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于奔命,从来都不是乐事。
就是有些人呀,他没有这等自觉,特别是把夜里的基本守卫工作,更是当做悄咪咪放出去的一个屁,最好就假装从来没有发生。
众人再陆续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此时的王世绪,早就已经带着所有人适合穿的换洗衣服,甚至女孩子爱吃的零食和少量的日用品回来了。从来打扮一丝不苟的他,也换了一套新的衣服,抽了一根凳子坐在离易如常不远处。
莫礼扭头看他时,他居然还坐在易如常身边看书,津津有味。
“大家准备好就出门吧,直升飞机已经等着大家了。”等了一会儿,王世绪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书。
“雨呢?”
勉强睁开眼睛的易如常,声音略带了一些嘶哑。眯着眼看向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出梅多少天了,这才看见太阳,真是暖过亲人。
可惜的是这种久不露面的太阳一向没有分寸,热得有些过头了,就像过分热情的张娘娘迎接儿子回来时总是会遭到儿子赵囤囤的无比嫌弃。不得不让人想念雨夜的微凉。
易如常眯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想避开这热量却也难了。
他回过头,王世绪摘下墨镜,易如常这才发现王世绪的眼底全是乌青的。顺手抄起王世绪的眼镜把玩,他抬眼,顺嘴一问:“怎么,是你太爷爷……”
“太爷爷……情况不太好。”王世绪抬起头,一时忘了自己没戴墨镜,竟然流露了一丝脆弱来。但幸好他也是个中翘楚,很快藏起了这种他不愿展露的情绪。
易如常还没来得及与他对答,就见王世绪抬头望着不远处,面带惊讶。
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好家伙:不过一个晚上,鹤岚的头发,俨然已经完全黑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鹤岚的身高似乎也长了许多,原本有些大的背带裤,现在也十分合身了。且,它眉眼之间少了一丝迷茫,多了一些正色,不过可改变也十分细微,若不是易如常着意对比,根本不会发现。
易如常琢磨着,过两天得让富二代给它置办些大人衣服才好,可他没开口,或许,还是需要找点东西算一卦的好。
这两天不太平。
打着大大的呵欠,宁宁从另一个房间揉着眼睛出来
,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这就是鹤岚。一见,惊讶得合不拢嘴,一下跳起来:“岚岚,你的头发!”
鹤岚笑了笑,朝她拱手。
“什么啊,像个老古董,你像个老头子你知道吗?”宁宁觉得奇怪。
莫礼此时也刷着牙走出来,走到鹤岚面前稍稍弯腰,朝它伸出拳头。
鹤岚想了想,有些忐忑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嘿,输了……个屁啦,谁要跟你猜拳啦!你给我把拳头攥起来!”
莫礼差点儿喷了鹤岚一脸,幸好他手背抹了一把,然后莫礼捏住了鹤岚的手让他攥拳,然后让它和自己对碰了一下拳头。
这才满意笑道:“对了嘛。”
见状,易如常低头看了看自己勉强比出来的剪刀,假装自己啥也没看到,哼着歌儿去放水了。
那边莫礼也高兴地回去继续漱口去了,徒留下鹤岚望着拳头上的一点点牙膏沫子,微微勾起嘴角:“这早饭,很奇怪。”
“那不是早饭,是牙膏……”刚说完,王世绪就有点想打自己脸,幸好鹤岚只是点点头,没有露出任何的伤怀表情。
说不心疼是假的,王世绪微微眯着眼,虽然这位鹤岚就活生生站在面前,可易先生说了它并不是人,是炼出来的器灵。那么他,这些年究竟在哪里,经历了什么。“当代”对它来说,还友好吗?王世绪摇摇头,想打消自己奇怪的念头。
其实看见鹤岚的微笑,王世绪明白,他得打起精神来,他的事情还有很多。提一口气,又是一条燕京爷们儿。带着那种豪爽,王世绪热情招呼大家:“先洗漱吧,待会儿我叫点吃的上来,而且我带了点儿东西方便大家这两天用。等咱们回了北京,我再尽地主之谊。”
“劝饭做什么,不用劝我也会吃到你叫爹。你可别嘴上笑嘻嘻,心里那啥啥。”易如常甩甩手走出来,将墨镜挂在王世绪的耳朵上,耷拉一条手臂在王世绪身上,随意放下自己的体重。
“还有我!”宁宁一边抠着眼屎一边握拳表达自己的决心。
“放心吧,都交给我了。”王世绪把胸口拍得邦邦响。
一切从简是最好,只希望还来得及吧。
他望着北方,又不自觉地凝固了愁容。
风卷残云后。
王世绪别过头去。
在他面前
易如常再次抢过了王世绪的墨镜,带着鸡窝头和满嘴胡须,更是直接变成了街头乞讨人士;宁宁捂着围巾把自己裹成木乃伊;莫礼嘛稍微好一点,也是不知道哪里找了一件长袖高领,硬是把拉链直接拉到鼻子那儿,弓腰驼背的,好像马上要上路跟人接头。
鹤岚最惨了,直接被众人包裹在毛毯里,竖在墙边免得它倒下来。
直升飞机按照王世绪的要求已经直接降落在了酒店的屋顶,螺旋桨转动声音大得惊人,一切就绪,王世绪却觉得自己的心情比螺旋桨转动的声音还要喧闹。
他不安地抬头,望着一屋子姿态各异的妖魔鬼怪,犹豫道:“那个……”
“你说什么我们听不见,风声太大了,还是先出门吧!”
易如常难得说话是用吼的,毕竟噪音太大了。
王世绪忙双手拢音:“我说!你们这样出门!不被盯上!才怪!”
“听不见,出门吧小的们!”
不知道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作听不见吧,反正易如常大气地推了推墨镜,这一挥手招呼身后的小的们,就大摇大摆地领路往前走。
却不料走了没有两步,居然因为不习惯墨镜,哐当一下撞上了桌子角,登时土拨鼠式惨叫:“啊!我的膝,盖,啊!”
他一挡路,这宁宁啊因为看不见,也直接被障碍物绊住脚,扑倒在地。而身后的莫礼顺利地成为了一只池鱼,难逃狗吃屎的命运。
唯有鹤岚,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王世绪咽了咽口水:“敢问您这是……”
鹤岚眨眨眼:“小绪,劳驾挪挪我,我动不了了。”
下一秒,鹤岚的毯子不安地动了动,顿时它眼睛睁大,轻轻地哎呀一声,直愣愣地栽倒下去。
尘埃落定。
王世绪挥挥手把面前看不见的灰尘拨开,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这一屋子的出师未捷身先摔得扑爬跟头的,真的不是哪里有隐藏摄像头的吗?节目组快出来啊我认输了……
当然,王世绪也不傻,他也不是头一次注意到:这帮子能人真的太爱折腾了,艺高人胆大?又或者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吧。
嗯,高人嘛都是这样与众不同的。
他握拳,努力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