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郡主也知晓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确实,这些年赵沐在大夏的威望几乎无人可及,李钰的担忧也是有一定的道理。赵狄身边有赵沐,即使凌云郡主依旧有些担心,但现在也不好再向苏乔多问什么。
“王妃,那我就先回去了,有赵狄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我在此谢过王妃了!”凌云郡主脸上的焦虑始终没有消去,可以看出凌云郡主对赵狄感情深厚。
“有狄儿的消息,我一定马上告诉你!”苏乔也很看好赵狄和凌云郡主的感情,但却对皇室与沐王府的纠纷感到不安。
送走了凌云郡主,苏乔还未回府,管家福泉便送来一封密信,是十七王爷遣人秘密送来。
拆开密信,苏乔抽出信纸,将信封递给巧云,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妃,怎么了?”巧云见苏乔脸色不对,担心地问道。
“十七王爷请我过去商量一些事情,沐王那边出了一些变故。”苏乔收好信纸,拿过信封,将信一齐放在火炉中烧掉。
看着渐渐烧成灰烬的信,苏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巧云也不打扰苏乔,闲乐居空了些时日,也需要好好整理整理一番。
许久,苏乔招呼巧云,“备马,我们去十七王爷府。”
.....
马车一路疾驰,没一会儿,苏乔便到了王府前。早有一位仆人等候在那,先向苏乔行了一礼,说道,“王妃,王爷知道您一定会来,特让奴才在此等候。”
“带路吧。”苏乔没有多说其他。
转过几个院子,便来到了一间小屋,十七王爷正端坐在桌前品茶,似是察觉到有人的到来,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投了过来,看见苏桥,示意仆人退下,笑道,“沐王妃,近来可好?”
“直接说正事吧。”苏乔知道眼前这位王爷的心思并不简单,虽说他平日行事低调,但却低调得可怕。在苏乔看来,十七王爷的野心也许不仅仅是自保而已。沐王府与其来往过深,对沐王府并无益处。
“沐王妃果然快人快语!”十七王爷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随后从墙上取下一幅地图,在桌上展开,指着地图上的雨鸣州,向苏乔示意道,“沐王驻守雨鸣州,其后便是百万江南百姓。”
不用十七王爷多说,苏乔也知道这些,但看着十七王爷严肃的样子,苏乔感到一丝不安。按道理,自己的情报网足够广大,至少能够收集到赵沐的大部分信息,想到这,苏乔心中默默想道,“难道沐王出事了?”但苏乔并未将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
看了一眼苏乔,十七王爷继续说道,“南疆二十万大军攻城,而雨鸣州守军不过三万,其中大部分老弱病残,试问,沐王能抵挡南疆的进攻吗?”
“不是已经有援军赶去了吗?”提到赵沐,苏乔便开始有些乱了方寸,不禁问道。
“援军?”十七王爷冷笑一声,将雨鸣州周边能够调遣军队的郡县指了一遍,“南宁、莞单、妏安可调遣军队不过三万,如果全都派去雨鸣州,一旦雨鸣州被破,那江南就真如脱光了衣服站在南疆面前。”
十七王爷随后又划向其他地方,看着苏乔,“这些地方新征士卒正赶往雨鸣州,但新建的乌合之众,又怎能跟正规军相比?”
看着眉头愈加皱起的苏乔,十七王爷的嘴角一瞬间突显不易发觉的笑意。深吸一口气,十七王爷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走到窗边,望向远处,静静地品味着手中的香茶,似乎在等待什么。
是的,赵沐的处境十分危险,苏乔仿佛也看穿了什么。赵沐不是神人,绝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便扭转南方的战局。是自己对沐王太自信,是自己将沐王神话!援军抵达雨鸣州需要多久?雨鸣州又能抵抗多久?联想到自己先前一直做的噩梦,苏乔心里的理智防线开始在一点一滴地崩溃。
“王爷有何打算?”苏乔压低了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我倒是有些建议,但不知王妃能否接受。”十七王爷饶有兴趣的转过身,看着苏乔,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王爷但说无妨。”
“哈哈!”十七王爷走到地图前,指向北方边界,“沐家军驻扎于此,而沐王爷却驻守雨鸣州。王妃不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吗?”
苏乔有些不耐烦,尽管内心的最后一点理智告诉自己,十七王爷的动机绝不单纯,但涉及到赵沐的安危,苏乔便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志,“王爷直说!”
