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柳老师了吗?”
“联络不上啊,不过我之前跟他聊过,他说有点儿事儿,之后好像看见他跑到研究室去了。
“放屁,那儿现在都清空了哪里还有人,不行,我得出去了,我联络的阵法布置修士到了,你替我找找吧。”
两修士远远地,通过传声对话完了,早就各自消失去了自己的目的地。
然而柳三白依旧没有出现。
此时,是大战开始前的第九天,也就是说,一天前,学院已经发布了全球级别求救信号。
说起来,也有柳三白暂带着的天文系老师们一通观测的功劳,
如果不是他们用先进的科技结合修士的卜算能力,从而察觉出异常,也不会有如此准确的判断,预先预料到灾难发生,从而准备。
但是在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之后,柳三白却没有直接跟着学院后面的安排,继续努力贡献力量。
作为一名功臣,他+反而往后退了一步,暂时消失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柳三白觉得有些不对。
也不是那种觉得自己的计算有误的那种不对。只是觉得,好像哪里还有纰漏。
哪里呢?究竟是哪里漏掉了,他却很难注意到的呢?
念头或许短暂,那种不安却留下了。
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吧,所以,柳三白本能地拿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家底儿,等在了他认为最重要的地方
藏着种子的研究室。
研究室的大楼算是学院中保护最为周密的地方,可柳三白明白,这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防得了一时,还防不了一时。
他自己在这里等着,就最放心。
所以他来了,就在全国修士几乎都忙于应付学院的任务时,他正满头大汗地在研究室里大跳迈克杰克逊的舞蹈……不是,是在认真布置阵法。
他身后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在这栋大楼里时走时停。
体育老师拉着石灰粉在操场上画线见过吗?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了。
行李箱里也不是石灰,全部都是他成年累月做的各种成品阵法,也包裹他创造性实验出来的新法阵,新法器。
别看这些破铜烂铁的外表,这基本就是他的全身家当。
这一布置,他整整布置了9天。
九天里,柳三白吃喝拉撒全在这栋楼里,胡子扎在下巴上,一打瞌睡,就戳在下巴上,他就醒来,然后稍微洗一把脸,继续布置。
从防卫法阵,布置到拘束阵法,包管叫你就算进的来,那也出不去。
再不济,还有五行幻术阵,和大大小小的杀伤类、暗伤类发展神,和配合使用的全套增强类,在等着你。
可以让他的法阵发挥最大的功效不说,对方是什么类型的攻击,应该都可以克制了。
柳三白并非完全不会近身攻击,他只是觉得远程能完成,阵法能束缚,何必自己动手。
但他也不会忌讳动手。
所以防身物品他还是带了,不是别的,就是一个小匕首挂在腰间。
唯一烦的是,每次他蹲下去都会戳一下,大腿根儿都青了一块儿了。
随着时间推移,他感觉到疲惫在增加。行李箱里已经见底了,最后就剩下了一个小东西。
将这个东西拿在手里,柳三白左右看了看,颠了颠。
他扯着乱乱的胡茬,所有所思。
外界此时应该乱七八糟的吧。
不是应该,是肯定。
这一次的毕
竟不是小动静,似乎在天魔降临的瞬间他都能感觉到大楼的震颤,这豆腐渣工程死命往下掉渣,他的鸡窝脑袋上都掉满了。
按照平时,他柳教授铁定能把包工程的,到学院领导,到会计,到域外天魔的祖宗十八代都骂得默默流泪,但是这一次,柳三白却没有心情怒骂。
揉了揉被小刀柄戳着的大腿根儿,柳三白咂嘴。
他确实也没错,外界天翻地覆,学院被砸成了两半,暂时失去了联络。
满天满地的修士,哪怕是能力再强的,对于域外天魔的克制也完全打不出来。甚至还有小天魔的诞生,更是火上浇油。
自然,他也不知道,后来两元店的三人一熊带着克制天魔的法宝,前来学院施行救助的时候,究竟多像是观世音菩萨。
这些柳三白都不在意了。
像是个不理世事的倔老头,他只在自己的地盘里,布置自己的东西。
直到箱子里完全空了,柳三白才终于翘着二郎腿抵在研究室的大门上,抽着最后的一支烟。
该死的,这烟也没了。
拳头砸在烟盒上,别说,柳三白真的想过要不然赶紧出去得了。
可他就想想还行,做是做不出来。
揉了揉被小刀膈应的大腿根,他眉头上的川字拧成麻绳,一时半会儿根本解不开。
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劲呢……
当烟烫着手指的时候,柳三白才重新感觉到了时间的流失。
不是因为法阵动了,正是因为法阵没有动。
可他就是觉得那里不对……
心里一沉,他嘴唇动了动。
“来了。”
柳三白丢掉了烟头,撑着大门站起来。
他的手藏在身后,微微有一些小动静。
“学院教授,也挺不环保啊。”
开口说话的,是个女人。
这女人的口音有些奇怪,略带浑浊,似乎是常年不呆在使用华夏语言语境中的。
哪怕是面对一个貌美的女人,柳三白心脏砰砰跳起来。
并非什么怦然心动,反而是预感不妙的那种。
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她不应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此时此刻。
