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云小僧跑得是半身大汗,才跑到厨房附近,进过储物间的时候,见大门居然被打开了。
望着黑洞洞的门口,小僧吓得不行。心下暗想:这里可是放寺里烟花爆竹的地方,若是被偷了?那过年岂不是要少放两挂鞭炮,不开心……
然本着责任感,他还是进去看看损失了什么。
全然不管小偷是不是可能还在里面,也是他运气好,进去的时候也没有碰上任何人。
小心翼翼地把蜡烛架在门口,他就着昏暗的灯光几乎是瞎子摸象似的摸了一个遍。仔细地数了一转,发现正好少的是最强力的烟花,而且少了一大捆12组之多!
“不好!谁干的?”
可谁会偷一捆爆竹呢,那东西抱着又重,被偷了也带不走,毕竟藏在哪里都很明显啊。
小僧不由得苦思冥想起来,他总觉得奇怪,因为好像就在今天,特别是今天晚上,他是在哪里有看见了这爆竹的颜色,红彤彤的……
可是,那究竟在哪里呢?在哪个被他忽视的眼角呢?
暂时想不出来,他只有让搜索程序继续在脑子里运转着,边回想着,他一边勉强把锁先挂在那儿,等白天再找一把锁去装上。
慧云小僧摇摇头,捧着珍惜的蜡烛,朝厨房走去。
天边已经有点儿蒙蒙亮了,按照平时早课的时间推算,已经快要到四点了吧。
小僧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苦哈哈的把脑袋缩起来,越发显得畏畏缩缩。
此时,厨房中。
吃的也差不多了,店主人打了个嗝,吐出一块骨头。
再看了看火,火苗越发小了。他嫌弃地咂嘴,叫她让开点儿:“算了,你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皱着眉,他从宁宁旁边的那一堆大柴火里,抽出了两只粗木头,随手朝火堆里丢去,为快要熄灭的火堆再续命。
当他的柴火脱手的瞬间,哆嗦着的慧云小僧,也同时走到了厨房的门口。
并完整看见了他手中的“柴火”。
摆放问题,火堆里的红色纸张燃烧未完全,被小僧开门带出来的风一吹,就飘落到他的脚边。
那是清清楚楚的一个字。
爆。
慧云蹭得抬头,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
店主人丢进去的“柴火”,那一模一样的长度粗度。
小僧心里咯噔一声,然而,暂时还没有“完蛋”的感觉,毕竟尚有一丝怀疑和侥幸心理在作祟。
只是,脑子里的程序却好死不死地已经运行到了那个地步,所谓的因果,不可否认的联系,让他想到了一些小细节。
比如,小偷大大咧咧对锁的彻底破坏。比如,哪儿来这么大一堆新柴火。
比如,谁有如此大的力气,如此野蛮的做派?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在没有bgm存在的现实世界中,敲响的警钟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得见。
当他将一切本来看上去平平无奇地东西,巧合地凑在了一起的时候,变成了瞬间倒吸凉气的惊恐。
慧云几乎是哆嗦着,慌忙地朝易如常伸手,可嘴里着急得根本不知道叫什么。
最后只剩下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
“啊!”
隔得不远的老方丈,本来离慧云不过十多米步子,一听见他忽然叫唤,又如此的凄厉,登时脚下生风嗖嗖的,冲上前去。
然而,一切来不及了。
易如常脱手的柴火不受控制,咕噜一声入了火堆。
卡拉一声,下面的柴火被冲击,动了动。
转过头,他刚要说,“又是你那个小徒孙
”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火堆里传来的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动静。
微微眯眼,他微微转过点儿头来,大约是命运,大约是幸运,让他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闻到了一丝丝的火药味。
火药?
柴火?
结合慧云的惊讶,鼻子里的味道,还有,刚才烧的红色纸张上隐隐约约的黑色字体。
眯着眼,易如常只觉得心下一沉。
“别吃了!”
他厉声喊住了宁宁。
然而还来不及说什么,一切都发生了。
就在他们的面前,巨大的冲击力以火堆为起点,迸发出发白的火焰,瞬间将易如常和宁宁撞开去。
如此粗大的烟花,并且有一个人那么高的堆堆,能造成什么样的动静,光是想,都能让人嘴角抽抽。
烟花没有让失望。
巨大的爆炸自然来源于火堆,然而因为剩下的所有易燃物都没有“固定”在地面上,所以在火苗沾到的同时,完全不受控制地冲向四面八方,什么方向都有。
厨房四周建筑虽然不多,但是柴房和杂物间就在两边,只要火星子上去了,绝对又是一场大火!
最可怕的是,杂物间里的东西若是点燃,后果将不堪设想!
