品,孙元化不相信他会拿自己开刀,郭时同拿粮价说事,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这里,孙元化的脸色冷了下来:“这件事我也知道了,哼,别以为本官不知道,粮食价格是由商人在背后操控。
四两一石,这商人的贪婪正是让本官大开眼界!不过念在他们是初犯,本官给他们一个机会,你去警告登州的商人,必须在两天之内把粮食价格恢复正常,不然的话,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大人息怒,商人涨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郭时同知道孙元化知道这个事情之后,第一个会怀疑的肯定是商人以及他们这些给商人充当保护山的官员,所以才会直接敲打他。
对此郭时同却是早有准备,虽然孙元化是登莱巡抚,掌管登莱二府的军政,不过他同样也不是孤家寡人,背后站着是整个登州府商人和官员,孙元化如果想要敲打他们一下,就让商人把粮食价格降下来,孙元化还没有那么大威慑力。
孙元化很是恼火,老虎不发威,就被当成了病猫,虽说他脾气好,但是泥人还有三分火呢,商人这样搞,那是会影响到他的政绩。
孙元化用冰冷眼神地看着郭时同,淡淡道:“说说吧,是怎么个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郭时同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介意把郭家打回原形。
第一次看到孙元化这个态度,郭时同也是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好在他的早就准备好了借口:“大人,粮食涨价,主要是因为威海卫指挥佥事方云擅自对过往的商旅征收商税,而且税率达到了十税三,此外他还对向商人征税营业税,商人买一石粮食,就要交半石税,商人被逼的没办法,这才涨价的。”
孙元化心里冷笑一声,郭时同这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方云向商人征税的事情他早就知道,而且也派人到威海卫调查过,方云征收的商税虽说比朝廷规定的高一点,不过也只有二十税一,郭时同却故意把税率放大了十几倍。
“方云区区三品卫指挥佥事,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就算方云有这个胆子,威海卫的其他人难道也会跟着他这样做,郭时同,这些是你亲眼看到的,还是那些商人的一面之词,你也是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的人,商人逐利,怎可只听商人的一面之词。”孙元化淡淡地说道。
孙元化这样明摆着偏袒方云,引起了不少官员的不满,你孙元化没有亲戚做生意,尤其是巡按御史赵显,和郭时同不同,赵显可不怕孙元化。
巡按御史名义上归巡抚领导,但是他却可以越过巡抚直接上朝廷中央上书,而且还可以弹劾巡抚,御史也算是言官,有明一朝,言官都吊得很,别说孙元化只是巡抚了,就是皇帝他们都该当面驳斥。
所以当赵显听到孙元化有意偏袒方云,心里很不高兴,他的哥哥赵仑现在还被方云关在牢里呢,方云不但扣他家粮食,害的他们损失了几千两银子,还抓他的人,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在,这样的人孙元化也敢保,分明是没有把他这个御史放在眼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