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
最近的日子过得平静如水, 要说有什么波澜,倒也有一点。
周一的时候,梁焯应酬回来的时候喝醉了。
在一起那么多年, 梁焯喝醉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沈龄紫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倒是有几分心疼。
梁焯一回到家就斜靠在沙发上,衬衫有些凌乱,扣子开了几颗, 一只手横在自己的额上。
他拧着眉,显然是很不舒服的。
“酒量不行还给自己喝醉了?你可真行啊。”沈龄紫嘴里小声嘀咕着,又是去泡蜂蜜水, 又是去找解酒药。
梁焯依旧斜靠在那里, 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 平日里能呼风唤雨的样子, 这会儿显得特别无害。
晚上十二点多, 孩子们和保姆都已经睡了,家里安安静静的。
沈龄紫拧了条热毛巾过来, 打算给他擦一擦, 谁料,人刚碰到他, 他便下意识挥开她, 语气不善:“别碰我。”
沈龄紫当时就有点不开心了, 想说梁焯你这个大猪蹄子!
谁料,下一秒,梁焯开口道:“不行,老婆会生气。”
沈龄紫闻言,凑过去轻声问:“老婆为什么会生气啊?”
“太晚了。”梁焯闭着眼睛说。
沈龄紫轻哼一声:“不晚啊,才十二点呢。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呀。”
梁焯又嘀咕了声:“我要回家了。”
沈龄紫彻底被他打败, 也不管他挣扎,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三两下的,梁焯就被沈龄紫给折腾醒了。他睁开双眼,先是有些茫然,然后朝面前的沈龄紫轻喊了一声:“老婆。”
沈龄紫就问他:“你还难受吗?”
梁焯有点无辜,说:“我喝醉了。”
沈龄紫笑:“你也知道自己喝醉了啊?”
梁焯孩子气地朝沈龄紫张开双臂,道:“抱一下。”
沈龄紫倒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上前一步勾着梁焯的脖颈。
梁焯抱着沈龄紫的腰,脸埋在她的怀里蹭了蹭,说:“我喝醉了,你会生气吗?”
沈龄紫摇摇头说:“不生气啊,偶尔一次可以理解。”
梁焯像只大狮子似的,任由沈龄紫撸着毛,“老婆你真好。”
感情都是相互的,在这一点上,沈龄紫同样觉得梁焯很好。
前段时间沈龄紫出门办事的时候出了一场小小的车祸,问题不大,但是她吓得不轻。
乃至现在回忆起来,沈龄紫都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当时对面是一辆失控的货车,而她开的是一辆suv。货车刹车失灵迎面驶来,她反应机警,迅速往旁边开了点,饶是如此,还是碰到了。
沈龄紫的车头凹陷下去一大块,她没有受伤。
事后沈龄紫双腿发颤,下车之后下意识是给梁焯打了个电话。
梁焯在电话那头安慰着她,一边驱车前来。他用了几分钟就便赶了过来,比交警来得都要快很多。
监控里显示,如果沈龄紫那个时候没有及时打方向盘,那辆大货车迎面开过来,她应该已经连人带车都被压成了一个饼。
安全感是什么?
大抵就是那个时候沈龄紫在扑进梁焯怀里的时候整个人腿软,可以肆无忌惮地抽泣哭诉:“老公,我真的吓死了。”
梁焯耐心又安抚地拍着沈龄紫的背,抱着她说:“不怕,老公在。”
又是一个周一,梁荔小朋友的幼儿园里要举行一个美食活动,需要携带一名家长出席。
梁荔指明了要爸爸一起去,说其他人都带的是妈妈,她就要反其道而行带爸爸。
梁焯自然是没有什么犹豫的,但问题是,他得动手做美食。
五岁的梁荔像个小大人似的,双手插在腰上质疑穿着围裙地梁焯:“爸爸,妈妈都会做蛋黄酥,为什么你不会?”
