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的话,在阿牛的心中,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
先前,阿牛的心中一直在犹豫,一直在思索,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他不知道自己该要如何去做,他只知道,或许对他而言,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阿牛对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可是,他现在却要去怀疑、去质疑自己曾经的行为。
他一度以为,自己做的没错,也一直都觉得错的是那些行恶的西域先民们。可是,现在看来,或许实情并非如此。
他通过西域先民们的后代对先前先民们事迹的讲述,可以看出西域先民们的后代——也就是现在的西域人——对于他可以说是又敬又恨的。
他们敬畏阿牛的大法力,知道他是开创西域文明的元勋。可是,那些西域先民们却也深知一点,那便是,若没有阿牛当然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导致他们的先民们死去。
那场大旱灾,是现在西域人们心中永久的噩梦。而造成那场大旱灾的始作俑者,便是他阿牛。
对此,阿牛开始产生了自责。他这几百年来,其实心中都在承受着这样的挣扎。不过他还存着一丝希望,认为那些人们不会怪罪于他。可是,在目睹了曼努拉斯家族的人和现在的这些西域贵族们对他的态度后,他失望了。
看样子,这些人非但并不是不怪他,反而是将此前所有的一切罪衍都推到了他一人的身上。得知这一切后,阿牛不禁感到,自己以往所做的一切会不会都是错误的?他陷入了这种自我怀疑之中,随后,他便心想,或许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自以为正确的,可实际上却是错误的事情。
想到这里,阿牛便心中痛苦不已,他心想,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可是,就在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准备不去反抗西域的贵族们对他所做的一切,要以一死来谢罪时,罗刹女却突然出现了。
紧接着,罗刹女不惜性命地去救他,还说他、骂他——当然,阿牛就算是再愚钝,也看得出罗刹女做这些并不是真的香骂他,而是为了他好——罗刹女所做的这一切,对于阿牛而言,似乎并没有任何错。
难道说,阿牛心想,自己真的错了么?
他这样想着,心中不禁开始产生了第二次的自我否认。
他第一次的自我否认,是否认了自己此前的所作所为。而这第二次的自我否认,则是否认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他先前认为,西域现民们的遭遇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罪过。可是现在,经过了一番思索以及罗刹女的点拨后,他又否认了这一想法。
他现在觉得,也许自己想错了,也许,罗刹女所说的才是对的。
就在阿牛心中的想法开始发生转变之际,罗刹女再度开口了——
“臭牛,你看看这些人吧!虽然你这家伙看起来跟个傻子一样,可是我想你还是有点明辨是非的能力的。这些家伙,他们对你的指控简直是毫无根据,你是怎么会相信他们的说辞的?难道你真的认为,他们这群恶人的后代对他们祖先那些恶人们的说法,是可信的么?”
罗刹女盯着臭牛,一边且战且退地对抗着西域贵族们的攻击,一边继续对阿牛说道:
“他们的祖先便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恶人,你对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对他们所做的一切,就算是佛祖来了也不能说是错!而现在,他们以先前的那些他们祖先自己造的孽来要你还债,这是再无理不过的行为了,你怎么还是看不透啊!”
阿牛听到了这番话,眼中神光不由得一闪,似乎,罗刹女的话真正走入了他的心里,他的心从这一刻开始,不再怀疑,而是产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臭牛,你要还是条汉子的话,就别再给我继续躲在那儿自暴自弃了!”罗刹女高声道,“给老娘起来!自己打破你的笼子,自己走出来!这些人根本不配审判你!”
罗刹女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双手一颤,被周围众人包围,双手上的武器也被打落了一个,而后,周围众人便纷纷朝着她攻了上来。
罗刹女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此时的她,体内气息已经紊乱至极。面对着这群人的夹击,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还手之力。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心道这臭牛最终还是没有从那种自责的心绪中走出来,看来,自己和他是要双双葬身在此地了。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却突然只听身后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那些朝着罗刹女发起围攻的西域贵族们见状也是纷纷一惊,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一脸惊讶地朝着罗刹女的身后看去——
只见在罗刹女身后,那本来应该是锁着阿牛的铁笼中,阿牛的双眼闪烁出与此前的麻木完全不同的光,他的表情开始十分狰狞,朝着前方的众人发出了响彻天际的怒吼!
接着,整个马穆鲁克市场的范围内,都回响起阿牛的怒吼。就连远处的山谷,都开始因此而震颤。
而本来束缚着阿牛的铁笼,也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渐渐地,阿牛身子周围的铁笼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直到一阵猛烈的响声传出,那铁笼竟被阿牛给硬生生震碎!
阿牛缓缓直起身子,他身上束缚着他的锁链已经尽数被他弄断。而他站在众人面前,仿若下凡的天神般威武不凡。
这一巨大变故的发生,大大出乎了西域贵族们和曼努拉斯家族的人们的意料。他们纷纷一脸怔忡地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由于眼前的场景太过震撼,他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一个个都呆滞住了。
接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阿牛便一把拉住了罗刹女,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罗刹女,多谢你,我老牛欠你一条命!”
说罢,阿牛将目光转向了在场的西域贵族和曼努拉斯家族的人们。
“接下来,你就在我身后歇息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说罢,他身子一震,怒吼着朝前方挥出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