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天启之城的北方有一楼群,大楼小楼加起来有十数座,正中一座三层之楼占面极广,乃是此地的“主楼”,楼前的大匾上书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罗生阁。
罗生阁的内部,有着一个不小的殿堂,当然不能与修罗大殿或者天启大殿相比,这堂前也有一块牌匾,写着“罗生堂”三个字。
此地空余数百年之久,但一直被打理得极为洁净。
从这“罗生”二字便不难猜出此地当年的主人,自打拓跋孤去了暗之上界,这里便彻底空了下来。多年以来,拓跋王屋也曾想过此地,但却发现没有一个适合的人。
不过,从现在起,这里终于有了“人气”。
罗生阁的下一个主人,自然就是宁锋了。且不说宁锋与拓跋孤的关系,他是闯过百扇天启门的存在,拥有家族本命之源,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入主此地了。
宁锋也总算在拓跋家族总算安稳了下来,除了家族配备的一些仆从,这几日的罗生阁人影翻覆,说门庭若市也不为过,因为前来拜访宁锋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舞清影、柴舟迹和巴图连日来一直在罗生阁,了解了千丈勇等人此时的状况,宁锋也就放心下来。
这三人里,舞清影就不用说了。巴图是宁锋在凡界的相识,他在穿越暗界通道之后来到了柴舟家族,有拓跋家族这个强大的庇佑,这数十年里巴图过得相当安逸,与别人相比,命不是一般的好。遥想凡界的最后时候,巴图与半步无极都是第一陆环的盟友,而且早在玄黄宗成立的时候,巴图便表明了态度,是一个观察形势很厉害的人。
至于柴舟迹,宁锋只能笑而不语了,他岂会看不出舞清影二人的关系,想来能让舞清影看上的人,必然有其极为不凡的地方吧。
连日来,无数人登门拜访,凡来者必有大礼,面坐攀谈少许便一一离开。值得一提的是,拓跋家族与天启之城还不一样,来到天启之城不代表就是拓跋家族的人,但必会遭到拓跋家族的监视。
这便导致拜会宁锋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到后来,舞清影只能派些人到门前进行一番“筛选”,这般足足折腾了十数日,宁锋才终于消停下来。当然宁锋不是单纯为了接待,罗生阁堪称宁锋来到暗界之后真正意义上的一个落脚之地,这里便是他日后的门面,有必要和天启之城的一些势力搞好关系。
而这里面究竟谁是谁,各自都代表着什么,舞清影要比宁锋清楚得多。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宁锋时而与巴图切磋几下,结果便是巴图只能苦笑了,二人都是界神,但巴图只觉得自己像面对一个仙尊,无奈之余,巴图的心念也沉定下来。
可以说,现在的宁锋一出手,便是拓跋家族内人皆仰望的演绎,本源天地宫的先天牵引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抗拒的。看事敏锐如巴图,已然明朗了太多,罗生阁、拓跋家族,必将成为此人的跳板!
更让巴图惊诧的是,今时的宁锋举手投足之间,如果用世俗的那套系统来看,已有了一种“宗师”的雏形,而在修炼界,便是濒临大彻大悟之辈。握持本源之力的他游刃有余,而且巴图知道,这种气质绝非神宫本源所能铸就,这个人所暗藏的东西会更令人惊骇。
这一日,罗生阁来了一个“重量级”的访客。
“晚辈拓跋流云拜见罗生阁主!”罗生堂内,拓跋流云深深躬身行着重礼。
此人来之前,宁锋已从舞清影那里了解了许多,此人是拓跋家族新一辈中的翘楚,小小年纪便是濒临界神的修为,前途着实无量。
虽然与拓跋王屋隔了数十代,但仍被拓跋王屋所看重,足见这个青年的不凡之处。
“少主不必多礼。”宁锋抬了抬手。
随同拓跋流云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箱子,敞开一望,让在场的舞清影、柴舟迹与巴图都有些诧然,那竟然是满箱子的珍贵玉石。虽然尚不知其所用,但从散发的气息不难看出,这些玉石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嗯?”宁锋皱了皱眉,忽觉事有不对。
“晚辈听闻罗生阁主得了瑶宗十八暗妖,虽说‘天下玉石出瑶宗’,但我拓跋家海纳万物,与之不差分毫,这些玉石对十八暗妖有着强大的增补效用,还望阁主收下。”拓跋流云毫不避讳,却给人一种很奇特的诚挚之感。
宁锋笑了笑,“你找我有事?”
拓跋流云很是直接,他点了点头,“这些玉石是晚辈的见面礼,晚辈希望能拜阁主为师!”
此言一出,舞清影三人强压惊讶,内心忍不住呼了出来,拓跋家族的少主要拜宁锋为师?
此人如此直接,也让宁锋颇为意外,“你乃家主少主,拜我为师不太好吧?况且我的本事当少主的师父也未免太不称职了。”
拓跋流云匆匆摇头,宁锋并不知道,在他穿越天启之门的时候对这个人的动荡,他在天启之门中的整个过程,拓跋流云一刻不落。起初拓跋流云所想只是攀附,但随着宁锋越发深入,他的心念也渐渐变了,尤其是在宁锋踏入百层巅峰的时候,这个青年内心的渴望已然不能遏制。
“家族都是血脉相承,少有师徒,阁主是闯天启门而入,我拜阁主为师便不会遭来异议。”拓跋流云很是“固执”地说道,“阁主身怀家族本命之源,论实力千百个流云都是不及。”
这拓跋流云带给宁锋一种奇特的感觉,这是一个极为笃定的人,他认准的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做到。这也同样是一个非常诚挚的人,宁锋遇事太多、阅人无数,从这拓跋流云眼中看到的只有一种狂热,无任何藏匿。
这狂热,并非是拜师的狂热,而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寻求家族体系之外的加持。
“那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宁锋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你是踏入天启之门百层的人。”拓跋流云想也不想便答道。
“为了天地宫的本源之力?”
“不。”拓跋流云摇了摇头,“是为了你踏入百层之前的力。”
宁锋被此言说得一笑,“那些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就在这时,拓跋流云忽然单膝跪地,他的眼眸直视着宁锋,闪着难言的光彩,“我需要的不是天地宫的加持,因为我永远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天地宫,我想像你一样有着强大的储备,未来获取和天地宫一样级别的存在,那才是我的。”
“可是我的储备放在你的身上并不适用,只要你经历一些东西,自会获得它们。”即便拓跋流云如此,宁锋并不打算收这个徒弟,这若放在从前堪称是荒谬的一件事,只是拓跋流云的这些说辞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而且不管怎么想,他刚刚在拓跋家族立足便受了这新一代翘楚为徒,事情不会像拓跋流云说的那么简单。
但拓跋流云毫无放弃之意,他此时的情态连从小到大的柴舟迹都不曾见过,“我相信你可以带我去经历,你知道这些东西的法门,你和家族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声音虽然平缓,但却极为绝然,他已认定此事,而且是经过深思熟虑。
宁锋笑了笑,不得不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人,一个这般通透的人,言辞都与一般人不一样。
也许这正是这个拓跋少主的不凡之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