梁焯啧了一声:“去看你的动画片。”
梁荔说:“妈妈不让我看动画片,说今天看动画的时间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
梁焯哦了一声,“那你去看书。”
梁荔说:“爸爸,我帮你一起做蛋黄酥吧。”
梁焯便给了梁荔一个咸鸭蛋:“把蛋黄分离出来。”
梁荔立即做了个遵命的手势。
沈龄紫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父女两人认真地在忙活着,分工还挺明确的。
于是沈龄紫掉头到了书房,看了眼正在认真做功课的梁嘉晟。
已经上小学二年级的梁嘉晟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功课,不仅如此,他还报了好几个课余兴趣班,每天的行程几乎可以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小时候梁嘉晟还是个小胖子,现在倒是越来越瘦了。虽然瘦下来的梁嘉晟越发像个精致的小王子,但莫名的,看得沈龄紫很是心疼。
“还有多少作业要写呀?”沈龄紫轻柔询问。
梁嘉晟抬头,说:“只有一张试卷了,写完就结束了。”
沈龄紫点点头,在梁嘉晟对面的书桌前坐下。
她一面陪着梁嘉晟做作业,一面画自己的画。
半个小时后,梁嘉晟做完了作业,对沈龄紫说:“妈妈,我写完了,我现在要去洗澡了。”
沈龄紫说:“你先玩一下,爸爸和妹妹在做蛋黄酥呢,你要不要去做一个?”
梁嘉晟似乎并不感兴趣,摇摇头。
晚上睡前,沈龄紫躺在床上,忍不住对梁焯说:“我觉得梁嘉晟看起来太成熟,会不会因为我们对妹妹太宠爱了,导致他心里不平衡?”
梁焯说:“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们对梁嘉晟什么样,对梁荔也是什么样的。”
沈龄紫轻哼一声:“你好意思说这话?外人都知道,你对梁荔简直就是小情人似的,对梁嘉晟的态度明显严肃了很多好不好!”
梁焯这个时候改口:“男孩子就应该严肃一点的。”
沈龄紫:“什么歪理啊?”
梁焯笑:“放心,梁嘉晟就和我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使然。”
沈龄紫将信将疑:“真的吗?”
这天梁嘉晟放学,梁焯亲自去接。
梁嘉晟见到梁焯反而有点意外:“爸爸,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梁焯问:“怎么,我来接你那么意外?”
梁嘉晟:“你不是说男孩子要独立的吗?我下个学期就要上小学三年级了。”
这一瞬间,梁焯突然觉得儿子长大了,心里却莫名沉了一下。他顺手提起梁嘉晟肩膀上沉重的书包,说:“梁嘉晟,你会不会怪爸爸?”
梁嘉晟问:“怪你什么?”
梁焯说:“怪爸爸对你太严厉了。”
梁嘉晟勾唇一笑,那笑容和梁焯几乎如出一辙,有点少年老成的样子,说:“习惯了。”
放学的梁嘉晟并不是第一时间要回家,今天他还要学一个小时的钢琴。
梁焯把梁嘉晟送到钢琴培训班,坐在家长等待区耐心等待着。
在场等待的还有好几位家长,大多都是妈妈,但还是有一位爸爸。
比起其他家长坐在那里玩手机,梁焯就是很安静地看着一扇玻璃墙之隔的梁嘉晟。
学习钢琴是梁嘉晟主动要求的,他似乎很喜欢音乐,除了钢琴以外,还学了小提琴。
梁焯对儿女的喜好不干涉,并且还会无条件支持。
只要儿子喜欢钢琴,他便花重金买了一架钢琴放在家里。可对儿子却说,“这架钢琴并不是白送给你的,等你以后长大了,得把这架钢琴的钱还给爸爸。”
梁嘉晟一问钢琴的价格,一百万。
但梁嘉晟并没有被一百万的数字给吓到,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承诺:“我以后一定会赚钱还给爸爸。”
事实上,梁嘉晟并没有觉得父母偏心了妹妹梁荔。
更多的时候,梁嘉晟自己也很溺爱妹妹。
周末的时候梁嘉晟在家里练钢琴,梁荔坐在一旁一脸跃跃欲试。
梁嘉晟便问梁荔:哥哥给你弹一首你喜欢的动画片曲子好不好?”
梁荔是个捧场王,立即拍手叫好:“哥哥最棒了!哥哥最棒了!”
