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阁三楼的布局是这样的,上了楼梯的正对面是连玦焰和雪仙萝所见的龙首剑同宗,后面是一堵很大很空的墙壁,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大小不一的剑和匕首,再往旁边便是刀架,这些刀架和一般的刀架不同,倒是和二楼放置书简的书架如出一辙,而这些刀不过是摆放在那些刀架上面,刀架是一排一排整齐排列的,一共是五排,每排书架的长度大概是两丈左右,高度五层不等,而那道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便是趁势躲进了刀架之中。
连玦焰朝着雪仙萝看了一眼,示意他原地不动,自己便随着那黑影的踪迹跟了进去,之后这些刀架再不是原来整整齐齐的样子,雪仙萝在外看着,它们的变化无穷甚至闪瞎了她的双眼,她本想跟着连玦焰进去,却作何都找不到入口了,无奈之下,只好在这三楼内左翻翻右看看,寻觅着天地神卷的藏身之处。
连玦焰走进的世界和看到的世界是一个样子,除了入口已变得模糊不清外。可那时,他并不知道,其实这个黑影的真身就是九儿,更是他一心念念不忘的花容。这里是个迷宫,也是场游戏,是一场追逐中的游戏,连玦焰于那些刀架的缝隙中明明可以看见她的身影,却总觉得这些许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她甚至可以无声无息,轻盈熟稔的玩转于其中,连玦焰早就没了耐心。
于深夜可游刃有余,行进在叶城里,甚至是这机关重重的机关阁,那此人必定为叶城内的人,如此才会对叶城的构造及分布了然于胸,甚至在漆黑无比的机关阁可偏巧避过所有机关,叶城内的女子屈指可数,除了医仙班墨离和那位常是身子不适的少夫人,再有就是几位管家和侍女,班墨离在叶城内生活了多年,九儿是叶南沁的青梅竹马,若是二人,下手不会是现在,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些不惹眼的侍女们,或是奸细或是深藏不漏。
思前想后之时,连玦焰的手掌已然汇聚了内力,随手一甩,掌风破天,那些刀架四分五裂,瞬间破碎于连玦焰的眼前,刀架上的兵器失去依托,纷纷落地,发出乒乒乓乓的铁器碰撞的声音,而后可见的便是满地密密麻麻的刀剑和那背对着连玦焰的一席身影。
“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黑夜中连玦焰精锐的目光削铁如泥,心无旁骛的看着眼前的人儿,而连玦焰就是这样,面对外人,即便是女人,他却从来都是质问的口吻和不屑一顾的神情。
那人依旧背对着他,不曾说话,只是连玦焰愈是打量,那股熟悉的感觉愈加浓郁:“别以为不说话就行,我连玦焰从不对女人留情。”连玦的语气此时更加的狂妄,他的名字他从来都不屑隐藏。
那女人忽的发出了一声冷哼,继而转过身来,用同样阴冷的目光看着连玦焰:“那又如何?”
这一句那又如何仿佛穿越了时空,这惊鸿一瞥带来的同样是似曾相识,那副神情活脱脱的就是那日大殿之上所见的九儿,这幅面纱尤为突出的将她那独一无二的眼神给显现出来了,连玦焰深有疑惑,又有那些惊喜中的难以置信。
“告诉我,你是不是花容?”连玦焰这句深埋在心的话终是有勇气问了出来,他害怕了很久,脸上的期待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
“那我来告诉我是不是。”那女子说完,眼神中乍现出了一种令连玦焰尤为陌生的神情,而后,极为迅速的随手甩出一记飞镖,毫无疑问的狠狠的扎进了连玦焰的右肩之上。
连玦焰既不闪躲,更是气定神闲,好似这飞镖打在的是毫不相干的物体之上,这时,他开始冷笑,开始狂笑,开始疯狂的笑,他很是不在意的随手拔下那只飞镖仍在地上,而后他一边踢开那些脚下的剑器一边朝着那女子靠近,那女子开始有些惊慌,步步紧逼中节节后退。
连玦焰的肩膀开始慢慢的有血红浸了出来,他上前一把扯下她脸上黑色的面纱,而她也反映很是迅速的在那容颜即将骤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用臂腕遮住了脸颊。
“就这样?”连玦焰轻声一笑,后退了两步。
“那这样呢?”连玦焰说完掌风吸过散落于地的匕首,剑刃对着自己,毫不犹豫将那一刀用力的插进自己的肩膀:“我问你是不是花容。”
那一刻,所能看到的皆是那女子无限放大的瞳孔和瞳孔之下无尽惊讶的脸色,她仍旧满眼怨念的看着连玦焰,不言不语。
连玦焰拔出肩膀上的匕首,那刀尖之上是不断滴答的新鲜血液,而他仍是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我问你是不是花容。”仍是那毫不留情的一刀朝着同样的地方毫不留情的刺去,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他明显感觉得到她眼神中的变化和那极尽隐忍的泪水。
