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在观察它,那对半透明的翅膀呼扇了两下,烂掉了半边的肚子艰难的蠕动两下,镶嵌在头部的两颗小眼睛也转了一下。
它在向我服软。
“吃!”
就在这时,一个隐隐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我看了看有着锯齿状口器的蛊虫,又低头看了看心脏,一刀剁下,压爆了这只蛊虫,我实在是下不去口,可留着又是一个祸害,只能这样了!
还有一点便是,万一吃了这只蛊虫,蛊种觉醒了,我的麻烦就大了。
在这种环境下,一旦压制不住蛊种,我会做出什么,无法想象。
不过我的心头依旧笼罩着一层阴霾,苗疆的人怎么也来这里了?
我摇摇头,将那具无头尸体拖过来,扒掉上衣,划开胸口,在他的心脏处,果然有一只蛊虫。
这只蛊虫已经死了,尸体泡在黑红色的鲜血中,没有一丝活力,也就是说,无面女干掉了一个苗疆来的人。
“越来越复杂了!”
我摇摇头,艰难的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向着下面走。
这个方向,是之前无面女选择的,不管怎么样,我是和周贤明还有小胖妞一起来的,他俩很可能被无面女掳走,我不能放任不管。
除了他俩,还有灰家三兄弟,我想不通,无面女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办到这一切的。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我也被攻击了,如果不是我运气好,现在恐怕会很惨。
其实无论是哪个方向,最终都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向下。
整个地下森林成螺旋状向下,一条条细小的溪流也是向下流。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我停了下来,声音不对,没有虫鸣声了,整个森林瞬间安静下来。
“沙沙!”
停了片刻,两道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前面出现了一道光。
“又来!”
我暗叹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这次出现的是谁!
很快,我看到了来人,那是两个穿着清朝服饰的侍女,两人手里各自提着一个白灯笼,缓缓的出现在我面前。
她俩在距离我十米左右处停下,欠身做了一个万福,脆生生的说道:“公子好!”
我一时有些懵逼,进入地下森林,最先碰到的是仙家冢,那几大仙家基本上齐全了,它们是死在了地下森林的入口。
随即是荒废的寨子,那是萨满教的药园。
后来是谢家的宅子,他们是民国时期搬迁过来的。
这会又来了两个身穿清朝服饰的丫鬟侍女,这下面可够热闹的,什么人都有!
“我家主人有请!”
这俩丫鬟站起来后,自动让开一个位置,提着白灯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家主人是谁?”我问道。
“公子到了便知道了!”两个丫鬟同时说道。
“我要不去呢?”我玩味的问道。
“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
两个丫鬟瞬间变脸,声音带着一抹委屈,位于左边的那位还将手里的灯笼放下,手放在衣襟上,一点一点的解纽扣。
“你干什么?”我皱皱眉,我可不认为她是在色诱。
在这种环境,这种情势下,脑袋得有多大的坑,才会对我色诱?
她没回答,还是按部就班的解开衣扣,脱下外面的衣衫,露出了只穿着一个肚兜的上身。
没有想象中的雪白,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遍布着密密麻麻鞭痕的手臂。
“公子,这里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做不了主,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够可怜了!”
左边的这位丫鬟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没有丝毫的威胁或者装可怜,她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带路吧!”
沉默了半响,我沉声道。
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没必要难为她,更何况,如果对方有意为难我,在这个地方,除非我向上走,否则的话,一定会碰到的。
“谢谢公子!”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她俩同时欠身。
穿好衣服后,她俩提着灯笼,为我引路。
“你们在这里多少年了?”
走了一会,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有将近三百年了!”
回答我的是左边的那位。
“三百年?”
我暗自嘀咕一句,开始计算时间,这两位应该是清朝初年下来的。
“你家主人是干什么的?”我想了想问道。
“主人是书生!”回答我的依旧是左边那位。
“书生?”我有些诧异。
满清入关后,东北作为满族的自留地,很少有汉民,除了八旗驻军,最常见的就是奴隶,至于书生,基本上没有,除非是从关外发配过来的。
“对!”两个丫鬟同时点头。
“前面就是了!”
可能是怕我继续问,她俩伸手向前指了指,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少许。
我识趣的没再问,走了将近十分钟,拐过一道弯后,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小院子出现在眼前。
不同于谢家的大宅子,这个院子很小,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就连围墙都是木篱笆。
院子里有一个石桌,一个身穿白色长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正坐在那里,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的读着。
“主人!”