梁嘉晟学了两年多的钢琴,轻松弹个动画片曲子完全不是问题。
一曲弹奏完毕,梁嘉晟便问梁荔:“要不要哥哥教你?”
梁荔点点头:“要!”
于是梁嘉晟有模有样地教导梁荔。
只是,学了没有多久,梁荔便没有了耐心,嘟着嘴巴说:“哥哥,学钢琴好难啊,我不想学了。”
梁嘉晟严肃地看着梁荔:“如果你想弹钢琴,就要好好学,不要这样。”
梁荔嘟着嘴:“但是钢琴太难了呀。”
梁嘉晟说:“太难了所以就要慢慢学呀,难道你想一天就全部都学会吗?”
梁荔眨巴着大眼睛:“哥哥,哥哥,你生气啦?”
梁嘉晟看了梁荔一眼:“没有。”
两个小家伙在弹钢琴的时候,沈龄紫就窝在沙发上追剧。
最近沈龄紫迷恋上了一部缉毒片,每一集节奏剧情紧凑,让人欲罢不能。尤其里面的男主角,又帅又有正能量。
孩子大了,也不用家长怎么操心了,更何况家里还有保姆在。
于是沈龄紫便安安心心追剧。
要说,生活最满足的事情不就是这样了吗?
但生活,也不仅仅只有美好的一面。
其实梁嘉晟和梁荔这两个小不点的身体一直都挺健康,家里也都很重视他们的卫生情况。但到底还是会有一些意外的情况发生。
梁嘉晟在学校里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绊了一跤,小腿骨折。
医院里拍的片子,梁嘉晟的小腿的骨头直接断开。
沈龄紫在看到ct片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了,那种心疼的感受,让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纠结在了一起。她无声地落泪,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有些疼痛,大概只有作为父母之后才能体会。
梁荔一周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急性喉炎高烧不退,住院治疗整整一周的时间。
一向活泼的梁荔,在那次生病萎靡不振,平时她是话最多的,却连最爱吃的蛋糕都没有胃口吃一口。
那次梁荔生病,沈龄紫也跟着瘦了整整十斤。
而这次梁嘉晟突然骨折,又几乎让沈龄紫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学校打来电话的时候说的比实际情况要严重一些,去医院的路上沈龄紫甚至都脑补了梁嘉晟一辈子瘫痪在轮椅上不能起来的画面。
庆幸的是,梁焯能够动用关系寻找最好的骨科医生,给梁嘉晟最好的治疗,确保不落下病根。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梁嘉晟能够再次下地走路,并且活蹦乱跳。
从以后沈龄紫就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事业美满还是家财万贯,其实都比不上一件事情来得重要,那就是健康。
【一些回忆】
这是一次由学校组织的画展,沈龄紫的画也有幸参展。
一大早,身为志愿者的沈龄紫就开始到场馆里开始忙活起来。这次来参观画展的有不少画画收藏家。
邬芳苓跟沈龄紫调侃:“没准就有人看上你的画,然后出高价买走。”
沈龄紫不敢做这种大梦,笑着说:“那我就期待一下。”
画展上。
远远的,沈龄紫看到一个气质出众的男士。
男人个头很高,气质出众。身旁的同学推沈龄紫:“快去快去,这个轮到你啦!”
沈龄紫笑着上前,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这是时隔多年以后,梁焯再一次见到沈龄紫。
只是这一眼,沈龄紫也被眼前的男人惊艳。
学校里搞艺术的男生很多,传媒学院的男生也很多,但似乎,都没有眼前这一位会让人那么印象深刻。
男人的脸仿佛就像是每一笔每一画精准雕刻,用沈龄紫这个美术系的学生来看,真的是没有一点瑕疵。
梁焯看了沈龄紫一会儿,才说:“需要帮助。”
他的中文有点口音。
沈龄紫单方面判断,这人不是留美abc就应该是美籍华人。但作为一个陌生人,沈龄紫自然不会询问太多有关隐私的事情。
绕馆一圈逛下来,沈龄紫的脚一点疼。
她今天特地穿的一双平底鞋,却没有想到脚后跟有点磨人。
梁焯注意到,询问:“能否在旁边稍作休息?”
