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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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不太明亮,黑暗中有皮鞋叩击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哒哒。哒哒。是在一个密闭室内,门开了,有人来到跟前。目光所及是一把椅子,一盏灯。光线闪了闪,对面有人坐下。

密闭空间隔音效果很好,听着还有回音。那人拿出一支笔,一个本子。看不清穿的什么衣服,只翻开本子,提笔开始写。

写好开头,那人问:“姓名。”

“沈南逸。”

“年龄。”

“二十四。”

“职业。”

“闲散公民。”

“我问你正经的。”

沈南逸笑,“勉强算个作家。”

“现在提问开始,你的每一句话将会如实记录在案。请注意措辞。”

“您随意。”

那人喝口水,密室光线昏暗,只看见一张嘴,“沈南逸,你是否考虑过此书中的文字,将给阅读者造成怎样的影响。”

沈南逸答:“任何对作品的评判,最终都应该回归文章本身。而不是去推测作者如何,或臆断偏好这本书的读者是如何。”

“我问的是,此书会造成什么影响。”

“我是在正面回答,任何作品都不应盲目加上标签。或者说,额外标签。”

“沈南逸,你不要以花言巧语回避问题。我问你,你写情|色作品,是为了迎合眼下女权潮流,找到阵营,而借此炒作吗。”

“我在写什么,是否站在哪个阵营,无一不是由‘你们’强加,写色|情就是对女性的物化?反色|情就是压抑女性?我也写同志恋,您有机会或许可以看看。弗洛依德有个理论,人生而有两种冲动。性冲动与死亡冲动。性是本性,性只是性。有人提出性与权力有关,我不否定。但我从不提男女权,我只讲平权。您平时见了领导,就跟哈巴狗似的。这也是一种男权中的不平等。不是么。”

那人险些坐不住,“放屁!我们在进行审讯问话,而不是听你瞎他妈扯什么理论!”

沈南逸笑,沉默。

“我再问你,有关这本地下出版书籍,刻意将男性描写柔化、女性化,是否有意引导大众审美。”

“大众审美的帽子挺大,恕我不接受。书中人物是如此性格、身份,非刻意的,我不认为有何不妥。难道男性就该阳刚,女性就该柔弱。这种印象是刻板而固化的。柔弱的男性,阳刚的女性不应感到羞耻,他们若是站出来说‘我本如此’,我们应当为其鼓掌,而不是打压。”

那人拍一掌桌子:“现在只谈你的情|色非法出版物。”

沈南逸的十指交叉相握,身体前倾,“一直都是您在提问。”

“你出版地下读物时,作为公众人物,就没考虑过对青少年,甚至成年人的影响吗。”

“情|色作品,归根到底,它终究只是一本‘经文学加工、作者渲染,在某种作者本人也回想不起来的状态下’出产的读物。并不具有‘性教育’功能。如果某个成年人,以情|色书籍的世界观,作为自己的世界观,那说明这人本身反智。而青少年是否被影响,我只想说,这就体现了分级的重要性。应当寻求解决办法,而不是一刀切。”

话音落地,密闭空间有些扭曲。这里头掺杂着浓重烟味儿,光线忽明忽暗,那人的咆哮还在耳边,“我跟你讨论作品,你讲什么分年龄。这是上面从大局考虑,你写出来流传,就是不对!”

年轻的沈南逸压根不屑发笑,他摊开手,耸了肩,“那您当我没说。”

空间忽地开始塌陷,一股从下而来的力抓住他脚踝。往下看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坠落。坠落。

遽然,又有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叫他。

“南逸,南逸!”

场景是在大学校门口,年轻的恋人拖着行李箱,要与他告别。沈南逸好似与他面对面,又好似离得很远,再看一出别人的戏剧。

这对恋人并没有难舍难分,要离开的晏白岳跟他说,分手或许对大家都好。他规劝沈南逸不要再激进,有什么东西要学会收敛。毕竟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这次能出来,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不要仗着家庭背景,胡作非为。

晏白岳说,南逸,你要懂事。

“你仅仅是把写作当消遣,我不是。各种软件接连被禁,我们享受不了全球最好的搜索引擎,最全面的百科全书,看不了别人的精彩设计与作品,甚至连上□□也得看运气。如果你让我安安分分就是懂事,我不需要懂事。”

