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河谷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倚天照海花无数,高山流水心自知”,林琅在简陋的木屋中,台灯下,抚摸着这笔记本最后一页上的文字。那是碳素黑墨水写下的柔软诗情。在同一本笔记本的扉页上,同样的字迹,同样的墨水,写下的是另一句雄纠纠气昂昂的句子:工人阶级的儿女!

那是萧峰送给她的笔记本,与其他人用的其他笔记本没有任何差别,然而内里那两行字却让它独一无二了。就像人群一样,大家都穿成一个颜色,只要不开口说话,不转动眼睛,那大家都像是工厂里生产出来的,伪装得一模一样。剥开衣服,里面每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啊。

早前的日记本其实并没有用完,而纯真的青年女教师,看过一个又一个冷酷儿童故事之后,已经变化了,连自己都不忍看以前天真痴傻的自己。

所以她换了一个日记本。

“那些整日里颂扬母亲和教师的人,怕都是别有用心的,要不就是傻瓜。这世界复杂,他们却偏只会吟颂天真。这世界残酷,他们却只来赞扬奉献。他们捧出一个光鲜灿烂的世界,不知是为了掩饰灯下的漆黑,还是真的是些盲目的天使。”

“我们被教育得如此天真。而这些天真都是用来被收割的。”

“我是否还要将孩子们教育得如此天真。”

“然而我一个人偷偷的领悟有用么。又或者,我的同事们早就有如此的领悟,却人人都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有些人是同类,有些人不是。谁都不敢贸然说出真话,因为一旦袒露心胸之时,面对的不是一位同类,你将面临残酷的下场。”

“于是我们都不说。”

“沉默。”

在沉默二字后面,林琅打上一串感叹号。

有时候陡然明白,自己以为最后一个完美的领域——儿童的世界,也是并不完全纯真的世界,反而是件好事。假大空的纯真让人轻飘飘的,突然看清楚复杂的生活,让人突然就有了坦然面对的勇气。

萧峰他们单位知道了他们“吃答谢宴”这一事件。说是某领导说,免费帮村民测量没有关系,然而回过头去吃人家,就是有问题。还说,这次带头的人就是萧峰。主任找到萧峰谈的时候,暗示说是有人跑去单位领导那里告状,最后连领导都觉得是件屁事,于是不了了之。萧峰和副班长邓小胖寻思着,应该是另一个班的人,看不惯他们,不知道哪里得到消息以后小题大做。主任还让萧峰老实点,业务上太出众的人,在为人的时候最好老实点。老主任说:“记得,枪打出头鸟。”

“出头鸟,怕他个鸟。”萧峰和邓小胖走出单位大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隔壁班组的人,萧峰的一对眼睛瞪得跟公牛似的。邓小胖赶紧拉拉他胳膊说,“算了。

这年春节,萧峰和林琅都没有回去重庆。翻越雪山进出内地特别麻烦,冬季白雪皑皑的折多山,吞噬了太多汽车和路人,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两三年才回一次老家。邓小胖到是回去了川西坝子。萧峰带着林琅,去了西康城里一个兄弟伙家过春节。那是班组里最俊俏的同事,真名林琅总是记不清楚,只记得他姓韦,大家都叫他威尼斯。这个外号不光是因为姓氏,更因为他长相十分俊俏,那耳边的懒卷发梢和高耸的鼻梁,还有几分洋人的味道。和洋人挂上关系的韦,那就是传说中的美丽西洋都市威尼斯了。谁也不知道威尼斯到底是什么样子,只知道那是一个美丽的西方城市,“韦”在人们的想象中,具有威尼斯的韵味。

那年春节的年夜饭,林琅只记得三件事,第一个,盘着蓬松头发的韦家妈妈,又温柔又漂亮;第二个,房间里弥漫的炭火烤牦牛肉的香;第三个,是韦家客厅摆放了一盆美丽的大云竹。

过完春节,雪并没有化,而是一直坚持到春天快完了,才化完。这个时候,萧峰他们小组就接到一个任务,去荒原协助当地政府做勘测。

荒原这个名字随意得就像随手扯下的一片叶子。因为在西康再往西的这片广袤大地上,抬眼所望之处,皆是荒原。或美丽,或诡异,或浩瀚,或乏味,或起伏,或扁平……但统一的特征都是,离开了内地那种山石叠嶂的上下立体的世界感,一切都平铺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在这里,就像走在梦里,而人对自我的观感,是渺小而模糊于天地之间的。

萧峰、邓小胖算是组里的骨干,这次是正副带队。威尼斯本不用来出这样辛苦的任务,因为父母和局里的大小领导都算熟识,但他坚决要去,任谁也没奈何。

荒原很大,当地主要生活的是藏族人,和一些羌人,星罗棋布地聚居在高山河谷中的各个平坦地带。萧峰他们要去的地方位于荒原的西南部,当地政府有意将高山上的一些群众转移到山下,当地多雨,怕泥石流,福地还需科学来寻。

