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在旅顺和黄龙等人谈军火生意的时候,旅顺大捷的消息也彻底在登莱地区传开了,东江镇这边,毛承禄,陈有时等人知道李侩和迈达礼被杀的消息后,都大惊失色,当即就带着兵马灰溜溜地撤回到自己的地盘。
毛承禄和陈有时这次之所以敢公开对黄龙动手,甚至还直接无视了孙元化的命令,就是笃定这是黄龙这次死定了。
当时的情况也的确是对毛承禄这批反黄龙的旧东江军将领有利,因为只要黄龙死了,东江镇必然会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而鞑子占据了旅顺,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甚至还可能以旅顺为跳板,在东江镇地区兴风作浪。
真到那时,朝廷肯定是投鼠忌器,如果处置毛承禄等人,一旦毛承禄心怀不满投靠鞑子,那基本上等于将东江镇拱手让给了后金鞑子了。可不惩罚他们,朝廷不仅颜面无存,还等于是在纵容毛承禄等人抗命的行为,只会让他们更加嚣张跋扈,得寸进尺。
可如今朝廷最有战斗力的军队基本上都在辽东地区和后金主力对抗,陕西那边的流贼起义规模又越来越大,也牵制了大明的大量兵力,这个时候就算崇祯想要征发毛承禄等人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最后最多只能申斥几句,因为他还需要把毛承禄留下来抵抗后金的部队。
只是让毛承禄和陈有时等人没想到的是,这次朝廷的援军竟然如此给力,这么快就平定了李侩发起的叛乱,前后加起来也就三四天的时间。
李侩和鞑子军队的覆灭,让毛承禄和陈有时心里都非常惶恐,因为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一来这次不仅没能成功干掉黄龙,甚至还无视孙元化给他们命令,这必然会他们两个彻底失去了孙元化的信任。
以往历次和黄龙的较量中,毛承禄和陈有时联手就能够一直压制黄龙,都是因为孙元化最后选择支持他们。而现在他们不仅失去了这个巨大的助力,甚至有极大可能会遭到孙元化的打压,这等于他们要同时面对来自黄龙和孙元化两人的压力,以后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很难过。
二来,朝廷竟然有这么强大的一直军队,这让毛承禄和陈有时不敢轻易言叛,朝廷大军能够在两三天之内就平地李侩和鞑子的叛乱,一旦他们两个发动兵变的话,就算能比李侩多抗几天,最后也还是逃不掉被镇压的命运。
毛承禄和陈有时之前其实也想过如果李侩失败了,他们的该如何来应对来自朝廷的压力,但是两人想象的场景是朝廷的军队和叛军两败俱伤,所以他们手中的现在有的兵马依旧可以成为筹码,只要能保住他们原有的身份和地位,不管是投靠朝廷还是倒向后金都可以。
有人忧自然也有人欢喜,对孙元化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这些天,他为了尽快平定旅顺的叛乱,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而且在宋光出发之后,孙元化便迅速赶到济南府,和山东巡余大成抚商量借兵的事情,虽然孙元化很想一个人把旅顺事件按下来,但显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了。
不过借兵的事情那里有那么容易,登莱两府虽然也在山东境内,但是为防备后金从海路南下,明朝天启元年(161年),山东巡抚分离出登莱巡抚,登州和莱州二府从属。
别看等俩巡抚只管辖两个府,但是两个巡抚都是正四品的文官,而且除了登莱两府,辽东半岛及其全部海域也都归属登莱巡抚管辖,就管理面积来说登莱巡抚也丝毫不逊色于山东巡抚,所以两人也算是竞争关系。
就算不论两人的竞争关系,余大成也不可能把兵借给孙元化,他的手中除了山东总兵张可大两千援辽浙兵有一战力,其他山东各级将领的军队不仅老幼掺杂,而且久疏战阵,根本不是久经沙场的东江军的对手。
再加上余大成的胆子本来就不大,能力也不强,在原来的历史上,余大成得知孔友德攻陷登州之后,并且正在为祸山东,身为山东巡抚的他竟然被吓得手足无措。
不仅没有及时调兵平叛,还躲在家里闭门吃斋念经,这件事被传开后,余大成也被当时的人讥封为‘白莲都院’。
余大成处理自己地盘上的事情都是这个样子,而现在叛军还是在孙元化的地盘上,想要余大成调山东兵去帮助孙元化平叛,这个难度可想而知了,所以即便孙元化承诺愿从登莱两府的财政上拨出二十万两白银为报酬,余大成依旧不为所动。
二十万两银子的确很让人动心,但是这些银子是会烫手的,拿了它们,到最后不仅要连本带利的吐出来,甚至可能连自己这个山东巡抚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余大成心里对这些看的很明白,孙元化之所以愿意在他身上花这个钱,不就是因为他是山东巡抚吗,一旦丢了巡抚这个职位,他连个屁都不是。
现在不收孙元化的这笔银子,每年收到的孝敬也不会少,所以他没有必要为了画中的西瓜,而放弃满山遍野的桃子。
孙元化和余大成商谈了好几次,余大成都没同意,两人都是巡抚,余大成不同意,孙元化自然是没有办法逼迫他出兵了。
此时孙元化已经对隐瞒不报旅顺叛乱的事情不抱希望了,因为旅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京城那边其实已经得到不少的消息,只是大家都在等他的最后的表现。
因为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的大明已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今天这个县农民起义,明天那个州山贼攻城,过几天可能又有哪个地方土司叛乱,朝廷阁老不可能每件事都亲自处理。而崇祯也快当了五年的皇帝了,对官场上的这种规则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只要下面的人能够自己平定叛乱,中央内阁和皇帝一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能够混到中央内阁去的,大部分的阁老都是门生故吏遍天下,如果今天你攻讦了我的人,明天你的地盘上出事了,那我也不会客气的。而崇祯更是如此,他现在已经被后金弄得焦头烂额,只需要地方政府不给他添乱就行。
不过如果下面的地方政府无力镇压叛乱,那后果就不一样了。就像孙元化这次,如果旅顺叛乱没有被平定下去,最后导致朝廷中央不得不从其他地方调兵来平乱,那孙元化这个巡抚肯定是干到头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如果叛军发展的太快,以致于造成山东糜烂的话,那就不是革职能解决的问题的了,估计连脑袋都保不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