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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眉舒、观海心阔。
宁锋负手立在山崖的边缘,他竭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填补着三个多月来悄然被磨去的意志。
“当你发现了自己进步的地方,那实际上已经是结果了。”盘魔的这句话不断萦绕,给了宁锋很大激励。
人在一个人的时候,思绪最为通达,情绪也最为饱满,可以抚慰心灵,也可以拷问心灵,这或许就是“君子不欺暗室”的更深层之意。
当一个人的时候,如若体会到强烈的无助,它就是变化之始。任这无助蔓延,从叩地问天到恨地仇天,便是堕落沉沦之始,此非天地之捉弄,而是人心之累坎。
除非你超级强大,否则天地不会向你投下一丝目光。
而且有时,天地就是人心,只是有人自欺欺人,将责任推给“死无对证”的天地,换取自己一丝宽慰,靠着这宽慰活下去,当“宽慰”越来越多,他已在悄然间殒落,临死还要顿床高呼:
“苍天啊!你为何如此对我!”
“我苦修百载,却以九成时间困于一隅,天意啊!”
“天道不仁,人心不古,此生,再无留恋。”
诸如此类,想想,都是可笑。
不仅如此,它搞得许多人心生寒意,以为付出与回报相距千里,变得懦懦。
他,真的努力了吗?
另一种变化,称之为蜕变,在无助中奋起,砸地吼天,不信天地之阻、不信自身之极。愈是无助,他们的眼睛愈是火红嗜血,他们的心脏愈是砰砰大作,他们心中明白,跨过这个坎,便是新天地!
这种在人后的成长壮大更让他们畅快,哪怕这是一座牢狱,他们渴望在“出狱”后,又有千万人被自己踩在脚下!这些能够称得上蜕变的人,他们知道天地没有怜悯,更知道想要与谁对话、先要与谁平等!
“努力,是世上弹性最足的东西”,这就是他们的信条。
呼——哗——
风起浪翻,愈发猛烈。
迫人的海风像刀子一样,它们镌刻着宁锋的面庞。这个负手而立的姿势,宁锋不知保持了多久,他就像一根石柱一样在天边经受风雨,把沧桑刻进深处。
超乎寻常的大开大合、大气磅礴、大刀阔斧,大,是一个无极的存在,没有最大只有更大。但宁锋所见所感,乃多年所见之最大。
远处先是水天相接,后又轰然大作,惊起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一股股强劲的挺动之力,仿佛在拍打着天空。
“沧海击天,靠的是一种强大的牵引。沧海是海,力海也是海……”宁锋心中思忖,“同样是海,沧海却有惊天之力,灵师的力海却只能作为一个存储器力的囊。”
眸光闪起。
“我虽单脉,有过万器力,而且脉在海中。寻常灵师,单脉只能有十至百器之力,且海在脉中,力海之能完全受制于灵脉。”
“这就是说,我的力海不受灵脉限制,它在灵脉之外,可以自主去做一些事!”情境所至,宁锋对自身的海脉关系有了更为深入的领会。
极目远望,迭起的大潮不断长击,宁锋仿佛置身于涛浪的咫尺之遥,把一切看得真切。与此同时,宁锋的力海腾动了起来,它的频率,居然和眼前潮浪一模一样!
宁锋的力海复制着滔起滔落,当边角开始下落,力海中随着下落,当陡力升腾、击起千丈,力海亦是如此。
每一滴水都有各自的位置,它们紧密或排列或组合,仿佛蝼蚁之于楼宇,各堪造就。宁锋对器力的掌控已然极强,经历了那次青色灵丝后,这一次力海中的器力形态再变!
它们变得和水滴一样,亦或者说被宁锋极限分离开来,成为不可计数的一个个个体。
沙石越小,建筑便越精,极为细微的改造更能体现出建筑师的造诣。器力也是这个道理,分离得越多,宁锋所能施展的空间也就越大。
轰轰轰!
惊涛骇浪是大自然的架构,藏着至深的道理,那力量扶摇而起、击向长空,沧海的深处拥有一种强横的牵引,那是海的“思路。”
那么,力海呢?
日复一日,宁锋的力海早有其形,但仍是在模仿,那条隐藏其中的强烈牵引力迟迟没有出现。
看上去宁锋仍旧处于那个“过程”中,看不到进步,但此时他的感觉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如果把这个过程比作一个个阶梯,他此时无疑跃上了一层。
结果,想必不会太远。
盘魔静静立在万象盘中,暗有惊诧,“万力单脉,淬力成脉是一个极好的选择,此子的领会居然与我所想一模一样。”
“好在我未告知他此法,这源自自然界的领会果然透彻得可怕,万言难及其一!在这沧海奇峰之地,与自然契合来凝脉,这第二脉必将是豁达狂放之脉,殷厚纯正。不投机取巧,不左顾右盼,这才是真正的灵脉啊!”
“喝!”宁锋一声重喝,整个人猛然下探,刺入沸腾的海水中。此时此刻,他的眉心之内,砰砰然激荡,那抹牵引终于快出现了。
……
神兽园,内园。
距离新一批弟子招入,已不足一月。
每年的这个时候,内园都会举行一场小型的灵斗,参与的只有五个人,这五人分别出自赤园、紫园、青园、碧园与墨园。
这场灵斗看似规模极小,实际上对五园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因为它的目的是为了这一届内园弟子的选择顺序。
内园每年要招收的弟子多达千人,一关关筛选之后,进入五园成为内门弟子的也有近百人。那么这一百余人该进入哪一园就成了一个问题,于是就有了这场灵斗。
出于平衡五园实力的目的,灵斗最弱的一园将拥有率先选择权,假如紫园在灵斗中排名倒数第一,在选择新弟子的时候,紫园将第一个选择,以此类推。这样一来,就是五个弟子为一个单位,紫园将在第一、第六、第十一的顺序位置进行选择,非常占优。
为了避免五园为了好苗子主动示弱,神兽园又将圣灵域搬了出来,灵斗第一名将拥有进入圣灵域修炼一年的资格,后面几名也将有灵晶之类的赏赐。在选择权与圣灵域之间,五园都没有任何犹豫,圣灵域的魅力,没有人能够抗拒,所以这是一场极为激烈的灵斗。
值得一提的是,参与灵斗的五个人都是十六岁的弟子,是五园同龄人中最强的存在。为什么是十六岁?这是灵脉觉醒后的第一个八年,有着很多指标在考量着这些人,比如灵脉、化术、衍兽成绩等,这些决定着园主是否会真正将他们写在“精英薄”上。
所以,十六岁是灵师在神兽园中一个极为重要的年龄,如果能从各园脱颖而出参与这场灵斗,无论输赢都是对自身实力的最大肯定,一旦获得第一,圣灵域向自己敞开,那将很快超越同龄。
这场灵斗看上去参赛者很少,实际上挺漫长的,为了排位采取五人循环的打法,一般都要至少打四场。如果有一名弟子四局下来之后未尝败绩,那便直接获得进入圣灵域的资格,不过这样的情况是很少的。
很少是很少,但每隔个十年八年总有发生,要么是这名弟子实力远在同龄人之上,要么就是他的灵兽对另外四人克制极大。
这一年,这种情况又发生了,这个人属于前一种。他的这四场灵斗,赢得干净利落,自身实力远远在其他四园弟子之上。
其实早在灵斗之前,人们已知道今年的结果,莫说同龄人,那小子常年越级挑战,内园玄兽师都被他打得一塌糊涂。
此人来自紫园,拥有一只标志性的肥虎,正是坎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