沈南逸眼睛发红,没有去抓恋人的手,也没有对其的离开做任何挽留。他孤傲又固执地盯着对方,好似这般,那人就会说我留下。

可那人只问,南逸,你今年多大。

沈南逸答,二十四。

二十四。恋人叹口气,我们都太年轻。所以可以锐利,可以张狂。但你要明白,你要走的路还很漫长,很黑暗,很艰苦。

所以你要留下来么。要陪我一起么。

这句话,沈南逸自始至终没有说出口。他深吸口气,只说一句话:但直到现在,我们依然什么都没做。

年轻的恋人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他轻声说:南逸,祝你年少有为。

沈南逸是从梦中惊醒的。

有些日子没睡踏实,窗外闷雷阵阵。锦官城的天气全看心情,老爷天要三更天下雨,就没有五更天才打雷的。

大床空荡荡,薄被蜷在床尾。枕头有些湿,或许是汗水。他躺了半分钟,没去开床头灯。熟稔地下床,穿过障碍物,走向飘窗。有些年没梦到晏白岳,梦到也不是因为想念。沈南逸早就对爱情这玩意看得很淡,上了年岁的人,不讲这些。

这个突如其来的乱梦,倒叫他忽然有些死水起波澜。并非什么旧情重现,而是想起当初太年轻,太年轻。

其实怨不得谁,即使是当年,他也没有出奇愤怒。无非是两个志向不同的人,走向了各自该走的路。无非是两个对世界抱有不同看法的人,临时搭伴儿,走了一程。

只是这一程不短不长,恰巧处在他情窦初开的岁月里。经年一晃再想起,除了发笑,也只能笑笑。

二十四岁出版的地下读物没被查,审查是在三十几岁那年。到底三十几,沈南逸记不清。两个梦混乱而真实,猛地将他拉回那些“张口说话”的轻狂里。

沈南逸点燃烟,半坐在飘窗上。他莫名想起曾经有个朋友,也是从事写作相关。不同的是,那人更激进,更一路到黑,一腔热忱。

据说朋友被抓,是在某个酒店里。文圈霎时炸翻天,说什么实锤,进局子了。就是跟工作室搞那个地下出版,非法的么。据说赚了几十万,不得了。专写淫|秽满足读者,看来这次没什么“活头”啦。

沈南逸知道内情,他去局子找过这人。第一没赚几十万,第二也并非什么不堪入目的书籍。可这世界就如此,人们喜欢谣言,但不管谣言真与假。

当初沈南逸都收手不干了,沈父和沈老爷的几次造访,要说没有影响是假的。粗暴直接的打压,一次次把沈南逸的傲骨往死里折。

偶尔写点隐喻故事,能出版就出版,不能出版就放家里。

反正不会修改。

年轻与年长的区别,大概是明白:什么时候可以坚持,而什么时候不可以。

沈南逸去找作者朋友,跟他讲以后不要再这样。我可以把你捞出去,然后老实写书。

朋友却是铁了心地要横到底,他说,我还不信这国家没有王法了!人生而自由,言论自由!

自由。沈南逸在心底咂摸片刻,蓦地就笑了。

自由,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人人都想要。

后来沈南逸没多说,扭头就走。他想起自己曾写下的那些字句,竟觉有几丝嘲讽。

他不好说朋友是不是有些蠢。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学不会跪着挣钱的人,不与世俗合污的人,不懂奉承与虚与委蛇的人,大多都是蠢。

那些坚持、纯粹、坦诚、赤诚,都在他人口中变为了蠢。

因为和大家不一样,因为特立独行,所以成了“蠢”。

那人从此在文圈内销声匿迹,什么时候出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再写什么作品,不知道。

反正就是查无此人。

再过几年,朋友自杀的消息传来。网络一片唏嘘。纪念他的,吹捧他的,评论他的,无论什么,纷至沓来。

那时沈南逸已声名鹊起。电视上刚播完他的小说改编剧,新闻频道就上了那人的死讯。

何其讽刺。

沈南逸说不上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甚至心肠已够硬,觉得每个人有自己选择的活法。活不下去,就直直走向死亡。

