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开始黑了,夜晚的绝命山怕是更加的危险。奇怪的是,到了晚上,山内的雾气却开始慢慢褪去。
“你们看,是什么东西在发光。”雾气褪尽之后,绝命山倒是显现了另一番景色,虽看不见头顶满是星辰的夜空,却好像将那星空移到山内一般,满地的白光欢呼雀跃,时不时的鸟鸣,随风起舞的花草绿叶,倒像是一场欢乐的合奏。
“那里也有,还有那里,还有那里。”赫连瑾甚至比那白光还要兴奋,她有些按捺不住,想随那帮精灵们翩翩起舞。
“唉,不要碰,此花有毒。”花容一把拉住欲上前一探究竟的赫连瑾。见其一连茫然,救了她却依旧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便不再理会继续说道:“此花名为夜光白灵,白日里与普通生长的花朵并不异样,但是到了夜间,它却开的尤为灿烂且随着夜幕,越来越亮,毒气也越来越重,所以一旦触碰到,一刻之内,便会毒发身亡。”此花对于花容来说,也仅仅是在百毒册上有所见,若是白日里,就连她也难以辨认,绝命山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百毒册。想要活命便要如履薄冰。
“你们小心点,身家性命我可不负责。”连玦焰漠不关心的对着赫连兄妹说道。
“连玦焰,我们一定要赶快找到烈,之后找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明日是最后的期限了。”
“放心吧,烈不会有事的。”连玦焰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花容的头,眼神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宠溺与爱护。
对于连玦焰的处境来说,有了心爱的人便是有了弱点,便是有了可以让敌人将他画地为牢的致命之击。他心里是害怕的,所以他不肯承认,宁愿选择不要,也不想承受那份窒息一样的痛苦,更不愿因为自己将心爱的人推进无底深渊。
七结的声音依旧隐约的回荡在山里,众人以为七结终究会是随着死去而死去,也以为连玦烈迷路在了山里或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七结的声音很小,若非山内空旷,倒也难以辨别 ,那种轻轻的嘶吼和悲鸣,想必七结也在承受痛苦。
“花容姑娘,你看那是什么。”赫连浔就这夜光白灵的光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看似五彩缤纷却辨认不出是何物的东西。众人也循着赫连浔指着的方向看去。
花容第一个跑向那里,便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七结的羽毛,她认定定是七结受了伤或者是真的遇到了不幸。
“他们一定就在附近。”花容欣喜若狂,回头对着连玦焰说道。
“就单凭一片羽毛,就可断定,未免太草率了把,还是急着想证明自己有多厉害。”赫连瑾满脸的鄙夷和不屑,语气里也尽是嘲讽,仍旧是一副傲娇的姿态。倒说赫连瑾平日里也不是如此蛮横不讲理之人,而是情敌就在眼前,眼下实在是难以平复心中的妒火。只觉得是眼中钉,肉中刺,怎么看都不顺眼,且花容依旧带着那副面具,更让赫连瑾觉得输的如此不甘心。
“七结虽不是什么神兽,但也是颇有灵气,若非受伤或是遇到不幸,怕是我们此行连它的羽毛都未必能见得到。”花容拿着七结的羽毛,前后的翻看着,只觉得这羽毛上的斑斑血迹有些可疑。
“赫连浔,你最好先顾好她的嘴。”连玦焰指着赫连瑾说道,一副爱妻心切的口吻,若是平日,他最多也不过是有多远躲多远,他知道她可以保护自己,他也知道她并不屑这无谓的口舌之争。
“时间要紧,我们赶快去找。”花容说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一路下来,那拖长的裙摆也已是残破不堪,甚是碍事,几乎是妨碍了她的身手敏捷,花容自己有些看不过眼,双手一用力,便将下面拖地的部分撕扯下来。“这样才方便,我们走吧。”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看到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她几乎一反常态,在他面前如此干净利落,不拘小节。
众人继续前行,沿着羽毛的方向,也沿着路上点点星星的血迹。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花容伸手拦住所有正欲前行的人,示意大家停下来。
“好像是踩踏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还有轻微的低吼。”连玦焰蹲下身来,侧着耳朵,细细的品听着。这对于连玦焰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征战沙场多年,周遭环境是他最敏锐的。
众人也屏息的踱着脚步,一点点挪动着,这声音非常非常的近,就在耳边,就在前面。
“天呐,那是什么庞然大鸟?”赫连浔惊讶道,就算是在奇物百出的西域,也算的上的难得一见啊!