烟火的第一声响,伴随的正是慧云小僧的尖叫。
不远处,莫礼小彩对视一眼,立刻丢下了手里臭烘烘的僧人,立刻冲向了厨房的方向。
接下来,便是巨大的一声爆炸,闷声却不由人忽视,似乎震得人脚下一麻,半座山都被晃动了。
紧接着,就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点冲上了天空。
严格来说那不是一个点,毕竟是一座小房子。
小彩抬头看着屋子咻一声飞上了天空,不由得张开嘴,似乎都能发出哇的一声赞叹。
倒是莫礼,在哇出声了两秒之后立刻啪啪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乌鸦嘴啊呸!”莫礼恶狠狠地咒骂自己。自己这乌鸦嘴,之前还说热得快炸了什么的,怎么说炸就真的炸了,这寺里的菩萨不会真的这么灵吧……
“小彩,那是烟花吗?”一边狂奔,莫礼不死心地问身边的小彩。
“……”小彩摇头。
在接下来的烟花炸开环节中,莫礼一边吃惊一边赞叹,一边也觉得奇怪:不对吧,且不说哪里有晚上放烟花的,这乱七八糟的崩坏,倒像是无意见引发的爆炸和连环爆炸事故。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故,失火或者是寺庙里有其他的阴谋,那门口开门的人是谁,今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有关的无关的他连起来想了一个遍,越发觉得脑子混乱,心中慌张。
烟花炸开的五彩斑斓掩映着易如常办张严肃的脸,不等他说什么,只一把将吓昏了的慧云塞入了老僧人的怀中。
“这……”
老僧担忧地看向了厨房。
易如常摇头。
嗖嗖,咻,砰!
再多的拟声词都不足以形容这震天响声,老僧感觉到无数的燃烧崩塌都在身边完成,奇怪的是,不仅仅是他,四个人却没有任何的伤害。
这,究竟是为何?
直到最后烟花的光全数熄灭了,周围,重新变得冷清,只剩下了浓得几乎看不见人的火药燃烧后的烟雾。
呛人,迷蒙,混在了夜里的雾中,白茫茫一片。
易如常回头,看了看正张着大嘴,看的非常起劲的宁宁。
“哇,好漂亮啊。”
她一脸意犹未尽。
服了,它是真的不知道多危险吗?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若不是因为店主人反应快,
暂时张开了一道结界护住了慧云、方丈,还有惹祸精,怕是四个人至少都得脱层皮。
到时候满脸血呼啦擦的,还要去医治,甚是麻烦。
不仅如此,在火势蔓延的同时,他在周围的三处不明建筑上,全部施加了土系法术。
开玩笑了,这些建筑都是砖瓦木头的结构,烧起来这寺里还有点儿值钱建筑没有,穷的裤子都没得穿了吧。
当时,随着易如常洒落的三根手指,拔地而起的泥土先是散开,紧接着化成了巨大的圆球,好似甜品上的巧克力外壳紧紧包裹住了建筑,不至于被火星子溅到发生什么难以阻挠的后果。
说到巧克力,易如常咂咂嘴,饿了。
这个巧克力外壳被融化的时候倒下的快感倒是让人觉得舒爽,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怕是饿疯了后遗症。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耳边还能听见一阵一阵的爆炸声。
脑仁疼。
直到近百朵烟花炸到结束,炸到全寺人都醒了过来,这一切才暂时归于平静。
除了被莫礼救的已经臭昏了的好几个,剩下的都坐起来互相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僧人走丢了没回来的。
有的念佛,有热心的,手里提着一个破桶就要跑到现场去喊着救火救命的。
幸好路上莫礼遇见了几个,都劝回去了。
和宁宁似的武僧也就算了,这身上一点儿法力都没有的纯血肉之躯,也凭着一腔信念跑去爆炸现场灭火?这给世人知道了怕是要把成心禅归为什么奇怪的歪派。
然后,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飞上天的房屋好像是终于想起来了,终于从天而降,重重落下。
这钟落可不是一般的小东西,比震动更加可怕的是让山体都稍微动摇了,怕不是多少乱石要滚落。
同时,在易如常等人的面前,厨房碎裂成了碎砖瓦块。
“哟,差点儿忘了你了。”易如常搔头看向满地的残渣。
为了缓和一下当场的气氛,他呵呵一乐道:“没想到您家的厨房还能飞这么高,是吧……”
说完,他自己也有些尴尬。
光是看见落下和震动,让小彩那边的所有人愣住了,包括想去帮忙的武僧。
还是小彩和莫礼反应过来,揪住对方的脖颈,丢下所有人迅速跑向厨房方向。
几个武僧眨了两次眼,他们的身影就已经完全不见了,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高人。
易如常扭头,看了看老僧怀里虽然在呼吸,却已经昏迷不醒的孩子。
虽然被结界勉强地护住了,但是爆炸的冲击力不笑,让孩子至少有些脑震荡。
他和宁宁皮糙肉厚,自然无事。按理说老方丈稍微远两步路,却应该有些练家子的底子,虽然老的不成形状,却也扛住了这一波的冲击力。
故而,只有慧云最惨。
“带他去休息吧。”店主人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却发现脚下却一点儿好地儿都没法踩下去。
毕竟刚才的爆炸,导致了方圆一百到两百米的地上,就特么都是沟壑纵横,还有火药和彩纸的各种残渣,又脏又乱,一地鸡毛。
刚才也不是他装逼,只是他真的心虚得不敢去看老方丈。
诶,你说来是不是奇怪了,虽然这种错事根本就是他家那个混账师叔祖宁宁干的,他却好像自己做的一样心虚。
“这该死的责任心,易如常!你什么时候成为了这么有责任感的男子汉!”拍拍自己健硕的胸肌,易如常懊恼异常!
方丈脸上的笑容僵住,咬咬牙,把嘴里那句本来要说的“多谢你”之外的话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