其实也就前几年的事,沈南逸再回想起来,这些片段,甚至都不够他抽一支烟的时间。

很短,很模糊,没有什么好缅怀。

沈南逸抽着烟,瞧了会儿远处隐现的天光。闷雷阵阵,这雨很快下来了。锣鼓喧天的雨势,奏响暮春最后的交响曲。

辛博欧在昨天给他打电话,说想与王克奇导演吃个饭。

你好好上学,现在不必接那么多戏。沈南逸没有正面回答,只叫他安心学本事,不要浮躁。

辛博欧却说,不要南哥引荐,我找我老师去。

辛博欧的老师,在业内相当有名。不仅桃李满天下,当初于王克奇也有恩。王大导毕竟是半路出家,学金融的后来怎么有本事拍电影,还是跟这老师有关系。

老师名叫洪赋,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性子古怪又顽固不化。很不喜欢那些比他还傲的人。说是年轻人翅膀都没硬,揣着一股子愣头青的傻气傲视天下。以为什么角色都非自己不可。又蠢又傻。

辛博欧说洪老师很喜欢我,说我很有潜力。我去找他帮忙肯定没问题。南哥,我跟着你就是图你这个人,不图其他的。

沈南逸没说话,沉默半晌,不管辛博欧是否说完。

挂了电话。

王克奇的酒局定在周末,这几天要跟其他朋友见一面。邀沈南逸一起赴局,他拒绝了。不是厌恶声色场所,沈南逸也常在夜店来去。谈生意也好,广结人脉也好,商业会所的小姐鸭子永远玩儿不完。

别人知道他口味,永远准备十八岁嫩男孩。沈南逸见过几次,左右摸着不是那个味儿。不是干不干净的问题,是感觉。

这次王导跟朋友去会所看女郎跳“纱纱舞”。所谓纱纱舞,即里面什么也不穿,一排女郎走进来,全都只穿一层纱。

至于跳完舞该干什么,那耍得可就开了。推门进包厢,扫黄打非一抓一个准。

沈南逸偶尔这样玩,但很少。性之一事,他看得开,但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玩。再加他玩得狠,床上花样多,能承受的男孩得看机遇。

免得最后闹个不开心。扫兴。

睡觉前,王克奇还给沈南逸发个视频,里面的纱纱女郎性感火辣。肤白貌美,腰细臀翘。踩着高跟跳钢管,很能引得男人控制不住。

沈南逸看了几秒,关闭。

时至凌晨四点半,沈南逸抽完第八根烟,准备下楼磨咖啡,今晚没有睡意。

接着,就遇上刚从夜店跳舞回来的魏北。

年轻人站在楼梯口,正准备上楼。室内光线晦明,他脱了外套,估摸是准备上楼洗澡。

眼妆化得有些浓,抬眼时,卷长浓密的睫毛十分吸睛。而眼影在灯光下有些闪,衬得那双眼里似有星辰。鼻梁挺,唇红。一张脸褪了平日的清秀干净,显得有些妖,有些野。

要命的是,魏北只穿了一层纱。领口开得很低。颈项长,锁骨美,胸前那块肌肤细腻如瓷。

沈南逸盯了半晌,眼神微暗,喉咙发紧。

“你......”

魏北不料沈南逸起这么早,正想说要不要我去给你做早餐。

男人就大步迈下来。

在魏北惊恐的眼神里一把抱住对方。

沈南逸捏着魏北下巴,强迫他抬头。唇部相贴,是滚烫与冰凉碰撞。沈南逸的舌头深入魏北口腔,仿佛进行一种仪式般,刮过他的上颚,让两根舌头紧紧缠绕。

心如擂鼓。砰砰,砰砰。

魏北紧紧抓着沈南逸的衣襟。他睁眼盯着男人的眉目,硬朗,清晰。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依然是这个人。

而他们已好几月没有再做出这等亲密之事。

黑夜让人迷了眼。黑夜也让人迷了心。

沈南逸睁了眼,嘴唇依然贴着魏北的嘴唇。

“闭眼。小北。”

是小北。不是魏北。

那一瞬,魏北忽然就不挣扎了。

他们沉浸在这个没有缘由、犹似含着某种告别意味的亲吻里。有些粗暴,又带着求欢的渴望。

魏北闭了眼。他感觉地板在下陷。在不断滑向某个深渊。

心乱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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