沈龄紫如获大赦,连忙点头说:“好的。”
场馆里有提供休息的长凳,坐在长凳上就能观看墙壁上的画。
很巧合的,他们的位置面前就是沈龄紫的那幅画《困兽》。
每幅画都会在下面标注作者,这幅《困兽》也是如此。
但沈龄紫没有告诉梁焯自己的名字,自然也不会特地介绍自己的名字。甚至,在介绍了大大小小的所有画之后,沈龄紫唯独没有介绍这一幅作品。
梁焯便微微勾唇询问沈龄紫:“你怎么不介绍这幅?”
沈龄紫有些尴尬,说:“这幅画没什么特别的。”
梁焯面上淡然,倒也不再继续追问。
然后,下一秒他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创口贴递给沈龄紫说:“这个贴在脚后跟或不会好点?”
沈龄紫当时难免震惊,好奇问:“你怎么会有创口贴?”
梁焯说:“刚才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我在志愿者服务处拿的。”
沈龄紫没有想到,他居然还那么细心。
刚才她去卫生间就是为了拿点东西垫在脚后跟的,但却忘了志愿者服务处有医药箱。
“谢谢。”沈龄紫就差跟梁焯鞠躬了。
梁焯摇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贴上创可贴之后沈龄紫才真的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本来她以为这双鞋会更加舒适才选择的,没想到反而让她脚后跟磨破了一层皮。
就好像是人生,永远无法预料到自己选择的路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参观完毕整个展览馆之后,梁焯停下脚步,对沈龄紫说:“还未自我介绍,我是梁焯。”
沈龄紫淡淡一笑,却没打算介绍自己的姓名。
本来礼尚往来是要介绍一下的,但她想到刚才那幅画,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本名。
反观梁焯,他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想了想,他找她要了纸和笔,并且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沈龄紫接过他递来的电话号码,有些羞涩。
梁焯说:“记得联系我。”
那边有同学在叫沈龄紫,她红着脸匆匆忙忙把这张纸放进口袋里,朝梁焯示意了一下,离开。
而梁焯在看着沈龄紫的背影远去之后,也转头离开了。
只不过在同一天,梁焯定下了刚才那幅名为《困兽》的作品,连带同作者创作的《小狮子》。
当天晚上,疲惫不堪的沈龄紫回到宿舍瘫在床上。
突然想起那张写了联系方式的纸条时,发现已经已经放在洗衣机里洗掉了。
殊不知,那天晚上,梁焯一直等到深夜,也没能等到沈龄紫的联系。
他站在南州市大学的校门外,靠在自己的车门上。
往来的男同学看到这辆低调的车,忍不住都倒抽一口气,小声议论:
“这又是哪个富二代啊?”
“靠,这车?得一千万吧?”
“我他妈自闭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人潮退去,梁焯依旧站在那里。他拿着自己的手机,等待着沈龄紫会联系。
零点一过,他坐回到车上,心里难得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离开后的第二天,梁焯回了美国。
事实上,有时候的相遇是擦肩而过,或许他们彼此都不知道。
就在沈龄紫这幅画被梁焯买下的当年,她为了犒劳自己,买了去飞美国的机票。她想去加州迪士尼,想去好莱坞,想去星光大道。于是她就去了。
沈龄紫不仅自己去了,还带上了邬芳苓。
闺蜜两人怕找不到路,干脆就抱了个旅游团,全程有导游带领,省心省事。
那天,11月11日。沈龄紫穿了一身的白。
那天的迪士尼,梁潇也在。梁潇不仅自己去了,还把老哥梁焯也拉去了。因为,梁潇失恋了。
失恋的梁潇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都要梁焯陪她一起去玩。
梁焯虽然平日里这样那样嫌弃梁潇,但还是陪着去了。他穿了一身的黑。
梁潇出门玩一趟,还真的忘了失恋。
到了一处景点,梁潇就让梁焯给自己拍照。
梁焯面无表情充当摄影师,拍照水平倒还挺不错。
又到了一处地标性打卡地,梁潇嚷嚷着让梁焯给自己拍照:“哥,就这里,你给拍个大长腿。”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邬芳苓也对沈龄紫说:“啊啊啊,快给我拍照!我要发微博!”