当地解放军的两辆吉普车带着工作队和几位战士,翻越了好几天的大山,在茫茫山海之中眼看就要晕“船”,远处一片开阔的河谷美地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众人眼中。那之前都是黄色干瘪的大山,河谷带着其他颜色跳脱而:一片粉红色的桃林开着花,漫天粉彩之下,是黑色的木屋群聚,包围在房子旁边的是黄色的庄稼地,围绕在庄稼流转的,是突然变得柔和的绿宝石色的河流,或大或小的羊群,在白色的沙滩上喝着水。

在村落的轮廓之外,有一块巨石如飞来石,兀自独立。一个藏族打扮的男人占在石头上,看到吉普车近来了,便顺着石头上人工开凿的阶梯下到地面上来。陪同的解放军介绍说这位就是向导。他打个招呼,汉话中带着浓重的口音,带着人们走进的村落。他说,这是一个较富庶的藏族聚居地,政府需要转移的是另一群居住在高山上的人。

“他们不是藏人。”向导说着,举手指示大家那群人居住的方向,所指之处,是围绕在河谷周围的大山中,最挺拔高峻的一座。这座巨山,连颜色都和周围的山脉不一样。它青绿硬朗,其他山却黄绿灰混杂,手牵着手似的围着它,像围绕着一位神祗。

走进村落以后,视野随着水道和陆道的蜿蜒变换,村落的老人像精灵般或微笑或面无表情,胡乱穿行的小孩子们,大都手上捏一枝小桃花。

队伍突然在一个转弯之后,碰到女神。

那是河滩上站立的一位少女,身上只有一块棕红色的布围住,上半身的轮廓在阳光下成为边缘发亮的剪影,无数根黝黑发亮的小长辫拖到臀部,水滴顺着头发串珠般落下。听到响动,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眸如琥珀,眉如新月。无视这几个外来者,她不慌不忙地将手上那一桶水再从头淋下,这才步步生莲地走到岸边,拣起另一块淡麻色的布,裹住肩膀,提着桶走了。留下几个青年傻在那里,惊呆于这一瞥的美丽。

向导见惯不惊的样子,看着几个傻瓜说:“这是翁西的妹妹卓雅,她的一根手指头,就要值一头牦牛啊。”

萧峰接话:“翁西?”

向导回头,眼神突然就闪出了星光,充满了崇敬地说:“翁西,是我们的医生。”

当地人对汉人大都友善,这也是会将工作的暂时驻地选在这里的原因。一开始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一直到萧峰生病了。一天下午他跟着士兵们上了趟山,回来的路上碰到暴雨加冰雹的突袭,睡到半夜开始发高烧,几天不退,邓小胖和威尼斯急得一趟趟去找解放军。没有更多的药,加上这场暴雨引起塌方,埋了一段进来的路,吉普车又出不去,真正是一筹莫展。

旁人喂水的时候,萧峰喃喃地念着一个字:林,林,林。

邓小胖一咬牙,跟威尼斯说:“无论如何,让他等着!我去找林来!”趁天色还亮,装了几个掌粑,灌满自己的军用水壶就徒步踏上回西康城的路,他打算走路过了塌方地带,再搭车回去。

威尼斯无计可施,突然想起来想到那句话,“翁西,医生”。他转头问向导:“找翁西可以么?翁西不是医生么?”

向导却面带难色,咕噜着:“他最讨厌汉人。”

威尼斯求着向导陪他来到翁西家的木楼下,向里面喊了一声:“翁西医生?”没有人应,再大声喊,暗褐色的木楼门中闪出一张白玉般的脸,卓雅出来了。

“他不在。”

从未听过卓雅开口,没想到一开口却是标准的四川汉话。威尼斯愣了一下,追问:“求翁西医生救命,他在哪里啊?”

