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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韵正浓,像凡界的黄昏,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候。
一座雅致的小楼里,一个闪着蓝晕长发、长相如女子一般精致、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在翻阅一本半尺多厚的大书,夕阳穿过窗户,映在他的脸上,精致细嫩得胜过多数女子。
这间小楼不能算奢华,却处处透着优雅,这里金玉极少、木陶居多。墙壁上挂着几张画作,是一些看懂又似看不懂的图案,桃木茶桌上放着精致的紫纹杯盏,窗外正对着墨云叶,夕阳照映进来,在地上铺着摇曳着树影。
画作对面的那面墙上,立着一个像书架一样的东西,架子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粉状之物,它们被放置在一个个透明的管状容器内,摆满了八层架子,粗莫看来足有三五百种。
若是从外面来看北冥殿,无人会想到这幽气浩荡之地,居然藏着这等秀美典雅之所,此地名为墨桑阁,它不属于北冥殿的门派建构,但却是北冥弟子中人人景仰的一个地方。
这男子便是墨桑阁的主人,他的名字叫墨子桑。
此刻,墨子桑正在专心看着厚书,旁边放着一盏墨叶香茗,他的眼睛微朦、略暗,透着神秘、映着渺然,读到兴起之时,双目又是不由炯亮,带着煞是少见的光芒,单是这份姿态、这种眼神,便会迷倒世间的万千女子。
加上这等不凡的格调,超世一般的品性,使得墨桑阁在北冥殿弟子中的位置极高。弟子中有所传言,凡是进过墨桑阁的人都会脱胎换骨,似是只要得其一丝气韵便会浸染一生那般,人们都称尊称墨子桑为“墨郎”,一表人才、五车之学。
“主人,九霄堂堂主紫鸾携九霄堂青鹄、黑鹫求见。”一位老仆缓步走进了墨桑阁。
“何事?”墨子桑眼睛盯着厚书,目光不移。
“十天前,九霄堂误把一人当成六煞门的奸细关进了绝狱中,不曾想那人斩灭了之前六煞门的所有人,此事九霄堂必要给北冥殿一个交待,此番来见主人,恐怕是要做进一步的鉴定。”
墨子桑缓缓合住厚书,“是不是六煞门的人都要我墨桑阁来鉴定?不见。”
“是。”老仆轻道一声随即走了出去,可只过了片刻,老仆又走了进来,手中持着两物,“主人,那紫鸾说让你看看这枚水晶,并带来了你要的青燧石。”
墨子桑露出一抹浅笑,目光先后掠过青燧石与那枚水晶,当他在那水晶上一扫的时候,眼眸忽然微微一炯。
九霄堂的堂主紫鸾是一位女子,相貌端庄,眉如柳、肤若雪,缀着两个银色大耳环,添了几分俏丽。
“见一次墨郎真是难啊。”紫鸾面带微笑走入墨桑阁,身后跟着两个人,正是九霄堂的青鹄与黑鹫。
墨子桑淡淡一笑,“水晶影像我看过了,他的力虽与六煞门的某些人相近,但他单海五本命,是一个从未接触过魂之领域的人,他刚刚来到暗界,不是六煞门的人。”
紫鸾轻笑道:“墨郎所说与我等猜测相近,此来是想让墨郎有更深一步的分析,帮我九霄堂这个忙,日后墨桑阁的魂饵原料,我等会全力去寻。”
墨子桑道:“有一点可以放心,这个人不是天界之人,不会给北冥殿造成什么后果,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来自周遭凡界,你等大可放心。”
“周遭凡界?”
墨子桑点了点头,“三宗六族曾在十年前打开过一次暗界通道,这一次踏入暗界的凡界之人比从前那些走阴阳道的人要完好得多,可以说最大程度保留了他们在凡界的储备,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说话之间,墨子桑又扫了一遍水晶,这一次不明为何,他的神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浑不像从前任何,“这个人现在何处?”