“沐家军直接受命于沐王府。”十七王爷将地图收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沐王妃何不就此命令沐家军南下,助沐王一臂之力?”
令沐家军南下?苏乔心中对这个建议感到震惊,这可绝不是小事。就算沐王府与皇室矛盾多么尖锐,赵沐也从未如此擅自调动军队。一旦李钰得知,必定不会放过沐王府,甚至使得皇室与沐王府的斗争爆发开来。苏乔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这一个建议,但先前的噩梦又一帧一帧的在眼前重现。
百里江河,横尸遍野。血液染红了大地,刀剑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血泊之中,身穿残甲的赵沐倒在其中,手中的宝剑正滴落着鲜血,无神的眼神暗示着一代战神生命的终结。
苏乔不敢再想下去,摇了摇头,额头上大滴大滴地流着冷汗,似向十七王爷确认道,“别无他法?”
“别无他法!”十七王爷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苏乔转过身,如同失了魂一样朝屋外走去。赵沐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世界,是她唯一的依靠。苏乔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赵沐,不允许任何人夺走赵沐,哪怕放弃这个世界,苏乔也要护着赵沐。什么公平正义、什么道义良心,在赵沐的安危面前,都不值一文。
看着苏乔缓缓离去的背影,十七王爷将手中的茶杯捏得越来越紧。
咔!
一声轻响,茶杯伴随着十七王爷的一声冷笑碎了开来。
在回沐王府的路上,巧云便发现了苏乔的不对劲,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回到沐王府闲乐居,苏乔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王妃。”巧云握着苏乔的手,坐在苏乔身边,巧云明白,除了赵沐,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能让苏乔如此神伤。看着苏乔的样子,巧云也十分心疼,不禁安慰道,“王妃,沐王不会有事的。”
“巧云,你说这样做对吗?”苏乔呆呆地说道,也不解释自己什么意思,现在的她一心只想着赵沐能够安全。
虽然巧云一头雾水,但巧云也并没有多问,只是说道,“王妃,只要顺从你的心,就无所谓对错。”
突然,苏乔转身抱着巧云,大声哭了起来,对赵沐的担心,对赵沐的关切在这一刻都彻底地释放出来。这些年遇到的委屈,苏乔大多都是向巧云诉说,巧云也十分善解人意地陪伴在苏乔身边做个倾听者。但巧云也从未见过苏乔哭得如此歇斯底里,从来没有见过苏乔如此脆弱的一面。那个救民救世的沐王妃,此刻也只是一个担忧自己丈夫的小女子。
没有打扰苏乔,巧云就这样抱着苏乔,静静地让她哭泣。许久许久,苏乔也哭得疲倦,睡了过去。巧云为苏乔整理好被子,就慢慢退出门外,将门轻轻掩上。
翌日。
苏乔取来沐王府的印章,在案几旁边看着印章坐了许久,终于让巧云取来笔墨、信纸,似是下定决心,苏乔提起毛笔。巧云便站在苏乔身边,为其研墨。写好信,苏乔足足阅览了十来遍,才盖上沐王府的印章。
“巧云。”苏乔封上信口,向巧云说道,“去把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牧尘请来。”
“好的,王妃。”
未过多久,牧尘便随着巧云来到了沐王府的书房,一进书房,牧尘便朗声道,“沐王妃找我可什么事啊?”
苏乔站起身来,郑重地看着牧尘,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如同托付性命一般,“牧公子!此事涉及沐王府的存亡,如今就靠你了!”
牧尘迟疑了一下,接过那封在他看来如同泰山一般重的信,看着苏乔,眉头皱起,头微微斜过,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结巴,“沐...沐王妃,什么意思?”
苏乔没有作何回答,只是看着牧尘手中的那封信。
牧尘颤抖着拆开密信,掏出其中的信纸,深吸一口气。看着心上的内容,牧尘瞳孔扩大了几分,擅自调动军队,这可是死罪,甚至牵连三族!
“沐....”
“不必多说。”牧尘还未开口,苏乔便打断了牧尘的话。这种事,不能犹豫。
牧尘也不再矫情,重新封好密信。苏乔能让他送此信,足以证明沐王府对自己的绝对信任。这些年,牧尘一直把赵沐当作自己的偶像,视作自己心中的神人。牧尘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我一定将此信送达,请沐王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