沈龄紫笑着给邬芳苓拍照。
转眼,邬芳苓对沈龄紫说:“来,我也给你拍一个。”
沈龄紫说:“好呀。”
那头,梁潇也对梁焯说:“哥,我也给你拍一个吧。”
梁焯不感兴趣。
梁潇便说:“就拍一张啦,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拍!”
梁焯无可奈何,只能抿着唇让梁潇给自己拍照。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梁焯和沈龄紫背对着背。
邬芳苓和梁潇几乎是同一时间按下快门。
邬芳苓对沈龄紫说:“真美!”
梁潇对梁焯说:“真帅!”
梁焯看都没有看照片,但梁潇还是把这张照片上传到了ins。
沈龄紫看了一看照片,但没有注意到进入自己镜头的那个男人的背影。她发了一条微博,记录这一天的美好。
许多年以后,当梁荔小朋友吵着闹着要去迪士尼的时候,沈龄紫二话不说点头同意,顺便调侃一句:“你爸爸肯定没有去过的。”
怎料,梁焯说:“怎么?小看我?”
沈龄紫惊讶:“看不出来啊!你也去过?”
梁焯一脸不以为意:“又不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就许你去?”
沈龄紫心血来潮,点开自己的微博考古,“还真的过去好多好多年了诶。”
整整十年了。
沈龄紫指着照片对梁焯说:“这个打卡地你去过吗?”
梁焯拥着沈龄紫一起看照片,仔细看了眼日期,又看了眼那张照片,指了指照片上某道背影:“这不就是我?”
沈龄紫笑:“你别闹好不好。”
梁焯说:“真是我。”
沈龄紫认真看了看,好像还真是诶。
于是又开始考古,找到了梁潇的ins。
两张照片一对比,彼此照片里的背影不就是彼此?
梁焯和沈龄紫相视一笑,乐不可支。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梁焯笑着拥吻沈龄紫:“缘是天定,份是人为。”
旁边的梁嘉晟和梁荔齐刷刷捂着自己的眼睛:“羞羞羞!爸爸妈妈又亲亲了!”
……
“今生我寻觅前世失落的足迹,跋山涉水,走进你的眼中。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用一千次回眸换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驻足停留。”——席慕蓉《回眸》。
沈龄紫和梁焯结婚之后,沈家和梁家应该算是亲上加亲了。
有了两个孩子当做桥梁,连一向严肃的沈正德好像也突然变得和蔼可亲了不少。
梁嘉晟出生的时候,沈正德夫妇其实是有陪在产房外面的。护士在第一时间出来告知是个儿子时,沈正德反而没了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只想着沈龄紫的情况如何。只不过,沈正德对于女儿的那份爱从来不会放在口头上说出来。
婚后沈龄紫就一直定居在了南州市,偶尔也会带还在回去。
还没有梁荔的时候,沈龄紫经常会在姐姐沈惜霜的教唆下带梁嘉晟回去。沈惜霜十分宠爱梁嘉晟,每每见到这个侄子,又是买玩具,又是带出去玩,这几年砸在梁嘉晟身上的钱都够买一套小二居室了。
但沈龄紫一直没有想到的是,她爸爸沈正德也非常喜欢梁嘉晟。后来有了梁荔之后,沈正德更是把梁荔宠上了天。
有一次沈龄紫带着梁嘉晟和梁荔一起回娘家,路上梁荔突然发疯闹别扭,大哭大闹的,谁说话都不听劝。于是一到家里,沈龄紫就板起脸来教训梁荔。当时梁荔哇哇大哭,那叫一个伤心,便把沈正德吸引了过来。
外公沈正德一来,梁荔这个家伙就直接往外公怀里钻,嘴里念念有词:“外爷爷外爷爷,我好想你啊,我一点都不喜欢妈妈,我最喜欢你了。”
沈正德被哄得心里发软,反过来数落沈龄紫:“荔荔还那么小,你凶她干什么?”
沈龄紫无奈:“爸,梁荔现在真的无法无天了。”
沈正德抱着梁荔哄着,看了一眼沈龄紫说:“怎么就无法无天了?就算真的无法无天又怎么样?我沈正德的孙女能差到哪里去?”