卓雅轻蹙眉头,说:“他在山上,猴子村里。”然后转身准备进门。

威尼斯几步冲上台阶,吓了卓雅一跳,她眉毛一抬,上前半步,迎上前去准备看这白皙的汉族男子到底想要干嘛。没想到威尼斯却一个跪姿放矮了自己的身躯,仰头看着姑娘:“卓雅,求你,带我去找翁西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

金色的阳光,透过大树漏下来,光雾升起,在威尼斯背后,显得他越发地苍白憔悴。卓雅皱了下眉头,答应马上带威尼斯上山。

她回身去家里拿行装,威尼斯抬头看那山,那周围唯一巨大而高耸入云的山,半腰之上全被白雾缭绕,宛若仙境,亦是魔界。

威尼斯跟着卓雅从河边走到云间,猴子村落坐落在巨山的半山腰。

路上威尼斯问卓雅,猴子村是有很多猴子么。

卓雅说,不是,猴子是当地一个群族的名字,现在有个正式的名字叫做僜人了。这些人不是藏人,也不是羌人,更不是汉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在这座巨山之中。他们没有文字,却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大多数藏人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就叫他们猴子、野人。

威尼斯又问,翁西到这里来做什么。

卓雅说,巨山上有很多植物,翁西每年都要来住一段时间,采集草药,顺便也可以给村里人看病。

一路走着,威尼斯总觉得什么不对,看着卓雅如玉般光洁的侧后脸,突然发现,卓雅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与他接触过的所有藏区生活的藏族女子都不同,她身上没有酥油和牦牛混合的那种强烈的味道。

经常行走在藏区的威尼斯知道,再美的草原,一脚踏上去也可能踩到牛粪。再诱惑的异域美人,汉族人有时也不敢走近。然而此处却有这样一个美丽纯粹的异域女子,靠拢一点她身上散发的,竟然是木质的清香,与奶香的混合。

从河谷走到山上,雾到没有这么浓厚了,大地从红褐色与黄色的混杂,变成了绿幽幽的青色。天开成了宝石的蓝色,白云一朵一朵,升到更高的地方去了,阳光照耀在远处高山的山顶,将绿色变幻成了金黄。再远一点到天边的地方,一片连绵的,是终年不化的雪山顶。

道路泥泞不堪,黄色的土被水洼一再浸泡,远远的,威尼斯看到一群比山下的规模小得多的小矮木房,房子上有许多白色的东西挂着。走得近点了,猛然间才发现那些白色的东西都是大牛头骨,不太整齐地排列在房屋墙壁上,年代明显各有不同,有的骨头都已经发黄了,有的却还白得渗人。

小木屋零落而随意地占据了一块难得平坦的高山地,村落中几乎没有人走动,间或一位静默如雕像的老人,坐在门槛上。安静得就像世界尽头的地方。卓雅说,年轻人肯定出去打猎了。

突然间,就跑出来两条巨大如小狮的黑狗,卷曲的长毛耸动,无声地直扑两人而来。威尼斯知道,那是猛犬藏獒。心里一阵惧怕到恶心的翻滚,条件反射地,却是站到了卓雅的面前,将姑娘挡在身后。

姑娘“嗯”了一声,似乎有些诧异,又轻笑一下,直接将威尼斯拉开,反而站到他前面。嘴里呼喊着两只猛犬的名字,而巨兽竟温顺地走过来,微微地低了一下头。

看藏獒走到面前,威尼斯有点走不动路的感觉。卓雅伸手过来牵着他的手,嘴里唧唧咕咕对狗说了些什么。然后再温柔地对他说:“他们不会咬你了,来,跟我走。”

威尼斯就成了卓雅的第三个跟班。而两只大狗竟然丝毫不理睬他地走在前面。

那翁西,就是男版的卓雅,甚至更美丽。

如同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偶。只是将卓雅的将满头黑发换成了光头,而如玉的洁白肌肤换成了蜜色的皮相,一身整洁的衣裙,换成了虽洁净却破旧不堪的布衣——就变成了阳刚而俊美的翁西,而他,就像堕入凡间的天使一般。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威尼斯心里默默地赞叹一声:多美啊。

翁西轻蔑地瞟了威尼斯一眼,再转头对自己妹妹说:“汉人,有什么好救的。”

卓雅却有些生气了,冲口而出一句:“你不是汉人?”

翁西怒色上脸,转过头回一句:“我为自己是一半汉人而羞耻!”

接下来的对话,就听不懂了。即使听不懂,威尼斯也明白,兄妹两是用藏话大吵了起来。

吵归吵,翁西还是跟着卓雅下了山。

看到萧峰的时候,吓人的高烧已经退了,但还是神志不清,整个人只能晕在床上。翁西查看了一番说,就是重感冒,加上对这里的环境不太适应。要说平时在内地或者西康,即使重感冒也完全没问题,但在荒原,一个感冒或许就会要了命。

翁西抬眼看了看这一屋子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只能放血,你们敢不敢。随便。”

威尼斯茫然地看着向导和叶连长,后者告诉他,这是藏医中的一种治疗方法,简单来说,就是放出病血,病就该好了。这在其他人听来匪夷所思的治疗方式,在这里却被认为是种正常不过的行为。

翁西显然知道汉人的想法,所以将选择权交给他们。

威尼斯问:“只有这一种办法了么?”

翁西白他一眼。

叶连长问:“放血一定能治好么?”