紫鸾微微一愕,“还在绝狱中。”
“把他带到这里来,我有话问他。”
紫鸾和身后二人都是皱起眉头来,能让墨子桑如此,三人都是格外好奇,“墨郎,这是为何?”
“这是我的私事,你们不必多问。”墨子桑道,“把我的话带给北冥殿,他们不会怪罪与你们,而且我会进一步改造此人,让他成为北冥殿的炼器师。但现在,他必须出现在我面前。”
……
身处绝狱中的宁锋正在一遍遍测试与那些粉末契合的器胚,不曾想就在这时一道勃烈之光不知从何处挥来,旋即将他紧紧围裹,宁锋再度陷入无奈的“乱流”之中。
落定之后又是一个陌生的空间,一个面庞俊秀的男子出现在宁锋面前,更令宁锋恍惚的是,这是一个相当精致的空间,与幽气遍浮的北冥殿丝毫不搭,“你是……这是……”
“我是墨子桑,这墨桑阁的主人,只是不知这位凡界的大能任何称呼?”墨子桑视着宁锋,神情并不友好。
宁锋的心里咯噔一声,他第一次在暗界听到了凡界二字,而这个人带给宁锋的感觉也是从未有过的,不只是强,更多的是深奥,“我叫宁锋。”
“宁锋?”墨子桑笑了笑,“你一定是周遭凡界一等一的大人物了,来到暗界可有落差?”
宁锋细望着此人,心中有着无数的疑问,他哂笑道:“我有多落魄你一定知道了,暗界之强确实超乎想象,我都有些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了。”
墨子桑笑道:“凡落魄者,总有时来运转,相比其他人,你的运气已经很好了。今天把你带到这里,只要你做一件事。”
墨子桑命令式的口吻让宁锋暗皱眉头,“何事?”
“你的五个本命中,有一个是墨某梦寐以求之物,只要你把它渡化给我,我助你成为北冥殿最顶级的炼器师,成为受万人景仰的存在。”
宁锋神色渐暗,“不知是哪一个?”
这一瞬,墨子桑的面庞也搐动了几分,他所谓的“私事”究竟是什么?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如此神色几乎是无人见过,“第一个。”
宁锋闻言心底呼的一声,如果墨子桑说出另外当中的某一个,宁锋恐怕也不会如此激动,第一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连他这个“命主”都快要百年没有见过这个本命了!
那是一匹马,它叫小乙,它出自最早的世俗,它与宁锋心无罅隙并肩作战,宁锋曾很多次与它接近,却直到如今仍是个谜!
从打器宗之后,宁锋的心中渐渐明了,小乙被拓跋带到了暗界,但宁锋做梦也想不到,乍到暗界不久,便有了这方面的讯息,“你要小乙做什么?”
“小乙?”墨子桑透着奇怪的笑容,“你一定在寻找吧,我可以帮你做到更快。”
“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知道现在的你和它并不合适,如果你把它渡化给我,用不了几日,我便可以让它出现在你的面前。”
宁锋笑了笑,“以你的本命形态见到它吗?那我宁愿不见。”
“凡界的大能,你要知道,这世上的很多事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墨子桑声音渐寒,他只是微微一动,可怕的一幕便发生了,宁锋的暗黑力海居然被他硬生生抓了出来!
“墨子桑,你做什么!”
“不用你的意念,我自己来。”墨子桑诡秘一笑,片刻之间,宁锋面前一片黯淡,直觉一只无形大手刺进了他的力海。
“啊!”宁锋亢吼一声,这一刻,无尽的无奈窜入心头,牙骨锵锵、双拳颤颤,宁锋恨极了自己现在的状态!自从踏上暗界之路便是一遍遍的蹂躏,这个世界处处皆是冷与漠,他像一只兔子躲避着随处都是的雄鹰。更是在他刚有了一丝希望的时候,又遇到了如此不堪的景象,他连一个被玩弄的骰子都不如,他被抛洒各处,被各处蔑视。
他甚至在想,墨子桑所谓的运气好,只是因为自己活到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