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军放弃了建宁城,有条不紊地朝着北方进发。
这条路要通过中原腹地,充满了凶险,但是沐家军已经突破了明阳布下的防线,接下来的路相比于这条防线来说,算是好走许多了。
中原是一片开阔地带,禁军是很难捕捉到沐家军的踪迹的。就算是禁军再次在中原布下防线,那肯定也会将重兵放在进城附近,那样赵沐等人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如果一旦不派重兵防守京城,赵沐就可以背水一战,不顾一切地拿下京城,那样就能一劳永逸。
总而言之,沐家军安全到达北方的几率非常大。
......
杭城。
南方禁军的大本营就在杭城外,禁军的最高统帅自然也在这里。
明阳坐在中军大帐中,手里拿着下面报告上来的文书,气得咬牙切齿,一把将文书摔在身前的桌子上,拍着桌子,怒斥道:“建宁地方军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叛变!”
大帐中站着的其他将领都被明阳的怒火吓住了,平时的明阳看起来比较和善,但是发起火来却像是从地狱来的魔鬼,异常吓人。
“张潜呢?!他人呢?!”
明阳的声音已经是近乎咆哮。南方本来已经布下了非常牢靠的防线,但是没想到赵沐竟然从防御最为坚固的建宁突围而走,明阳不想生气也得发火了。
将领行列中的一名偏将站出来,劝道:“大统领息怒。张潜将军也没有办法料到建宁郡守竟然会和地方军一同叛变,虽然张潜有失职的嫌疑,但是只能怪赵沐布局太深。”
明阳瞪大眼睛盯着那名偏将,眼中是无尽的怒火。这是明阳和赵沐的第一次交手,没想到竟然败得如此干脆,但是明阳觉得问题不在于自己的布局,而在于这群禁军将领实在是太过愚蠢。
“你的意思是,怪本将没有看出赵沐的阴谋?”明阳的眼神冰冷,非常骇人。
偏将被明阳的眼神吓得退了半步,连忙说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哼!”明阳从桌上的竹筒中拿起一块令牌,朝着偏将扔了过去,说道:“你立刻引五万兵马北上,先去沐家军的必经之路筑起营寨,不需要你守住营寨,只要你拖住沐家军一日便可!”
偏将接下飞过来的令牌,看了看明阳,不敢拒绝,但是心里也不想接受。用五万兵马去拖住十五万沐家军,只需要拖住一天的时间,听起来这件事应该很容易做到,但是仔细一想,五万兵马是禁军,十五万兵马是沐家军,经过这些日子的战斗,现在大家都清楚禁军的战斗力根本就不能与沐家军同日而语,况且沐家军的兵力还三倍于禁军。
偏将看见明阳阴沉的脸,不敢有半个不字,回答道:“末将领命!”
“本将亲率领大军,捉拿赵沐!”明阳站起身来,身上爆发出无穷的斗志。
这些将领对明阳这段时间的统率能力都看在眼里的,现在都清楚明阳不仅熟读兵书,而且审时度势的本领非常强,所以所有将领都对明阳心服口服。
“谨遵大统领令!”
......
“太医,陛下他怎么样了?”皇后坐在床榻旁边,紧紧握着李钰的手,担忧地问着太医。
虽然李钰现在病倒,而且还是居住在美人殿,但是现在有资格陪在李钰身旁的不是德妃,而只有皇后。
几名太医在殿中讨论着李钰的病情,当听到皇后的问话时,所有太医一起跪在地上,抚着身子,一言不发。李钰的病实在是奇怪万分,就连他们这些行医多年的大夫都从未见过类似的病。要说是受了惊吓,但是不应该会如此严重,但是除了受惊吓之外,太医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病因。
看到底下的太医默不作声,皇后有点恼怒,躺在床上的人毕竟是她的丈夫,于是怒斥道:“真是那你们来有什么用!”
李钰轻轻拉了拉皇后的手,摇摇头,说道:“朕的身子,朕自己明白,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说着,李钰挣扎着虚弱的身子想要做起来。
“陛下!”