沈龄紫:“…………”
都说隔辈亲什么的,以前沈龄紫没有孩子的时候倒是没有意识到什么。但现在有了孩子之后,感觉自己好像根本不是亲生的。她怀疑自己小时候都没有被沈正德那么耐心对待过。
即便经常回娘家,但沈龄紫对于回娘家这件事并不算特别热衷。骨子里,她其实和父母并不亲昵。却意外的是,梁嘉晟和梁荔倒是经常嚷嚷着要去外爷爷家里。
有次沈龄紫问梁嘉晟为什么想去外爷爷家里。
梁嘉晟很认真地回答:“因为外爷爷对我很好呀。”
当时梁嘉晟的奶奶扈暖姝就在一旁,故意追着问:“梁嘉晟,难道奶奶对你不好吗?”
梁嘉晟说:“奶奶也好,外爷爷也好,你们都很好。但是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外爷爷了,外爷爷一定非常想念我了。”
这个时候的梁嘉晟刚好三岁。
三岁的梁嘉晟手机平板玩得飞起,时不时就拿着平板给他外爷爷发一条视频连接过去,接着就甜甜地说:“外爷爷,我想念你了,你想我了吗?要是想我的话,我明天就来找你哦。”
后来有了梁荔之后,梁荔比梁嘉晟更夸张。
梁荔这张嘴巴,仿佛真的染了蜜糖。
有了这对宝贝儿女,连一向不怎么爱回娘家的沈龄紫,也从以前一年难得回一次,到半年回一次,再到三个月回一次,乃至一个月回一次,更密集的时候甚至每周都要回一趟娘家。
时间久了,沈龄紫发现自己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似乎比以前也好了许多。
自然而然的,梁家和沈家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但说起来,数年前沈家和梁家就是邻居,沈老爷子和梁老爷子更是拜把子的关系。可随着两家人不同发展,后来梁家的重心都转移到了国外,两家人自然而然开始生疏,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到了梁焯这辈的时候,梁老爷子原是开玩笑说给他定个娃娃亲的,还让他自己看看中意沈家哪个姑娘,以后好上门提亲。但两家人都清楚,这门婚事算是沈家高攀了。真的到了沈龄紫和梁焯准备要订婚的时候,又因为沈龄紫拒绝结婚,这件事也成为两家人的遗憾。其中最遗憾的人应该算是扈暖姝了。
退婚是沈正德亲自打电话给梁家道歉,毕竟还没订婚,事情倒也没有那么难办。当时接到电话的人是扈暖姝,她还真情实感地挽回,问能不能让两个孩子见一见面,没准见一面情况就不同了。毕竟在她看来,沈龄紫和梁焯自从小时候见过面之后,长大之后也没有交集。
沈正德想到沈龄紫绝食的样子,到底还是婉拒了。
后来扈暖姝还在梁焯面前叹了口气说:“肯定是人家看不上你。”
其实当时梁焯身边的追求者还挺多的,甚至主动来爬他床的女人都有。只不过他一直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也不早恋,也仿佛对于异性没有什么兴趣。
扈暖姝因为还偷偷摸摸怕伤害梁焯自尊心,小声问他:“说真的,你喜欢女人吗?”
梁焯闻言只是蹙眉。
扈暖姝就说:“性取向这种东西吧,还真不好说。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女人,妈妈也会努力接受。”
梁焯轻笑一声,到底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是问扈暖姝:“沈家不同意结婚?”
扈暖姝说:“嗯,沈家二小姐都没有见你一面的意愿,估计是成不了了。”
梁焯闻言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什么。
只是他难免会想起来,那次他给过沈龄紫的联系方式,也等待过她,但她没有给过任何回应。
现在两个人结了婚,还有了一双子女,再回忆起这些事情,竟然还挺唏嘘。
在某次梁焯闹起小别扭又翻出旧账的时候,沈龄紫无奈道:“我真的没有看不上你啊,只是当时你给的号码我不小心放在口袋里被洗衣机洗了,再想联系你就联系不到了啊。”
梁焯轻哼一声:“沈小姐高高在上,实在让人高攀不起。”
沈龄紫:“梁焯焯,你闹够了没有?”
梁焯:“没有。”
沈龄紫:“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梁焯:“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