此鸟身形足有凤凰那么大,两翅膀就像火在烧一般,而身上的羽毛呈七种颜色,头却是黑的不得了,它走起路来的的沉重感就像是人类。它的脚踝在不断的滴着血,它的嘴里似乎是含着什么,一边走着一边挥动着如火的翅膀。
“跟着他,一定能找到烈。”花容回头小声的对着众人讲。她猜想既然这只雌性七结没有死,想必定是有人将死去的雄性七结放在了身边引诱他,这才迫使受伤的雌性七结活下来。
众人皆小心翼翼的跟在这只雌性七结的身后,它依旧会发出低沉的嘶吼和哀嚎,既有伤口的痛苦,怕是也有无可奈何的愤怒。甚至,连挥动翅膀的力气都慢慢的弱了下来。
“连玦烈。”赫连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连玦烈,还有那只躺在那边一动不动,一模一样的七结鸟。
“你疯啦,惊动七结,我们都得死。”花容上前一把捂住赫连瑾的嘴,可正如花容所说,赫连瑾的这一声,的确惊动了怒气冲冲的七结。
七结翅膀上的火似乎被这一声高呼喊得更加旺盛,它开始频繁的挥动着翅膀,尘土,浓烟也越来越大。这时七结将翅膀向花容等奋力一挥,看似翅膀未动,却觉得眼前漫天大火烧了过来。
“小心。”连玦焰一个飞身挡在了花容的前面,两人飞速的后退从而躲过了七结的火焰,幸得连玦焰反映迅速。此刻的七结已经失去了控制,敌我不分,只剩下那对愈加火红的翅膀,映衬这它此刻的怒气。
“七结。”连玦焰一声呵斥,顺手拔下雄性七结身上的一根羽毛,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小心翼翼的走到雌性七结的面前,在它面前走来走去,神奇的是七结竟然开始慢慢的平息了刚刚炽烈的怒火,变得有些听话的跟着连玦烈。
“三嫂,三嫂,我想到了。”连玦烈突然兴奋的叫着花容,在七结面前背着手美滋滋,笑呵呵的踱着步,众人很是疑惑为何连玦烈忽地变了这副模样。
“想到了什么。”花容从满是笑意的连玦烈的脸上预示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用雄性七结的七彩羽毛制成一把轻扇,想必刚才雌性七结如此听话也是见了雄性七结的羽毛才会如此的。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成功的将七结鸟归为己有。”
“七结和人类一样,在自己另一半的面前总是会如此温柔听话,你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会不会太残忍了。”花容心里已经看到了被他们拔光羽毛之后的七结是什么模样了。
“三嫂,之后我们一起将雄性七结厚葬,你意下如何?”见花容满脸犹豫与不舍,又不想过多的浪费时间:“若非如此,当下情况,我们也难逃七结的火焰啊!三嫂,这时候你就不要仁慈了,况且这也未尝是一件坏事啊,不是遇到我们,想必眼前的雌性七结怕也是送命了。”见花容依旧未语,连玦烈焦急的又是一番说辞,花容心里还是有些许的犹豫不决,便回头偷瞄了一下连玦焰,见他朝她答应的点了点头,随即她也很是无奈和不舍的轻轻的点点头。
就这样,他们五人在这绝命山找到了一处清幽之地,厚葬了雄性七结,从而制成世上唯一一把可以召唤雌性七结的七结彩扇,也因此得到了灵鸟火羽七结,虽说偏离了寻找离鸢草的初衷,但想必灵鸟七结将来也会成为他们最有利的帮手。
收服雌性七结已经是子时了,绝命山危机四伏,众人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来度过今夜,过了子时,夜光白灵的光也开始慢慢减弱,绝命山就更加的黑漆漆,更加的让人看不清危险来自于何处。
“你们看,前面的雾气像是被什么在吸附一样,可能是山洞,过去看看。”连玦焰的听力和视力或许因为常年征战,总是比别人容易察觉,且每到一个陌生环境,也容易第一时间环视周身环境,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皆循着雾气的去向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连玦焰的判断没错,确实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但足以容纳五人休憩过夜,马不停蹄加上提心吊胆,想必众人也是疲惫不堪了,连绝焰、连绝烈还有花容,三人找来干柴和野果,生起了火堆,这熊熊的火焰,就像是七结的翅膀一样,而在七结的庇佑和保护之下,众人也安心的睡去,这会是一个温暖且不安的夜晚,因为那未知的明日和那毫无线索的离鸢草。
“嚎......”响彻山谷的这一叫,倒是让众人从熟睡中慢慢苏醒过来,大家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天也只是刚蒙蒙亮而已。
“是狼叫吗?狼来了。”连玦睁开眼睛,起身坐了起来,自顾自的嘟嚷了这一句,随即又顺势倒了下去。醒来的花容和连玦焰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同时抛出了鄙视的眼神。
“这并不是狼叫。”花容突然面色凝重的看着连玦焰。
“是守山者。”连玦焰若有所思,他看着呼呼大睡的连玦烈和半梦半醒的赫连兄妹,这眼神里倒是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在看看自己面前的花容,或许能否得以取得离鸢草,只有花容才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在召唤火羽七结,守山者是个聋子,在这山中他需要七结助他辨别一切的声音。”连玦焰微微抬头,透过枝桠的缝隙,他感觉那声音好似依旧回荡在这深山之中,七结常年与守山者生活在一起,这其中一定有一些外人看不到的听不到的东西。
“连玦焰,七结的翅膀开始变色了,它定是听到了守山者的召唤了。”花容看着七结,它的羽毛由七色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直至像火在烧一样。
“这样更好,我猜想守山者定会知道离鸢草生长在哪里,或许我们可以省下很多时间。”连玦焰的眼里闪现出了些许的希望,的确,对于他们几个人来说,用搜山的方式去寻找离鸢草是大海捞针,仅一天的时间,难以做到,即便知道离鸢草的生长习性,可在这充满未知的深山里,想必要做好一番斗争。
而这时,天也开始慢慢的亮了起来,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照进绝命山,看起来却比往日的日出与清晨显得更加明媚,似乎花瓣和叶子上的露珠都那么的耀眼,这么看来,有花、有树、有草、有日出,有鸟鸣、有清风,不像是危险丛生的绝命之地,更像是世外桃源的一副天然油画。而花容和连玦焰一同看向日出的那一眼,那一瞬,也被紧紧定格在了那画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