皇后连忙扶着李钰,让他好坐起身来。
“咳咳。”李钰咳嗽了两人,躺得久了,一下子坐起来,还有些头晕,整个人都显得不适应。
“陛下,你没事吧?”皇后看李钰的脸色变得更差,急忙关心地询问道。
“来人!”李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奴才在。”一个太监小跑到殿中,恭恭敬敬地站着。
“备车,朕要夜游沐王府。”
不知道为什么,李钰突然想要去沐王府看看。李钰除了上次去沐王妃悼念老王妃之外,已经是许久没有去过沐王府了。
想当年,当李钰年纪还小的时候,常常去沐王府和赵沐一起玩闹。那个时候,李钰还不懂政事,赵沐还未上战场,两人就是京城中最为放肆的纨绔子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李钰开始成为了太子,而赵沐也接过了沐王的衣钵,两人之间似乎就产生了一道无形的隔膜。
李钰在登基之初,整个大夏是多么的风光。强盛的大夏,万国来朝,什么南疆彝族之流根本就不敢对大夏有任何的觊觎之心。那个时候,李钰励精图治,就连天下都流传着内事有李钰,外事有赵沐。
当初的李钰,对赵沐礼遇有加,甚至没有半点嫉妒之心。后来,随着朝堂上繁杂的政事越来越枯燥,李钰的性子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变,批判声就不期而至。对比之下,赵沐的名声越来越旺,而李钰的名声却在向昏君靠拢,当初地李钰认为这一切都是赵沐造成的,就开始对赵沐有了戒备之心,甚至想要能除掉赵沐。
李钰回想着曾经一幕幕的情形,心中多了一丝丝的后悔。哪怕依旧是痛恨赵沐,但是李钰此刻想要的确实大夏的安宁,不过事已至此,恐怕是再难回到当初的那种大夏了。
正想着,太监从殿外小跑进来,恭恭敬敬地对李钰说道:“陛下,车马已经备好了。”
皇后见李钰有些出神,连忙拉了拉李钰的袖子,说道:“陛下,先把衣服穿上吧。”
皇后将李钰搀扶起来,正准备拿龙袍给李钰穿上的时候,李钰却说道:“我穿便衣。”
听到李钰的话,皇后连忙吩咐宫女,道:“快,快去给陛下找一件便衣出来。”
没多久,宫女就拿着一套便衣走到皇后和李钰面前。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便衣,亲手为李钰穿起衣服来。
“走吧,陛下。”皇后为李钰穿上衣服,仔细看了看,觉得很不错,就对李钰说道。
李钰点点头,在皇后的搀扶下走出美人殿,走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动,过了御书房,过了朝殿,走出了皇宫的大门。
现在是临近夜晚时分,街上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候。百姓欢快地在街上玩闹着,整个京城的气氛似乎没有被现在的局势所影响到。
带有皇室标记的马车在街上前行,遇到的百姓纷纷为马车让路。无数百姓都注视着马车,投来羡慕的眼光。
“陛下,都这么晚了,陛下为什么突然想去沐王府?”皇后是知道李钰非常痛恨赵沐的,所以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钰会想要去沐王府。
李钰掀开车上的窗帘,看了几眼街上的情况。街上人来人往,满是欢歌笑语的声音,在李钰听起来却是像是在嘲讽他一样。。放下窗帘,李钰轻叹一口气,回答道:“朕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去沐王府看看。”
“陛下。”皇后苦涩地看着李钰,这么多年的夫妻,皇后也算是很了解俄李钰,此时此刻似乎体会到了李钰心中的那种感觉。
李钰闭上眼睛,摇摇头,不再说话,神色之间感觉有些劳累。
沐王府距离皇宫不是很远,没有多久马车就到了沐王府的门口。
“陛下,娘娘,沐王府到了。”赶车的小厮对车里面的人说道。
李钰挣开眼睛,在皇后的搀扶下慢慢走下了马车。
沐王府的牌匾依旧高悬在门上方,但是因为许久没有人打理,已经结上了蛛网。
一推门,大门就咯吱作响。
门里的院子看起来非常没落,树叶铺满了庭院,许久没人有打扫。
走进前厅,屋里的摆设依旧是整整齐齐的,但是都蒙上了一层灰尘,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苍老的感觉,似乎在告诉来到这里的人,沐王府已经成为了历史。
李钰带着皇后走过前厅,来到沐王府的后院。李钰亲自为皇后解说着沐王府中的已经一景一物,这里的装潢、这里的景物与李钰幼时所见,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物是人非,里面住的人已经不在了。
夜空洒下淡淡的银辉,李钰在后院中看着略显熟悉但是又感觉到非常陌生的景物,心里有莫名的伤感。
李钰紧紧握住皇后的手,神色凝重,看着周围的景物,问道:“爱妃,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