翁西哼一声:“看他的造化。”

卓雅在旁边说:“这种急性的热症,不放血是肯定不行的。但你同事是内地人,用这个方法还是有风险。”

人们都看着威尼斯,毕竟现在这里他是萧峰唯一的监护人,威尼斯低着头,想了想,冷静地说:“放。”

他抬头看着翁西,说:“来吧。”

卓雅拿来了翁西的工具。一段绳,一袋刀具,还有一瓶酒精。翁西用手将萧峰的右腿使劲往脚方向捋,到明显血液开始集中在右脚上时,让几个男人用力,使劲用绳子缠绕住萧峰的右腿。随即自己腾出手,用酒精将一把小刀消毒后,在萧峰充血脚踝正前方再消毒,然后用小刀在那里轻轻划开一道一公分的口子。

一股黑血如小蛇一般跃出来,正好落在翁西放在萧峰脚旁的瓦罐里。

威尼斯看得眼皮直跳。那股黑血流了大概一杯水的量,竟然没有血再大量流出来了。翁西给伤口做了止血处理。

只有火燃烧的噼啪声,没有人说话。

晕沉沉的萧峰却发话了,像个转世回来的幽灵。

他虚弱地说了一句:“他妈的。”

翁西冷着脸低头问,“你说啥。”

萧峰抬头,居然还笑出来一下,说:“这么多,血,可不,可以,让我喝回去。”

翁西和卓雅,还有向导都一脸恶心的表情看着萧峰。脑袋上盘旋着四个大字,“非我族类”。

为了防止救命恩人觉得自己“其心必异”,萧峰扯着赶紧补充:“那,个,开,玩笑。”

第二天早上起来,萧峰的身体状况,竟然像暴雨之后的灿烂阳光般转好了。威尼斯说,这真是个奇迹。藏人们却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

萧峰找到卓雅家向翁西道谢,却得知救命的人早在凌晨就出发又回猴子村去了。一干人于是继续自己的勘测工作。

威尼斯为这对兄妹的美丽和神秘而吸引,一边工作,一边找向导使劲打听他们的情况。才知道,两人其实是藏汉混血。他们父母的爱情故事曾是当地一段传奇,母亲是大土司的女儿,父亲是一名陪同外国科考队而来的年轻人。年轻人为了公主留在了藏区,生下这一对儿女。之后的生活却慢慢困难,因为丈夫在藏区无法谋生,一家人用妻子的嫁妆坐吃山空。终于丈夫说要回内地找差事,之前在成都某了职位,还一年回来一次,再后来,世道一乱,竟然就断了音信。渐渐年迈的公主苦等不来,担心丈夫的安全,却等来一个意外的传言,说是丈夫从成都到了北平,再到后来,旁人就不知道了。从此渺渺人世,就这样断了姻缘。翁西和卓雅在藏汉的文化背景中长大,两人都能流利地阅读两种文字,卓雅常年教村里的孩子识字,翁西更是到成都接受过现代医学的培训,成为当地一位名医。

听完兄妹的身世,一竿子汉人唏嘘得无法评价。威尼斯甚至站起身来,远远地望着卓雅的小屋。

第二个奇迹出现在一周之后的下午,那时候萧峰他们正走在荒原小街之外的一片曲线柔软的大山之中,金色的夕阳撒在绵延的山脉上,黑色的光影起伏间,皆是自然,却有一处银亮的建筑,矗立在一个山头上。那是一处失落的遗迹,走散了信众的庙宇,却在这个傍晚强烈的光照中复活。

准备下山的时候,消失许久的邓小胖出现了,后面跟着一个脸色苍白还有泥印的女人。

萧峰惊呆了,张着嘴却说不出来话。

邓小胖很开心地“嘿嘿”地笑了。

林琅却哇一声哭出来。

在黑色与金色的背景之中,被命运揉捏拢来的两个人,看着荒原茫茫。

什么是兄弟伙。邓小胖以为萧峰不行了,张口喊的“林”,是林琅的名字,于是他拼了小命也要让兄弟伙完成最后一个心愿,于是他一腔热忱地领了林琅来了。

至于林琅,更是一路担惊受怕,在西康这异域,萧峰是她唯一的亲人。

到在如魔似幻的夕阳中看到林琅的那一刻,萧峰也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心里那个重庆姑娘,到底是林琳还是林琅了。(未完待续)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修罗武神 从长津湖开始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陆地键仙 我有一剑 星汉灿烂 人族镇守使 从木叶开始逃亡 万相之王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相关推荐:带着仓库当队长盛世宝鉴大宝鉴亲子鉴定师诸天拳印双色姐妹花刷视频:我能获得无数奖励超级放大镜我有一个概率放大器全民三国从问答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