“呵……,是不是?”就这样,已是第三刀,插了进去,拔了出来,肩膀的鲜血已是止不住的疯狂的流淌着。
雪仙萝已见连玦焰进去了很久,仍未有何消息和动静,她一个人站在外面,是即担心又慌张,她从那三楼的栏杆处看了看二楼的裳冽宸和赫连浔,都是同样的脱不开身,她谁都没办法呼救,只是一个人焦急的不断跺着脚。
三楼的这些地方他已经翻遍了,唯有那把被锁链悬空的铁剑,她已然无计可施,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为了连玦焰的安危,仍是要在这铁剑中找找线索。
雪仙萝无端凝望,私心打量之后,飞身而起,站在两端的锁链之上,拔了又拔,那剑根本不动声色,沉的要死,最后一下,是雪仙萝凝聚了体内的所有内力,千钧一发,才勉强将那剑刃拔了出来,而由于此剑过于沉重,雪仙萝于铁链之上重心不稳,便于那把一同从铁链之上摔了下来。
那番疼痛还未缓过劲来,这番对话已然入耳,雪仙萝眼带疑惑但心中却是有了答案,回过头去,那不是赫连浔和花容,还是谁。
那张容颜连玦焰念念不忘,甚至做梦都想拥她入怀,他想的没错,他这三刀再值得不过,真的是他,真的没死,连玦焰甚至不想要有片刻的停顿和迟疑,甚至在揽过他,将她拥在怀中之时,忘了肩膀处撕扯的疼痛。
“花容,你真的没有死,真的没死,你为什么不认我呢?”
花容顿了顿,并没有与连玦焰再次相见的喜悦之情,只是看到他平安无事,倒是没有白费自己的苦心:“我认你又如何,不认你又如何呢?与其受那折磨之苦,不如像现在一样,最好永不相见。”
“花容,你真狠,没有杀了我,却要这般用自己的死来折磨我。”
“叶城主待我很好,连玦焰,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将自己掩埋在这叶城之内,对你的情也好,对你的恨也罢,我真的无力再去计较,而你呢?你总是这样,不惜伤害自己,不惜失去生命,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连玦焰,你做到了,你不就是想逼我现身嘛,我就在这里。”
“没错,既然你了解我,就应该知道你出现的后果,若你我不是现在的关系,你是不是就会甘愿回到我身边?”
“不是?怎么可能不是?不是这样又是如何?”
“裳冽宸说过,他无意间见过你后颈上的图腾,他说那是他们赤炼一族独有的,而且是少主才配有的刃狼印,他说你有可能是赤炼遗失多年的少主,是他亲姐姐,你不用用这般怀疑的神情看着我,是真是假,待裳冽宸见过便知,若是真的,你不但不是陈少白的女儿,更是与我毫无瓜葛,倒时,你大可毫无忧虑的做我的王妃。”
雪仙萝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眼里那温润的泪水强行的忍着,她是开心,为了她并没有死,可是开心中所伴随的疼痛却是那么的令人窒息,雪仙萝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看着,他实在无法打扰他们那穿越生死的再次相见。
连玦焰扶着花容慢慢的坐下来,她不冷不淡的讲述着多日来所经历的事情。她说那段时间好像是做了一个永无止尽的梦一样,梦里反反复复重复着她杀了他,他又杀了她,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刚醒的时候她的确实什么都不记得,她只是听班墨离说,她的命是那世间罕见的九节曼沙所救,她虽未见过此物,但却是有一定了解,她知道定是体内的九节曼沙还未将体内的靡毒尽除的原因。叶南沁那些所谓的青梅竹马,未婚娘子之类的话虽是谎话,可她对自己确是无微不至,那时,在城内的些许时日里,她也是无意间发现了点将台内的机关阁,她多日前夜探无果,直到看到三楼与连玦焰的龙首剑一模一样的旧剑之时,方才反映过来。她想叶城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她之所以肯留下来,一是为了栖身之所,二是为了调查天地神卷的踪迹,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想要忘了过去,忘了连玦焰,可天不随愿,他们二人终究还是剪不断那一世的繁乱。
这一席话,连玦焰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花容。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连大哥,你快来,机关阁好像要塌陷了。”雪仙萝神色慌乱,看着脚下那把旧剑好似拔地而起的气势,眼下已经头晕目眩。
这机关阁要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