看他不说话,那个女人倒也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她红底地高跟鞋跨过了烟头,走向了柳三白。
看了一圈儿周围,她的鼻子动了动,似乎有些激动。
说真的,她周围其实布满了柳三白预先布置的阵法,但是她竟然完全地避开了,走的几步,都是安全的位置。
柳三白简直感觉周围的时空都已经停止了,唯有她的高跟鞋踏在地上。
哒,哒,哒。
一步一步,漫步走来。
随着她越来越近,柳三白不自觉地将手按在了刀上。
同时她打量起面前的女人来。
这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穿着皮衣,虽然踏着高跟鞋,但是身上全然不是香水的味道。
怎么说呢,她身上满满的都是战争的味道。
血腥的味道,石灰泥土的味道,硝烟的味道,和眼泪的味道。
她就像是一台经历了无数战争的炮台,站在炮火中,是活着的战争标志
“你到底是哪个?”
柳三白还是他那个没好气的语气,。
那女人听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她也没有回答柳三白,只低头看了看柳三白按在刀上的手,毫无惧怕地讽刺道:“怎
么,这个小刀,你要用来杀我吗?”
称为小刀这也不过是匕首,挂在腰间除了弯腰的时候戳着大腿根,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或许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她下一步就直接踏在了一个爆炸阵法上,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受伤,反而一脚踏碎了柳三白千辛万苦嵌在了地板里的东西。
咔嚓。
女子昂首。
完好无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道:呵,果然更强了,没错儿了,就在这里。
她神色贪婪,舔了舔嘴唇。
听到这里柳三白还有并不明白的吗?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种子。
此刻,女子的眼神也是略略一变,从刚才的戏谑稍微带了一丝认真来。
柳三白的心跳达到了顶峰,不由分说,几乎和女人同时出手,柳三白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没用的。”
女人冷笑着,忽然,她背后飞出了一直巨大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一扇,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快要顶到天花板那么大的一个,
一个刑天??
“我&%。”
柳三白本能骂了句脏话,他后退半步稳住身影。
那玩意儿真的没脑袋啊。这什么玩意儿,那女人的变异?
而且那个刑天,一直在散发着令人绝望和疯癫的气息,柳三白稳了好久才稳住自己。
手心却已经被指甲抠出血来。
看来这个女人能让人有自杀的意图?
算了算了,现在不能多想,她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又重要吗?
现在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柳三白算是明白了,他还没能抽出种子的力量呢,属于学院的好白菜就要给这闯进自家大门的猪给拱了!
她,不,应该是它,它好似刚醒来,行动迟缓地往柳三白处靠近。
趁着这个机会,柳三白刚带着侥幸笑容,拔出了匕首时。下一秒,那刑天竟然灵活得像是飞虫一般,直接一个健步蹿到他面前。
好快。
柳三白抿着嘴唇,只见刑天一掌推,柳三白就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好似断裂一般,整个人砰地一声飞出去。
像快破布一般。
奇怪地是他却没有飞撞到背后的大门上。
他也并没再出现在这个空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刑天缓缓收回了手。
“逃了吗?”
它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而嘶哑。
刚才的一击,她几乎只有第一下触碰到了的手感,深度的打击分明还在后面, 却觉得根本达不到东西了。
原来因为柳三白已经逃离。
同时,整个空间内的所有阵法,瞬间自行启动。
巨大的爆炸从底部开始发生,刑天的身影迅速湮灭在了倒下的墙壁中。
剩下的唯有飞沙走石,一盘混沌。
几里之外的修士们刚感觉到了震颤,而柳三白,已经瞬移到了易如常他们现在所在的指挥室外面。
浑身是血,意识恍惚。
只剩下了两个词语流连在嘴边。
刑天,种子。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比起易如常和尚怀瑾他们,莫礼跑得更慢一点,毕竟他还得把背包背在身上才跑出来。
当他在宁宁之后跑出来,看清楚地上的是谁之后,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一切的奥妙,或许就在柳三白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那把小匕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