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地藏王菩萨摇了摇头，“这便是天道。”

“天道？呵呵，不辨善恶，也敢妄称天道！”

十万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地藏王菩萨的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微笑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十万。

“施主，天道有常，虽无理亦不可违啊！”

“我偏要违一违试试！”十万冷笑道，“我看天道会怎么对付我！”

地藏王菩萨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施主，万万莫要冲动。欲行大事，必先隐忍。”

“天道不公，便该叫它变天！”十万轻笑一声，“大师是想谋定而后动，我却想见机而行，走一步看一步。若等到谋定，则不知何时才可动！”

“施主耐下心来，凡事还要一步一步来。”

“难道要再等几千年、几万年么？”十万说道，“到那时，别说天道，或许人类都不存在了。”

“施主为何一定要急于改变天道呢？天道即便是有不合理之处，也可去修补它，毕竟现在我等所生存的这个现世之所以存在，都是因为天道的维持。若是天道有变，恐怕于众生来说，未必不是一种灾祸啊！”

十万闻言，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大师所言确有道理，是在下有些心急了。”

地藏王菩萨微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不过大师，这天道，究竟是为何才会成了如今的样子？”十万问道，“按照在下的了解，天道在上古时代与现在是有所不同的。那时的天道，还是无限接近于公平的。可是为何，近些年来，天道却一天不及一天了呢？”

“这，就要从这十狱阵的阵中所镇压之人说起了。”地藏王菩萨缓缓地道。

“十狱阵的阵中……”十万喃喃道，忽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魔祖罗睺？”

“施主果然明慧。”地藏王菩萨微笑着道，“不错，就是魔祖罗睺。”

“魔祖罗睺的传说，我也有所耳闻。听闻他是上古魔族的创立者，并以杀证道，证得‘杀伐之道’，带领魔族挑起天下纷争，后被妖族、人族、神族联合镇压。”十万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问道，“这天道的残缺不全，与他还有关系？”

“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地藏王菩萨缓缓说道，“这魔祖罗睺乃是诛仙四剑的第一任主人，他也是诛仙剑阵的创立者。曾经他以诛仙剑阵夺天地之力以抗万众，虽最后战败，可各族大能也都被这一战打得死的死、伤的伤，天道也因此出现了损伤。

“魔族的修炼之法，之所以不为他族所容，主要是他们的修炼方法乃是夺天地之造化以为己用，不但修行的法门是邪道，而且于天道有亏。魔祖罗睺强布诛仙剑阵，便是掠夺天道之力以与各族一战，最终使得天道因此而出现了破绽。

“由于那一战，导致了天地大劫，女娲以半圣之躯练成女娲石补天，以功德成为圣人。天道虽被女娲石修补，可内里却还是有损。无数年来，这种内里的损伤就像一种溃疡，渐渐在天道之中扩散，这才导致了天道渐渐地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破绽和‘无理’之处。

“所以，数十万年以来，无数圣人都在想办法去修补天道，让天道重归于魔族之乱前的状态。施主身为后天圣人，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贫僧将这些都告知施主之后，施主是否改变了想法呢？”

十万闻言，默然良久。他现在了解了一切，知道十狱阵是破不得的，天道也是变不得的。因为若是那样，也许便会引起莫名的大乱，到时候，那大乱的恐怖程度或许还会盖过曾经的魔祖罗睺之乱。

可是，如今的天道，恐怕已经是即将寿终正寝了。从地藏王菩萨的话中字里行间，十万可以感受到他对当下天道深深的担忧。

“魔祖罗睺之乱，距今有多少年？”

十万开口问道。

“大约，有四十万年了吧！”地藏王菩萨缓缓说道。

“四十万年……恐怕这天道，也撑不了多久了啊！”

“唉，说得没错。”地藏王菩萨叹了口气，“可即便如此，贫僧职责所在，这地狱道中的天道，贫僧还要尽力维持。施主若然一定要改变天道，便先过贫僧这一关吧！”

“我并没有放弃要改变天道的想法，”十万说到这儿，却是话锋一转，“但是，这至少不是我现在该想的事情了。”

说罢，他顿了一顿，看了地藏王菩萨一眼，问道：

“大师，我能在临走之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么？”

“施主请讲。”

“我想——见一见魔祖罗睺。”

地藏王菩萨闻言，不由得一惊，随即他苦笑道：“施主这要求，可全然不‘小’啊！”

十万笑着挠了挠头道：“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既然施主你我有缘，贫僧便答应了施主。”地藏王菩萨微笑道，“不过施主你要答应贫僧，只看一眼，不要同他有任何方式的交谈，也不要试图去对他做什么。一旦此人得到机会脱离十狱阵，将是三界的一场全新的浩劫。”

“好。”十万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大师。”

地藏王菩萨闻言，微微颔首。随即，他伸手缓缓在虚空之中画了一个圆，而后，便有一种完全不同于当下的情景出现在十万的眼前——

幽深的地狱之中，黑色的锁链遍布，在最深的底方，有一个庞大的身躯被无数符文镇在下面。那庞大的身躯通体漆黑，令人看不清形貌面容。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闪着锐利的光芒，那光芒似乎是来自远古地狱的业火，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祖罗睺么……”

即便是十万，在见到这一幕后，也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地藏王菩萨伸手一挥，那虚空中的景象便即消失无踪。

“话说大师，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很私人的问题。”

地藏王菩萨闻言一怔：“私人问题？”

“没错。”十万说着顿了顿，而后开口道，“你这么多年待在这么一个家伙旁边，不会害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