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再说!”
周果接过烟,没多说什么!
络腮胡也是如此,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他和周果不同,周果是真的担心我俩,他则是有些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我顿时警惕起来,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在山里,死上个把人根本发现不了,即便是报警,山高林深的,又上哪里去找,很多时候都会被当成失踪人口。
屋里很暖和,迎面就是一铺大炕,铁炉子烧的通红,上面坐着一个铁壶,水烧开了,正发出滋滋的声响。
“来,喝点水!”
周果拿出两个搪瓷缸子,分别在里面放了一把茶叶,拎起水壶,给我们俩各倒了半缸子水。
我端起缸子,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沫,闻了闻味道,茶叶是最普通的茉莉花茶,带着一股醇厚的香气,闻起来很舒服,没什么异常。
“饿了吧?”
撂下缸子,络腮胡故作亲切的问道。
“有啥吃的?”
周贤明没客气,直接问道。
“今天小鸡炖蘑菇,纯野生的!”络腮胡哈哈一笑,把放在炕头的黄色铁盆勾过来,掀开上面的盖,里面是一只处理好的小鸡。
“有口福了!”
周贤明搓搓手,回身把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两瓶茅台,问道:“今天整点?”
“整点!”
见到酒,两人都有些兴奋,一口应了下来。
我没说什么,男人吗,有些时候,喝了酒一切都好说。
炉火正旺,借着火下油,炒鸡,下蘑菇,加水,香味很快飘了出来。
鸡熟了我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十分,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这是我们出来的第一晚。
东北人,尤其是年龄在五十左右的男人,大多好喝上两口。
周果今年五十一,正好是这个年龄段的,又恰好好酒,一杯酒下肚,话多了起来。
络腮胡也是如此,他姓王,今年四十七,酒下肚之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就比如现在,他一边端杯吸溜着白酒,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和你们说,山不是那么好进的,里面有山神,惹怒了山神,谁也不好使!”
“山神?”
周贤明替络腮胡满上酒,说道:“王叔,说说呗,我去过不少地方,还没听说有哪块有山神呢!”
“行,那我就和你说说!”
络腮胡大手一挥,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说道:“远的不说,就说年前,有两个进山的,到现在也没出来,据我估计啊,肯定是触怒了山神,死在山里了!”
听到这话,我眼眉一跳,却注意到,周果老神在在的吃着鸡肉,根本没开口的意思。
络腮胡眼中透着一股子阴沉,这话既带着一丝威胁,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不能吧?”
周贤明拖着长音,略有些夸张的质疑着。
“你看你这孩子,叔还能骗你?”
络腮胡夸张的回着,左手夹着烟,右手端起杯,一口把二俩多酒闷了,砸吧砸吧嘴,说道:“六个了,算上年前的那两个,这半年,有六个陷在山里了!”
我慢条斯理的啃着鸡肉,顺便把骨头给那两条狗,没接这两人的话茬。
“真的假的啊?”周贤明还在质疑。
“你看,叔这杯酒算是白喝了,这么说你都不信!”络腮胡自己把酒满上,说道:“有两个是我当班时看到的,人进去就没出来,还有四个是你老周看到的!”
“老周,你说话啊,别光在那吃!”络腮胡扒拉老周一下,让他开口。
周果端杯抿了一口酒,说道:“老王没瞎说,这半年,陷进去六个,如果算上全年的,得有十个吧!”
“这么说,真有山神?”周贤明皱着眉头问道。
“有!”
两人同时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见过?”周贤明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不吭声了。
“咋了,叔,是不是酒没喝到位啊,见没见过给个准话啊?”周贤明又起开一瓶酒,替俩人满上。
“我见过!”
络腮胡沉吟了片刻,开口了。
“啥样啊?”
这回我也来了兴趣,问了一嘴。
“没看清,一晃神的功夫就不见了!”络腮胡想了想说道。
“看错眼了吧?”我笑了笑说道。
“不可能!”
络腮胡急眼了,站起来说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在这片地界,我老王的眼神最好,啥时候看走眼过?”
“老王,别激动!”周果压了一下。
“你们两个小年轻,别以为多读了两年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这山里面,你们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
络腮胡有些喝多了,话也增多,情绪完全露了出来。
他看不起我和周贤明,如果我没看错,周果也是如此,这两人看不起我俩。
“老王,你喝多了!”
周果皱皱眉,音调没拔高,反而低沉起来。
络腮胡还吃这一套,马上闭嘴不说,只是闷了一大口酒。
“周叔,王叔,是我不好,问的太唐突,您俩别见怪!”周贤明见状马上告饶,敬了两人一杯酒。
“没事没事!”周果一个劲的打着圆场。
接下来只是喝酒吃菜,山神的事情,谁也没提。
这一场酒,喝到了将近七点。
喝完之后,络腮胡倒在炕上就睡。
我俩也没撑住,简单收拾一下,也倒在了炕上。
周果一直清醒着,他收拾完残局,又把炉火压住,才躺下。
其实以我俩的酒量,喝这点根本没啥事,我们都很清楚,这一场酒局其实就是试探。
周果对我们的态度很暧昧,模糊不清。
络腮胡则是充满了敌意,他似乎是想要激怒我俩,然后利用年轻人自尊心强的特点,把我俩诓进山里去。
敌意从何而来,我看不出来,不过我能看出来,他似乎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来之前我和周贤明商量过,遇到这种情况,我俩轮流睡,一般我守上半夜,他守下半夜。
虽然闭着眼,还打着轻鼾,但是我没睡,一直想着事!
大约十一点左右,络腮胡动了,他从炕上爬起来,嘴里还发出打呼噜的声音,人却悄然来到我俩身前,伸手在我们的眼前晃了晃,试探我俩的睡眠情况。
“差不多行了!”周果在这时突然开口了。
“哼!”
络腮胡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然后从穿衣下地,开门出去了。
很快,外面响起了一阵撒尿声。
尿尿声很快消失,络腮胡却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哎!”
周果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从炕上爬起来,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后,他突然开口道:“行了,你俩也别装睡了,我知道你俩没睡着!”
“周叔,你咋知道的?”
周贤明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嬉皮笑脸的问道。
“它俩告诉我的!”周果指了指趴在地上的两条大狼狗。
我探头看了一眼,那俩货别看没吱声,看眼睛却瞪得溜圆,正看着我俩的方位。
“厉害!”我翘了翘大拇指,表示钦佩。
“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叔劝你俩一句,山不好进,还是走吧!”周果吸了一口烟,向外望了一眼,说道:“现在走,还来得及,一会老王回来,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啥意思,王叔想要杀我俩?”周贤明还在那嬉皮笑脸的。
“不是他要杀你俩,而是山神要杀你俩!”周果沉声说道。
“叔,真有山神啊?”周贤明和我对视一眼,脸上挂着笑,惊喜的问道。