两个丫鬟带我走入院子,将灯笼挂在石桌后面的一棵枯树上,轻轻呼唤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那个书生好似没听到,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书上。
我也没在意,环视了一眼四周,相比于谢家大院,这里可差的太远了,不过有一点挺好的,不是那么恶心。
石桌是真的,石凳也是真的,枯树同样是真的,唯有房子是假的,那就是一座小坟包。
两个丫鬟是纸人,脸蛋很漂亮,应该是这个书生的家人烧下来的。
书生的脸很白,脑后的辫子很长,眼神中透着一股沉静,他是真的将全部的身心投入到面前的这本书上了。
我扫了一眼,书是线装书,看不清字迹。
过了大约十分钟,书生满意的将书合上,伸手一指石凳道:“坐!”
我坐下的同时,下意识扫了一眼那本书,这一次,我看清楚了书名——《素女经》。
看清楚那三个字,我略有些无语,本以为他在看什么孔孟之道,没想到看的是这种书。
《素女经》是什么书,我很清楚,很多时候,这书是用来教授阴阳交合。
我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他,这里又没人,他和谁阴阳交合,难道和他背后的那两个丫鬟?
和我对视了一眼,这位直接开口了:“和你直说好了,我姓刘,叫刘德禄,很土的一个名字!”
这句话一出,我心里好似跑过一万头草泥马,这位不是个书生吗?不是个古人吗?为啥大白话说的如此顺溜?
“你不用惊讶,我这身打扮就是附庸风雅!”他早料到了我的反应,手指有一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石桌,说道:“我把你叫道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去马家,问他们是否记得当年的约定!”
“哪个马家?”我问道,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他口中的马家应该是马王周李赵那五大出马世家中的马家。
“出马世家中排名第一的马家!”
果然如我所料,他给出的答案我和猜测的一致。
“那您是?”我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不明白。
他有些唏嘘,叹了一口气道:“五家之上有一刘,只是不知道我这一刘,还有几人记得了!”
“你的意思是,五大出马世家之上还有一个刘家?”我震惊了。
“没错!”
他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衣衫,说道:“这就是糊弄人的,放在当年,我是萨满教的祭司,放在现在,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跳大神的!”
我有些无语,这位挺社会啊,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古人。
“你不用惊讶,死在这下面的人多了,上面啥情况我一清二楚,把你叫来,只是抱着一个侥幸,万一你能活着出去呢?”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虽然这些年下来,一个活着出去的都没有!”
我有些无语,既然这样,你把我叫下来干嘛?
“有备无患吗,万一你能活着出去呢?”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敲着桌子的手指陡然一停,说道:“放心,我不会白白的让你送信的,这下面的情况,没人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和你一起来的那几位朋友哪去了,对吧?”
我刚要开口,他抢先说了出来。
我点点头,死死的盯着他。
“你那两位小朋友,是玩药的,对方甩的手段很简单,引发了她俩体内的药毒,她俩便乖乖的跟着走了!”
“至于灰家的那三位,你放心吧,它们仨过的比你消洒!”
“你口中的无面女,目前是你最大的敌人,她想的很简单,就是剥下你的脸!”
他似乎没看到我盯着他目光,一条一条的说道。
“我那两位朋友安全吗?”我紧张的问道。
“暂时没危险,以后就说不准了!”他想了想说道。
“无面女是谁?”我又一次问道。
“萨满教搞出来的一个变态,我也拿她没办法,她生前喜欢剥人的脸,所以有人剥下了她的脸,现在好了,她死了也不消停!”他漫不经心的回道,眉毛却抖了抖。
他很忌惮那个无面女。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有些不清楚他的身份。
“不用想太多,怎么说呢,我也是被坑的,当年不是五家叛教,而是六家,我们刘家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我傻啊,被坑在这里三百年!”他摇摇头,提起当年的往事,只是有些唏嘘,没有多少恨意。
这明显不对劲,换做是谁,被坑了这么多年,都会恨意满腔。
“我都说了,你不用想太多,说起来,当年我是心甘情愿的,谁让我们刘家人最少,实力最弱呢?”
他无奈的笑了笑,又道:“我所求的不多,只要他们完成当年的承诺便可!”
“什么承诺?”我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他摇了摇手指,说道:“只要你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活下来的几率会大很多!”
说完,他定定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你要知道,你那两位朋友可等不了太久!”
等了片刻,我还是没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他警告了一句。
“好,我答应你!”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答应下来。
我现在根本没有选择,不答应他,周贤明的小命可能不保,更何况,只是传一个口信。
“好!”
得到我肯定的答案,他拍了一下手,脸上出现了一丝兴奋之色。
可下一刻,他的眉头悄然皱起,看向了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